第二日,司陌翊見到沈嶠,就將昨夜在凌王府里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複述了一遍。
沈嶠滿臉的八卦,聽得也既興奮又刺激,有點意猶未盡。
新王妃竟然沒跟沈南汐打起來,差評。
「聽說我這三嫂一氣之下,連夜就回了尚書府。任憑秦尚書如何苦口婆心地勸,都不肯回來。
秦尚書原本是要帶著府上幾位公子到三哥府上興師問罪的,被尚書夫人給勸說住了。
畢竟這事兒若是張揚出去,那些無中生有,捕風捉影的人多了去了,自家女兒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好說歹說摁住了暴怒的秦尚書,然後今兒一早,秦夫人就換上誥命夫人的行頭,親自進宮,找穆貴妃說理去了。
恰好,今兒三哥是要進宮謝恩的,也不知道,雙方見面,此事怎麼收場呢。」
還能怎麼收場?穆貴妃肯定不能讓自己費心挑選的這門親事黃了。
如今堂也拜了,那秦家小姐就是正兒八經的凌王妃,哪有說休就休的?
秦家也不過是虛張聲勢,找穆貴妃討要一個說法而已。
回頭司陌年認個錯,低個頭,給秦家一個台階下,秦小姐還是要回凌王府。
至於那個洞房夜闖進新房的賊人,跑都跑了,還真能抓到不成?
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這就是個莫須有的罪名,說你有你就有,沒有也有。秦小姐想要洗清自己的冤屈,可不容易。
至於真相......
沈嶠心底里一聲冷笑。
此事的確是安排得天衣無縫,那新娘子可以說是百口莫辯。
可依照沈嶠對沈南汐的了解,她可絕對不是那種寬厚大度,替他人做嫁衣的人。
就衝著她如此熱心地張羅這場喜事,也反常。
九成九,這新娘子真是被沈南汐算計了。
沈南汐應當是早就知道自己身懷有孕。
她雖說是第一胎,沒什麼經驗,但是她身邊丫鬟婆子一大堆,對於她的月事,也是操心並且關注著的。
但是,她沉得住氣,並未聲張,就是為了在新人進門的這一天,給司陌年一個驚喜,給新王妃一個下馬威。
對於司陌年而言,子嗣可遠比女人更重要。
所以,沈南汐才會這樣熱情地邀請自己去參加凌王府的喜宴。
一個是炫耀;另一個,可能就是自己略通醫術,能及時地給予她一些必須的幫助,推動劇情的發展。
當然,這也是自己根據沈南汐的性格,所做的猜測,無憑無據。
這下,凌王府可熱鬧了,日後少不得針尖麥芒,兩個女人斗個你死我活的。
這位尚書府的秦小姐能否坐得穩這凌王妃的寶座,就看她的手段了。
司陌翊也搖頭嗟嘆:「你瞧,女人多了是非多,多麻煩啊。還是青樓里的女人好,收銀子辦事兒,提起褲子走人,也不會爭風吃醋。」
沈嶠鄙夷道:「身為堂堂王爺,就連個為你爭風吃醋的女人都沒有,那活得多失敗?咦?你脖子上這是什麼?起疙瘩了?」
司陌翊一把捂住,不給她瞧:「假的,我畫的。」
「你畫這個做什麼?」
司陌翊沒滋沒味地道:「這不是林家那邊一直沒動靜,我覺得應當下點猛藥。
這幾天出來進去的,就在脖子上畫了幾個瘡,故意在林家人跟前晃悠。你是不知道,林家人瞧見我脖子上疙瘩的時候,那個表情,嘖嘖……」
沈嶠輕哼:「誰敢退皇家的婚啊?當初你四哥半死不活,沈南汐還不是一樣要嫁?你這算盤怕是要打空。
生活啊,有些時候就像強暴,既然無法改變,你就嘗試著享受吧。沒準兒,這林家小姐挺好呢。」
「絕對不行,我早就打聽過了。你可知道,這林家府上一共五位公子,只有這一個寶貝疙瘩女兒,一家人千嬌百寵的,肯定刁蠻跋扈。
再說了,這麼多大舅哥,日後我若是尋花問柳有個二心什麼的,豈不要挨揍?
再過幾日,若是林家還沒有動靜,我就只能想別的法子了。」
沈嶠無奈搖頭:「說到底,這林家小姐最是無辜,即便能退了這門親事,日後姻緣肯定也會受影響。」
兩人正說著話,阿九找過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太監。
太監瞧見沈嶠,立即大呼小叫:「哎喲,終於找著沈姑娘您了,不容易啊。老奴這腿兒都要跑斷了。」
「公公找我,可是有什麼事情?」
「傳皇上口諭,沈姑娘接旨。」
沈嶠與司陌翊忙跪倒在地。
「皇上口諭,林府林小姐身體不適,著令沈嶠前往林府,為林小姐診治。」
司陌翊激動地拽拽沈嶠的袖子,壓低了聲音:「來了,終於來了!」
不用他說,沈嶠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林家不敢抗旨,只能詐病了。而且必須是重病。
宮裡那麼多的御醫啊,為啥要讓自己去?這差事兒可不好辦。
沈嶠一臉的為難,可又不敢不接旨,起身後問傳旨太監:「不知道這位林小姐身患何疾?」
傳旨太監搖頭:「奴才也不清楚,皇上說您去了就知道了。」
沈嶠先小心地做好鋪墊:「皇上真是太高看我了,宮裡御醫雲集,我這不是班門弄斧嗎?」
「皇上說,這病您能治,非您不可。」
啥病啊,還非自己不可?莫非皇上也知道她是在裝病?
這不是讓自己得罪林家人嗎?
沈嶠乾巴巴地擠出一絲笑,暫時支開傳旨太監,衝著司陌翊無奈地攤攤手。
「得,你說吧,怎麼辦?林家人若是向我打聽你,我是助紂為虐幫你撒謊,還是裝傻充愣,也或者實話實說?」
「當然是助紂為虐了,呸,不對,應當說順其自然。她不想嫁,我不想娶,如此你好我好大家好,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你們是皆大歡喜了,可我呢?這不是欺君之罪嗎?」
「頂多就是醫術不精,欺君就小題大做了。再說了,林家瞞天過海,都能難得住太醫,瞞過你也不丟人。」
沈嶠眼珠子轉了轉:「要不,我跟林小姐實話實說?到時候她心結打開,立即活蹦亂跳的,那我這神醫的名頭不就傳出去了?」
「千萬別,姑奶奶,你幫過度過這一劫,我給你敲鑼打鼓送兩塊妙手回春、起死回生的牌匾,給你揚名立萬。」
沈嶠不再逗他:「記著,你欠我一個人情啊。」
司陌翊連鞠躬帶作揖,好話說盡,將沈嶠哄得暈頭轉向,立即帶著狼行與傳旨太監,去了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