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嶠的小院,名叫錦觀。
李嫂還在邯王府沒有回來,小丫鬟也不知道被甄氏指使到哪裡去了。
藥材就被老王頭亂七八糟地擱在桌上,散發著淡淡的藥香。
沈嶠大概整理了一下,興奮地用空間系統掃描照片之後,定好價位,上架銷售。
這些藥材成色上佳,在現代都是罕見,若是能賣出去,自己暫時就不用發愁了。
剛剛準備一半,系統突然發出「滴滴」的聲響。
沈嶠頓時精神一震,來生意了!
忙不迭地打開店鋪,查看系統消息,頓時大失所望。
因為她上新品種都是藥材之類,系統管理比較嚴格,驗證通過她執業醫師的資格之後,提醒她繳納一筆數目不小的保證金。
三日之內若是不能補繳,所有藥品就會被下架。
雪上加霜啊,看一眼自己一貧如洗的錢包餘額,沈嶠欲哭無淚。
沒有保證金,店鋪就沒有誠信度。沒有誠信度就沒有流量,沒有流量就不會有顧客。沒有顧客自己就賺不到錢,賺不到錢就無法繳納保證金。
這不就是惡性循環嗎?
沈嶠愁啊!
錢難掙,屎難吃,古人誠不欺我。
躺在床上,愣怔了半晌,想現代的家人,想日後的出路,心裡五味雜陳。
昨夜守了司陌邯一夜,沒有睡好,精神懈怠下來,便迷迷瞪瞪地睡了過去。
一直睡到後半晌,屋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李嫂急慌慌地沖了進了。
她雙目紅腫,頭髮凌亂,額頭一片血跡,一見到沈嶠,就立即跪倒在地,哽咽著叫了一聲大小姐。
「大小姐,求求你救救英哥兒吧。」
沈嶠被驚醒,一時半會兒,還有些迷迷瞪瞪,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現如今的處境。
等腦子裡的弦兒終於搭好,她從床上一躍而起,去攙扶地上的李嫂。
「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慢慢說,別著急。」
李嫂「嗚嗚」地哭,抽泣半天方才斷斷續續地將事情講述清楚。
「......我家英哥兒昨兒喜事上偷撿了幾個炮仗點著玩兒,結果不小心點著了前邊一家雜貨鋪。
人家剛找上門來理論,二夫人將我從王府喊回來,那老闆一口咬定,要我賠五百兩銀子,否則就要將英哥兒交給人家老闆報官治罪。」
李嫂哭得聲音嘶啞:「大小姐,求求你幫我求相爺網開一面吧!我哪裡有這麼多銀子?
英哥兒他剛九歲啊,剛出事後就被二夫人打了幾個耳光,嚇得發燒打擺子,若是送官只怕就沒命了。
求相爺就饒了英哥這一次,我們當牛做馬一輩子贖罪行不行?」
沈嶠一愣,李嫂的男人常年體弱多病,二人只有英哥兒一個命根子。
李嫂自打進了相府,就一直在自己跟前伺候,勤勤懇懇。
這次自己嫁人,她自然是捨不得丟下英哥兒,可是又擔心自己人生地疏的沒個照應,才會跟著自己陪嫁。
「火勢很大嗎?」沈嶠擔憂地問。
李嫂搖頭:「我也不知道,聽說這店鋪老闆在街上人緣不太好,著火之後,也沒幾人幫著滅火。濃煙滾滾的,應當是燒了不少的東西。」
沈嶠一時間也有點犯難。畢竟,這事兒錯在於英哥兒,若是真的燒毀了人家東西,賠償是理所應當的。
自己又不能袖手不管,只能求著父親,幫忙從中調停一下。五百兩銀子,對於相府而言,也不算是什麼大數目。
她立即扶起李嫂,直接跟著她去了甄氏的主院。
店鋪老闆已經被打發走了,甄氏正在用草棍兒悠閒地逗廊檐下的八哥,見她與李嫂一同過來,只用眼梢瞟了一眼,便扭過臉去,陰陽怪氣地嘲諷籠中八哥。
「這麼好的雞蛋黃餵你,你竟然還嫌棄,非惦記著吃蟲子。真是不識抬舉,就是該餓你幾天,你也就乖乖地老實了。」
分明是指桑罵槐,話中有話。
沈嶠不得不忍了火氣,裝作聽不出她的揶揄嘲諷。
「二娘,我剛聽說今日英哥兒惹了禍事,我是來替英哥兒求情的,還希望二娘能幫忙周全一二。」
甄氏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輕嘆一口氣:「不是我涼薄心狠,這事兒我也愛莫能助。
人家老闆一口咬定,就是這麼多的損失,後期還要重新修繕店鋪,又耽誤了人家做生意。
人家也是要養家餬口的。我總不能狐假虎威,假借你父親的權勢壓人家一頭。
這樣會玷污了你父親為官的清譽,萬一被人彈劾,丟官罷職也是可能的。」
「損失已經造成了,我們肯定要賠償。只是五百兩銀子這麼大的數目,那老闆會不會有些獅子大開口了?
還請二娘幫著通融通融,各自退讓一步,我們再幫襯一些。否則即便將英哥送官也於事無補。」
「說得好生輕巧,怎麼通融?怎麼幫襯?人家老闆一口咬死,少一個子兒都不行。
難不成讓我幫她出這五百兩銀子?你當相府的錢都是大風颳來的不成?」
沈嶠深吸一口氣:「李嫂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暫且寬限些時日,這銀子我幫她想辦法。」
「你幫她?你的哪一文銅板不是你父親辛苦掙來的?你拿什麼還?嫁妝?」
沈嶠默了默。
她的確是有這樣的想法。
自己嫁妝雖說寒酸,但是撿著那值錢的東西變賣變賣,總是能勉強湊出一些。
甄氏見她為難,鼻端輕哼一聲,又換了口氣。
「這事兒真不是二娘我故意刁難李嫂。你那嫁妝可是二娘給你費心準備了,日後安身立命的,堅決不能動。
做人吶,不能不自量力,你想幫,也要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反正,別指望我拿出一文錢。」
沈嶠一時氣怒,斬釘截鐵:「那也不能袖手不管,我自己想辦法就是。」
「好!」甄氏一口答應下來:「給你兩天時間,銀子拿不來,就別怪我不講情面了。」
「一言為定。」沈嶠也不假思索:「後天這個時候,叫人去我院子取銀子。」
然後拽著李嫂:「我們走。」
李嫂頗過意不去,她知道沈嶠在相府的處境,每月的月銀都被甄氏剋扣得七七八八,她手裡哪有這麼多積蓄?
「大小姐,我......」
沈嶠眨眨眸子:「放心,包在我身上。你就不用管了,洗把臉梳梳頭先去照顧英哥兒,他一定是嚇壞了。」
然後從空間裡取出一粒布洛芬:「這藥退熱效果挺好,若是英哥兒燒熱得厲害,可以先給他吃半粒,或者過來找我。」
李嫂感激地抹抹眼角,又放心不下孩子,猶豫片刻之後先去了。
甄氏冷笑,目光惡毒地追隨著二人的身影,鼻端一聲輕哼:「不識抬舉,我看你去哪裡籌集這五百兩銀子!少一個子兒都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