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腳踩風火輪的男人

  沈嶠立即命人,先將受傷嚴重的三個工匠轉移到遠離危險區域的地方,自己負責急救。

  然後急聲將燙傷後的應急處理方法,告知大家,讓輕傷工匠先行處理好自己的燙傷,免得方法不對,令燙傷處不好恢復。

  簡直就是一副人間慘象。

  沈嶠一邊安撫重傷患者的情緒,一邊有條不紊地針對每個人的情況進行急救。

  注射破傷風抗毒素血清,補液擴容,糾正休克,減輕水腫,保護受創皮膚黏膜,檢測血壓,呼吸,脈搏,血氧飽和度等。

  傷者在她的安撫之下逐漸安靜下來,不再煩躁不安,只是因為疼痛呻吟不斷。

  爆炸現場逐漸得到控制,不再混亂,只是鑄劍不得不暫時停了。

  沈嶠專心致志給傷者處理傷口,無暇他顧。

  突然聽到有人扯著嗓門大喊:「沈嶠!嶠嶠!」

  聲音由遠及近,帶著恐慌,甚至因為焦灼而變了腔調,令沈嶠竟然暗戳戳地想起,那些從皇宮裡一路飛奔而出,好像被捏緊了公鴨嗓子似的太監。

  她抬臉剛想回應,一道人影從外面疾風一般席捲進來,似乎踩著風火輪,「嗖」的一聲就從她跟前一掠而過。

  「沈嶠!沈嶠!你在哪?」

  整個鑄劍坊里都十分安靜,就連一直疼得直哼唧的那幾個重傷工匠,都忘了喊疼。

  沈嶠正在忙著處理傷口,騰不出手,詫異地眨眨眸子,一時間竟然沒猜出突然闖進來的這個腳踏風火輪的男人是誰。

  男人就跟無頭蒼蠅似的,「嗡嗡嗡」地在裡面轉悠一圈,沒看到沈嶠,一把揪住一個無辜的工匠,直接提溜著人家的脖領子,將人家提了起來。

  「沈嶠呢?她在哪兒?」

  這個工匠被勒著脖子,憋得臉通紅,哪裡說得出一個字兒?完全被嚇到了。

  還是旁邊的工匠壯著膽子,怯生生地朝著沈嶠這裡指了指:「邯王爺,沈姑娘在那兒呢,最亮的那兒。」

  這個腳踏風火輪的男人,真的是泰山崩於前而不驚的司陌邯。

  他朝著沈嶠這裡瞧了一眼,直接將手裡的工匠給一把丟了,然後直接朝著沈嶠這裡席捲過來。

  沈嶠終於能騰開手,見是司陌邯在四處尋找自己,慌忙站起身來。

  下一刻,「咚」的一聲,沈嶠覺得,自己的胸都被撞疼了,撞爆了,撞平了。

  司陌邯還不肯善罷甘休,使勁兒摟緊了她的腰,恨不能將她直接塞進自己的胸腔里一般。

  他的胸膛起伏,顯而易見的激動難平。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這話仍舊還帶著顫抖,似乎他自己剛剛劫後餘生一般,慶幸,僥倖,激動,更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沈嶠被他悶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快要憋死了。

  奈何自己的氣力壓根就抵不過他,在他鐵鑄一般的懷抱里,就跟一隻小雞仔似的。

  好在,司陌邯在感受到她身體的嬌軟與熱度之後,又一把鬆開了她,擔心地上下打量:「你沒受傷吧?」

  沈嶠好不容易恢復了呼吸,大口地,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氣哼哼地瞪著他。

  「你想勒死我是不?」

  「我,我不是故意的。」司陌邯有點語無倫次:「我聽說鑄劍爐爆炸,傷了很多人,我擔心,害怕!一時間腦子裡是空白的,也不知道輕重。」

  沈嶠又白了他一眼:「你好歹也是身經百戰的邯王爺,你瞅瞅自己這毛毛躁躁的樣子,也不怕人笑話。」

  司陌邯四周一瞧,頓時麵皮兒一熱,不自在地以拳抵唇,輕咳一聲。

  被他驚嚇得呆若木雞的眾人這才緩過神來,忙不迭地將臉扭到一邊,裝作忙碌做事,沒有看到。

  沈嶠也覺得臉上有些熱辣,忙蹲下身繼續做事,遮掩自己的尷尬。

  「這些傷者你就交給我好了,他們不會有事的。」

  司陌邯見她安然無恙,這才緩過神來,巡視一周,命人將鑄劍所的頭領叫過來。

  頭領一時間心驚膽戰,很害怕司陌邯再怪罪下來,自己承擔不起。

  所以一到跟前就跪下了。

  「怎麼回事兒?」司陌邯不悅地問:「好好的,這鑄劍爐怎麼會炸開?」

  頭領如實道:「我剛才已經問過,原本一切都進行得挺順利。可是工匠往爐火里倒石炭的時候,這石炭遇到明火,突然就炸了。

  然後我立即查驗了推車上剩餘的一點石炭,發現,石炭里被人摻和了幾個這種東西。」

  頭領將手裡拿著的東西遞交給司陌邯。

  司陌邯接在手裡,端詳兩眼,通體烏黑,如鵝蛋大小,外面一層似乎是包裹著鐵皮,然後又沾了煤灰,大晚上的,假如不用心辨認,很容易當成石炭。

  「這是什麼?」

  沈嶠瞥了一眼:「小心點,小心炸到你的手。」

  「你知道這是什麼?」

  沈嶠頭也不抬繼續忙碌:「假如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應當是掌心雷一類的玩意兒。

  外面一層是鐵皮,裡面裝著炸藥,就跟鞭炮一樣的原理,撞擊或者遇到明火,都會令這東西瞬間炸開,產生極強的衝擊波,炸毀鑄劍爐。」

  「這麼厲害?」

  「若是配比合適,製造工藝再改進一些,這掌心雷的殺傷力很大,突然炸飛的碎片就跟暗器一樣,可以同時炸傷很多人。」

  「如此說來,這肯定是有人故意為之,就是為了破壞我們的武器鑄造。」

  「這鑄劍坊里有很多個鑄劍爐,但是大家都知道,爆炸的這一個至關重要,爐火也最純粹,鍛造槍管就靠它了。

  如今這爐火被毀,重新修復至少也要兩三日的時間,恰好就錯過了演習。」

  司陌邯劍眉緊鎖,心頓時忽悠忽悠地沉到了谷底。

  沈嶠的這些兵器他投入了太大的希望,假如不能繼續鍛造,也就意味著,竹籃打水一場空,此路不通。

  他頹喪地問:「也就是說,這批兵器鑄造不出來了,是嗎?」

  沈嶠一本正經地點頭:「是的,來不及了。」

  司陌邯眸子裡的火焰瞬間就暗淡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冷冷的怒氣。

  「本王實在沒有想到,穆家竟然會使出這種無恥手段。我實在是高看了他們。」

  沈嶠聳聳肩:「手段可以盡情用,兵不厭詐,但是傷及這麼多的無辜,的確令人可氣。」

  這是多虧了自己在這裡,否則就這幾人的燙傷這麼嚴重,在古代這樣的醫療條件之下,一旦感染,就完全無法控制,隨時都有可能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