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爛泥扶不上床

  送走沈嶠之後,齊嬤嬤回到玉坤宮,就將沈嶠的行徑跟皇后添油加醋地講了。

  皇后疲憊地揉揉眉心:「既然如此,本宮也就放心了。原本還擔心她會令凌王如虎添翼,現在看來,她的確不配。何去何從,隨她心意。」

  「凌王想一箭雙鵰,妻妾同娶,將沈相的權勢收入自己麾下。看來野心勃勃,不得不防。」

  皇后輕嗤:「心計不少,可惜城府不夠,沉不住氣,略顯毛躁。倒是還不如那司陌邯沉穩,不動聲色。畢竟是千軍萬馬的戰場之上歷練過的,不一樣。」

  「那皇后娘娘今日為何不成人之美,乾脆成全了邯王殿下?也好為太子殿下拉攏一大助力。」

  「不急,只要沈嶠一日不嫁,這凌王就不會死心。兄弟二人自然反目,何須我推波助瀾?」

  「老奴明白了,還是皇后娘娘您看得透徹。怕只怕,這邯王如今不人不鬼的,沈大小姐怎麼可能瞧得上?最後再花落凌王府,那就......」

  「不會,」皇后斬釘截鐵:「沈嶠或許會瞧不上司陌邯,但是絕對不會嫁入凌王府。

  從她舉止言行來看,應是見過世面,這種人目光長遠,心胸開闊,不會一棵樹上吊死,為了情愛委屈屈就自己。不信,你就等著瞧熱鬧。」

  剛剛出了宮門的沈嶠,猛然打了一個噴嚏。

  覺得皇后肯定是肉疼了,然後背地裡將自己罵個狗血淋頭。

  分明心裡滿腹算計,刻薄吝嗇,人前還偏生非要裝出一副母子情深的善良樣子,就跟自家府上那位繼母一模一樣。

  下次,就不惦記著給自己拉郎配了吧?

  司陌邯還沒有走,一直在宮門口等她。

  沈相早就提前回府,黎嬪刻意差人叮囑,讓自己將她安然護送回去。最好,還是拐回邯王府。

  他滿心不屑。

  溫柔鄉亦是英雄冢,女人只會影響自己拔劍的速度。

  他不需要,更瞧不上這種粗魯野蠻而又貪財的女人。

  沈嶠大搖大擺地出來,跟做賊似的,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袱,懷裡還抱著一摞盒子,累得氣喘吁吁。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啊,皇后都不派人送一送自己,小氣。

  還好自己怕太招眼,回府之後被那個貪財的繼母給盯上,於是棄了部分華而不實的盒子。

  司陌邯想走,不想跟她同流合污,更無法想像,這麼多的藥材煎出來的藥,就算是濃縮成藥丸,只怕也有腦袋瓜子那麼大。

  她是打算將自己身體裡的蟲子撐死吧?

  司陌邯撩開車簾,探出半個身子,淡淡地問:「你確定,這些藥都是給本王解蠱用的?」

  沈嶠也不跟他客氣,將所有的藥一股腦全都塞進司陌邯的車廂里。

  然後吃力地挪出一點空隙,側著身子擠進去。

  「否則呢?我又沒病。」

  車夫見她已經上車,揮起馬鞭一個急轉。

  抱著的那堆藥材稀里嘩啦地扣了司陌邯一身。

  司陌邯瞄了一眼掉落在身上的藥材:「鹿茸,淫羊藿,大力丸......別告訴我你拿的都是這種藥。你就不怕別人對本王身體有什麼誤會嗎?」

  三盒大力丸是原封不動帶包裝一塊順出來的,盒子上都是手工繪製的科教圖案,姿勢各異的少兒不宜的圖畫。

  若是換做尋常女子,只怕要羞臊得捂著臉,恨不能跳下馬車去。

  沈嶠臉不紅氣不喘,一邊收撿,一邊理直氣壯地胡說八道。

  「我都是照方抓藥,誰讓你身子這麼虛呢。喏,別說我分贓不均,這幾盒大力丸歸你,絕對好東西。」

  司陌邯只淡淡地瞥了一眼,麵皮都忍不住一熱:「你竟然沒有全部獨吞,本王很意外。」

  「哼,說得我很貪心似的。」

  司陌邯微微勾唇一笑:「難道不是嗎?別人都千方百計地討好皇后,你卻燕口奪泥,佛像剝金,就不怕自己將來嫁不出去。」

  沈嶠嘆氣:「我這不都是為了給邯王殿下您治病嗎?畢竟關於診金你和皇上自始至終都隻字未提,我總不能一直倒貼。得罪皇后娘娘也是你的責任。」

  「如此說來,你沈大小姐將來若是嫁不出去,本王還要負責不成?」

  「別,千萬別!」沈嶠擺手:「咱們可都提前有言在先,我只替你治病,完事兒橋歸橋路歸路,誰也別招惹誰。」

  司陌邯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坑窪不平的臉,眸光沉了沉:「沈小姐儘管放心,本王對你絲毫不感興趣。」

  「看出來了,就你現在這小身板,爛泥扶不上床的,別說我了,只要是個人類你都不感興趣。」

  司陌邯一臉黑線:「你可以懷疑我的性趣,但是不能懷疑我的能力。還有,沈大小姐,你覺得你跟一個男人討論這種話題合適嗎?」

  「太不合適了,」沈嶠痛快承認:「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我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傷了您自尊心了。」

  司陌邯瞪著她,緊了緊腮幫子:「難怪三哥會心甘情願地娶了你二妹,像你這樣出口成髒的女人,壓根不配做王妃。」

  沈嶠也被揭了短,臉上頓時掛不住:「老鴰落在豬腚上,你也不看看自己黑不黑。若非你有一個手握生殺大權的皇帝老爺子,拿刀架在脖子上,又有誰肯嫁給你?」

  司陌邯袖子裡的手緊了緊,胸腔里小火苗越燃越旺,很有給這個欠揍的女人臉上來一拳的衝動。

  當年自己也是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打馬長安街,擲果盈車的風流儀態,如今毀了容貌,竟然被她如此貶低。

  這女人的嘴巴簡直太臭了。

  自己究竟要多想不開,才會將這種女人帶回邯王府?

  秉承著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則,再加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司陌邯也只是用殺人的眼光瞪了沈嶠兩眼,便扭過臉去,吩咐車夫。

  「去相府!」

  送瘟神回家。

  馬車沿著長街,在相府門口穩穩噹噹地停了下來。

  沈嶠吃力地從馬車上擠下來,將包袱扛在肩上,一件都沒給他留。

  司陌邯心底里輕哼一聲,將車窗上的帘子撩開一道縫:「不知道本王的藥什麼時候才能做好?我讓七渡來取。」

  沈嶠又丟給他幾顆寶塔糖:「一次兩片,一天一次,飯前服用,可以驅除你身體裡寄生的血蟲,你平時應當就與常人無異了。然後母蠱比較棘手,你需要給我時間。」

  司陌邯接在手中,蹙眉看了一眼,狐疑問道:「昨日乃是你大婚之日,你為何會將這藥隨身攜帶?莫非你算準了本王的病?」

  沈嶠輕嗤:「我是該說你多疑呢,還是自作多情?這只是糖球而已,我帶在身上頂飢的。」

  「糖球也能驅蟲?」

  「大糞還能解毒呢。有什麼不可能?你若不信就還我。」

  狗嘴吐不出象牙,自己能指望她說出什麼好聽話?

  司陌邯黑沉著臉,直接下令打道回府。

  車夫揚起馬鞭,一溜煙地走了,餵沈嶠吃了滿嘴的灰。

  麻蛋,小命在我手裡捏著呢,竟然還敢這樣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