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嶠看一眼那碗雲吞,是一個白底青花的瓷碗。瓷質很好,遇光透亮,端在手裡,碗底似乎還有印章。
只是雲吞有點燙,無法端起來細瞧印章之上是什麼字。
難道,這是一件古董?而且肯定值錢。
沈嶠現在是財迷心竅,為了發財也是拼了。
不就是餵他吃飯嗎?
男子漢大丈夫,尚且能屈能伸,更何況自己一個小女子?
毫不猶豫地端著那碗雲吞就坐在了司陌邯的身邊。
「一言為定,說話算話?」
司陌邯微微一笑:「本王什麼時候言而無信了?」
沈嶠用湯匙舀起一個雲吞,遞到他的唇邊:「啊!」
「燙!」司陌邯微微蹙眉。
毛病真多。
沈嶠耐著性子,吹了吹,再次迫不及待地遞到他的唇邊。司陌邯這才乖乖地張嘴吃了。
「我送你的那些小玩意兒你可喜歡?」
「你堂堂王爺,跑去皇宮裡順手牽羊偷這些女人家的東西,就不怕人笑話?」
「東西是黎嬪娘娘幫你搜羅來的,宮裡不缺這些玩意兒,丟得到處都是。她說你要是喜歡,回頭再幫你多找一點。」
沈嶠默了默:「那你回頭幫我謝謝黎嬪娘娘。」
司陌邯咽下嘴裡的餛飩:「那你我之間的合作還算不算數?」
沈嶠沒好氣地又往他嘴裡塞了一個餛飩:「不怕虧銀子你就儘管與我合作。」
司陌邯指指桌上的小菜:「你就不能再餵我吃點別的嗎?」
「別吃著碗裡瞧著鍋里。」
沈嶠下一個餛飩已經又遞到了他的嘴邊:「先吃完這餛飩再說。」
連湯帶餛飩,就跟填鴨似的,全都餵司陌邯吃了下去。
司陌邯吃得鼻尖上都冒出津津熱汗,通體都舒暢起來。
沈嶠終於騰空了青花碗,斜過來歪著腦袋仔細辨認碗底的印章,眉尖越皺越緊:「永定窯......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這碗是永定窯燒制的。」
沈嶠一愣:「永定窯不是咱長安官窯嗎?」
司陌邯點頭:「對,官窯燒制,而且是貢品。」
沈嶠抬臉,看著他眸中一閃而過的狡黠,頓時氣紅了臉:「你又騙我!」
司陌邯有點冤枉:「我什麼時候騙你了?」
「我還以為是古董。」
司陌邯「噗嗤」一笑:「我可從未說過是古董。再說了,年頭久遠的碗,不知道多少人用過,我哪裡好意思送給你?這個是新的,本王專用。」
沈嶠懊惱地擱下碗:「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你若靠得住,母豬會上樹。我就不該信你!」
自己果真上了這個腹黑男人的當。自己真是一隻小笨狗。
汪汪!
司陌邯輕笑:「看來,你還很缺銀子,你那位朋友的病還沒有好起來嗎?」
沈嶠手一頓,想起上次「韓公子」問起自己搜羅古董的用處,自己曾告訴他,是為了攢錢救治自己朋友。
他卻不知道,自己不就是為了救他麼?
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原本是好了的,可他自作自受,不知道珍惜自己身體,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要死要活的,如今病情又加重了。」
司陌邯眼睛一亮,原來,她的朋友竟然心有所屬了,還對別的女人這麼痴情。枉費自己吃了這麼久的醋,牙都酸了。
頓時心裡一松:「他竟然這樣不知好歹?辜負你的一片苦心。」
沈嶠點頭,咬牙切齒:「對,就是不知好歹,活該!」
司陌邯還不知道自己挨罵:「那你是不是還需要繼續攢銀子?」
「當然。」
「我府里雖說窮,但是博古架上倒是也有幾樣能拿得出手的藏品,你若是需要,算我送你,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如何?」
「誰知道你是不是又欺負我不懂?」
「本王在你心裡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從我認識你開始,你要麼在算計我,要麼就是在琢磨怎麼算計我。」
司陌邯輕笑,不時還會輕咳:「你這麼笨,算計你還用費心琢磨嗎?」
「你!」
沈嶠想揍他,誰讓他笑得那麼欠揍。
司陌邯惹完了她還要自己哄:「玩笑而已,我從不會花費大筆銀子去添置這些古玩,那些東西都是宮裡賞賜的,還能有假嗎?」
這話說得沈嶠有點蠢蠢欲動,她眸光閃了閃:「那你這裡有青銅劍嗎?有歷史那種。」
「你說呢?」司陌邯的眸光也亮晶晶的。
沈嶠心裡陡然升騰起希望來,果真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自己怎麼把他給忘了?
真是騎驢找驢啊。
「是哪個朝代的?」
「各個朝代。」
「久遠一點的呢?」
「你可聽說過秦朝武安君?」
「白起?」
司陌邯點頭:「正是戰神白起的神兵利器。我第一次做主帥帶兵出征之時,父皇特意賞賜給我,希望我能像白起那般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沈嶠渾身的熱血都沸騰起來,戰神白起啊,神一樣的男子,一生征戰從無敗績。他用過的兵器,絕對是能轟動全國的曠世珍寶。
一件賣它幾千萬上億都不為過。只可惜,御賜之物,自己拿來換銀子可不太好。
「這個有些太貴重了,更何況還是皇上的賞賜。有普通點的嗎?最好劍長三尺六的。」
「你什麼時候對青銅劍感興趣了?若是討要了送給那個人的,我不送。」
沈嶠不解:「送給哪個人?」
司陌邯緩緩吐唇:「外面那個人。」
「你說狼行啊。」
「這名字很奇怪。」
「不過一個代號而已。咦,你不是剛醒嗎?你怎麼知道狼行在外面?」
「感覺到陌生的殺氣了。」
「我才不信,你定是早就醒了,一直在裝睡,所以聽到了我們說話。」
司陌邯笑笑:「一把劍,一個人,如果殺過很多性命,是有殺氣的。尤其是當他有殺人慾望的時候,這殺氣會更強烈。」
「他與你又素不相識,怎麼會有敵意?」
「你怎麼知道他不認識本王?你知道他的根底嗎?」
沈嶠一噎:「你想多了,他只是我店鋪里的一個夥計而已。」
「一個夥計?你可知道,他手裡的劍乃是烏金鍛造,可吹毛斷髮,千金難求。咳咳,這樣一個人竟然肯屈就在你的店鋪里當夥計?你可知道他的來歷?」
沈嶠不懂劍,但剛剛見識到了他手中劍的厲害。
想來,他身世雖然悲慘,但出身應當也是不錯的,否則,怎麼會招惹那麼厲害的仇家?
「我救過他,他自願留下來做事抵藥費而已。」
「我也支付不起藥費,病癒後,我也去你店裡做事抵扣藥費可行?」
「不行,」沈嶠一口便拒絕了:「我就要你的青銅劍,普通的就行。」
司陌邯微微闔攏了眸子:「藏劍都在軍營兵器庫中,等本王身體好些,帶你自己去挑就是。除了那把戰神劍,其他的任你挑選。」
沈嶠歡喜得恨不能手舞足蹈:「假如,我真能選到稱心如意的青銅劍,肯定好好感謝感謝你。」
司陌邯撩起眼皮,驟然來了興趣:「怎麼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