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之後,段天明帶著隊伍,出了徹底安靜的「村子」,朝著鞏昌城走去。
和之前的隊伍相比,後面多了十幾輛馬車。
不得不說,身為馬幫的人,家裡面還真的是富裕。
雖然作為軍戶,房子修建的不能太誇張,必須有點屯田軍戶的樣子。
但那低矮的土坯房子裡面,卻是別有天堂。
有的人家裡面居然鋪著紅地毯,有的人在土坯房子那狹小的窗戶上,居然裝著半透明的琉璃。
這些東西,即便是在京城裡,也也屬於頂點的奢侈品。
而且,這才是一部分的馬幫之人。
若是將馬幫的老巢給端了,誰知道,需要多少的馬車用來拉東西。
想著馬幫老巢裡面所蘊藏的財富,段天明的雙眼幾乎眯成了一條縫。
伏擊東廠,殺死了我東廠八匹軍馬,用你們的財富來賠償,也不算過分吧。
不知不覺間,隊伍已經進了鞏昌城門。
讓神機役的校尉們去鞏昌衛的營房裡面自行休息,段天明讓剩下的校尉,將馬車趕往了鞏昌府官驛大院。
院子裡的樹蔭下,肖塵和大牢役長杜少勤,對坐在桌子上。
桌上放了一盆子不知道什麼肉,香噴噴的讓人直流口水。
最為難得的,居然還有一盤綠色的蔬菜。
一罈子老燒酒放在兩人中間,泥封都沒有打開。
「你們兩個什麼人,我在外面辦事,你們倒好,坐家裡喝酒吃肉。」段天明走門,看見桌上的東西,大聲嚷嚷著走了過來。
「我們可是一直在等你,你看,酒罈子都還沒開封呢。」大牢役長杜少勤笑呵呵的道。
「這還差不多。」段天明嘿嘿一笑,「了不得啊,今個居然還有蔬菜可吃,哪裡來的?」
「旱情緩解的已經差不多了,今個城裡面,已經有百姓挑著擔子開始賣菜了。事情處理完了?」
將自己身邊的椅子往後一拉,肖塵朝著段天明推了過去。
「完了,村子裡的蟲子我都給殺絕了。」段天明手扶著椅子靠背,「先不急著入座,你們看,我拉回來了多少東西。」
說話間,馬車已經徐徐的進了院子。
「一輛,兩輛,三輛。。。」杜少勤對著馬車,數起數來。
「什麼東西?馬幫那些軍戶家裡的財物?」肖塵不禁問道。
段天明點點頭:「這些馬幫之人,家裡面的好東西可真得多。什麼瓷器啊,絲帛啊,多的是。就連他們的桌椅板凳,都一個個精緻的很。看看咱們的大通鋪,和人家簡直無法相比。我一股腦的全給拉回來了。」
「有銀票沒?」杜少勤雙眼放出了光芒。
「這個,還真的沒有。」
「弄了半天,連個銀票都沒有,你拉這些桌椅板凳回來有什麼用?還有那些絲帛,瓷器,直接放府衙得了。」杜少勤不滿的道。
「瞧瞧,瞧瞧你這小家子氣的樣子。」段天明搖了搖頭,「人家沒有銀票,可人家多的是真金白銀啊。這些馬幫之人,就喜歡將銀子放在家裡,看著舒服,也可以拿出去炫耀。銀票對他們來說,不實用。」段天明嘿嘿笑著,露出雪白的大門牙。
肖塵搖擺著脖子,抬起雙手又活動了一下筋骨。
「有沒有什麼好東西?」
「什麼好東西?你說的好東西是什麼?這真金白銀翡翠珠寶的,都不是好東西啊?」段天明道。
肖塵咧了咧嘴道:「這抄了王寬的家,又抄了定西候的家,對於這些金銀珠寶的,還真是沒有任何興趣。我說的好東西,就是那種很是特殊的玩意。比如寶刀寶劍什麼的。」
「這個,還真沒發現。不過,有人在家裡鋪了地毯,我看著不錯,也給拆了拉回來了。對了,你們是想不到,居然有人給那土坯房子的窗戶上,裝著琉璃。這麼奢侈的東西,他們都有,我想拆回來,弄了半天沒弄下來。」
「琉璃?這馬幫的人也太會享受了吧。」杜少勤一臉的興奮,「你帶我去,我把那琉璃拆下來,帶回去裝在我家窗戶上。」
段天明嘿嘿一笑,有點尷尬的道:「沒了。我拆了半天沒拆下來,就撿了一塊石頭,將那琉璃給砸碎了。」
「你,你還真是個敗家子。」杜少勤狠狠的瞪了過去。
說話間,所有的拉著東西的馬車都被趕進了院子,不多不少,整整十三輛。
「東西不少啊。」肖塵有點吃驚的道。
「這才多少?」段天明很是得意的揚起了腦袋,「這才是五百馬幫普通軍戶的東西。」
「你想說什麼?」肖塵看著段天明的德行,笑著問道。
「當初,在秦嶺山谷裡面遭遇伏擊,我們可是損失了八匹軍馬,整整八匹啊。」段天明很是心疼的在空中比劃著名。
「然後呢?」肖塵又道。
「然後就是,最近鞏昌這邊的事情都已經穩定下來了,我們是不是,也該和馬幫徹底的清算一下這筆老帳。」
「敢伏擊欽差,就是逆反。將他們全部斬殺,所有財物全部充公。」段天明道。
看著段天明,肖塵搖了搖腦袋:「你是不是單單衝著馬幫的財富去的?」
「怎麼可能?馬幫膽敢伏擊東廠,我東廠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虧。這若是傳了出去,以後豈不是什麼狗啊貓啊的,都敢隨意的伏擊東廠了。不將他們全部斬殺,我東廠的臉往哪裡放。」
胸口起伏著,段天明很是氣憤的道。
一邊的杜少勤也板起了臉:「段役長說的沒錯,伏擊東廠,他們就該死。」
肖塵抬起左手,敲了敲桌面上的信函:「廠公大人說了,浙江沿海出現了大批的倭寇,和朝廷的衛所來回躲貓貓。兵部尚書向朝廷推薦,我們東廠去將倭寇的首領擒獲。這邊的事情還沒徹底完結,其他地方的事情便已經安排好了。」
「還好,我們提前將定西候的族人盡數斬殺,要不然的話,皇上要求將定西候就地處決,我們又得手忙腳亂的去查找他的九族。」
「你的意思,這馬幫我們不動了?這口氣,就這麼的咽了下去,不提不整?」
段天明一怔。
今個肖塵是咋了,這可不是他的一貫的作風啊。
肖塵搖搖頭:「動他們,是必須要動的。不過,你的做法太小家子氣了。」
「你的意思,殺幾個人意思一下,然後拿走他們的財物充公就成?」
「殺幾個人?伏擊欽差便是和朝廷做對,是逆反,是誅九族的大罪。殺幾個人又怎麼夠?我的意思,將馬幫所有人員全部控制,然後按照他們的戶籍,查找三族就成,完了全部斬殺。」
打量著院子裡的那些馬車,肖塵慢條斯理的道。
「三族?這馬幫,上上下下可是有著兩三千人吧,誅殺三族,下來豈不是要殺上萬人?」
一邊的杜少勤不由得有點吃驚。
雖說作為東廠大牢役長,自己的職業就是刑訊逼供,怎麼說也是一個非常殘酷之人。
可一下子殺掉一萬多人,除了戰爭,也就涼國公當年的案子所牽連的人數,超過了萬數。
肖塵這是準備,再弄出一個千古大案嗎?
「不動,咱就當那八匹軍馬遺失,別找人家馬幫的麻煩。要動,就將整個馬幫徹底的顛覆。東廠辦案以來,從來都沒有受過這樣的待遇。殺的人少了,天下哪裡還有東廠的立足之地?」
肖塵緩緩說道。
「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等鞏昌府的事情,徹底的完結了之後,我們回去的路上,順道辦了馬幫。」
段天明點點頭,心裡卻忍不住的有點發慌。
順道辦了馬幫?
那可是算上三族,將近一萬人哪。
就這樣順道給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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