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昌府大廳裡面,肖塵坐在椅子上眉頭緊鎖。【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心裏面,卻是不有自主的笑了起來。
多虧前一刻,自己已經將馬幫幫主給拿下,從他的口裡得到了火藥的真正來源之處。
要不然的話,此刻面對定西候的一步步質問,還真有可能會對鞏昌衛進行調查。
這樣一來,浪費大量人力到頭還是一事無成,倒是讓定西候有機可乘,毀掉一切的罪證。
可定西候哪裡知道,自己最為信賴的老部下,馬幫幫主宋義,已經招供。而且一字不漏的寫下了書面供詞。
「這清單就算是可以造假,兵部的官印可不能造假吧?那清單上面,兵部的官印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肖塵淡淡的說道。
「玉璽都可以造假,何況一個兵部的官印。」
這句話剛一出口,定西候心中就後悔不已。但已經出口的話,又怎麼能夠收得回來。
「什麼,玉璽都可以造假?」肖塵「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敢問侯爺,您在哪裡見過假玉璽?」
「沒有,沒有見過,我也就是隨口一說。」
或許是心中驚慌,定西候竟然將一貫自稱的「本侯」二字,匆忙間變成了「我」。
說者無意聽者有意。
假玉璽三個字,在肖塵心目中所引起的波浪,可是比他聽到任何一個意外的消息,都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玉璽若是可以作假的話,豈不是說,聖旨也可以作假。
在大明王朝,做這些代表頂級權利的假東西,他們想要幹什麼?
僅僅是謀取私利,還是說,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陰謀?
若真的是有什麼陰謀,能到了玉璽的這種高度,這陰謀,恐怕是小不了。
而且,假玉璽這三個字,是從定西候嘴裡說出來的。
一定是定西候見過這種東西,才會隨口的說出來。
原本想著,憑藉定西候要讓鞏昌府官員背黑鍋,再加上他私自給馬幫提供火藥一事,將其連根拔起。
但這一刻,肖塵隱隱感覺,定西候的身後,一定還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東西。
他不能死,至少,在弄清楚所有和他有關的事情之前,他不能死。
大廳門外,一陣腳步聲響起。
按照和肖塵的約定,段天明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手中拿著馬幫幫主的書面供詞,走了進來。
看了一眼定西候,段天明徑直朝著肖塵拱起了手:「大人,馬幫幫主已經如實招供,其火藥的來源。。。」
段天明的話還沒說完,肖塵的右手豁然舉起,打斷了他的話語:「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這供詞?」段天明小聲問道。
「放桌上吧。」
「是。」段天明應了一聲,將供詞放在桌面,緩緩退去。
聽見段天明說出馬幫幫主已經招供這句話,定西候嘴角的那絲笑意瞬間消失的無蹤無影。
這一刻,他在心中默默的念叨著:聽錯了,我一定是聽錯了。
馬幫駐地深居秦嶺深處,除了當地居民,一般的官府之人都不一定能找到馬幫所在的鎮子。
這東廠之人剛來鞏昌府,又忙於賑災,他們一定找不到這個地方。
更何況,馬幫駐地人員眾多,又有著弓弩長槍等一系列武器裝備,想要輕而易舉的將他們的幫主帶走,談何容易。
不會的,一定不是馬幫幫主。
自己是聽錯了,一定是聽錯了。
肖塵也不做聲,拿起段天明放在桌面上的供詞,緩緩的翻開,仔細的看了起來。
時間在一點點的流逝,大廳里異常安靜,偶爾可以聽見老鼠在糧食袋子旁邊偷偷啃食的沙沙聲。
地上,定西候的那名護衛,屍體已經僵硬。烏青的臉龐,看上去陰森恐怖。
而掉落在地的那把配刀,離開了主人的體溫,似乎也喪失了「靈性」一般,看起來黯淡無光,如同破銅爛鐵一般,靜靜的躺在地上。
定西候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來回交替著。
滿是皺紋的額頭,逐漸的冒起了一層細汗。
伸手端起了桌上的茶碗,他努力的平復著自己心中的波瀾。
突然想起肖塵剛才說過,這新鮮的竹葉茶,可以祛熱解煩,再也顧不上這說法到底是真是假,仰頭幾口就將茶碗喝了個底朝天。
對於這一切,肖塵如同毫不覺察一般,繼續看著手中的供詞,一聲不吭。
門外的太陽漸漸偏西,肖塵依舊拿著手中供詞,雙眼不曾離開。
對於定西候來說,今個的這日子,是從來沒有過的煎熬。
他希望肖塵放下手中供詞,即便是問責自己,自己也可以與其狡辯一番。
可是沒有,只有那如同靜止的空氣,讓人越來越壓抑,越來越煩躁。
臨近黃昏,肖塵終於放下了手中的供詞,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定西候沒敢出聲,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我一直很敬重侯爺,將侯爺當做英雄一樣看待,可侯爺,卻是在心裡對我保持謹慎,隱瞞。我真的好無力。」肖塵輕聲說道。
「此話怎講?」
「馬幫火藥的來源,我已經找到了。」肖塵淡淡的說道。
定西候臉上一陣尷尬。
繩子,果然在細處斷了。
剛才,自己還義憤填膺,信誓旦旦的咬著鞏昌衛的清單有可能造假,現在,真相浮出水面,如同一個響亮的巴掌,狠狠的打在了自己的臉上。
「這馬幫幫主,以前曾經和我衝鋒陷陣過。」憋了半天,定西候總算是憋出來一句話。
肖塵沉默了一下,緩緩抬頭:「對於王寬,我從來沒有打算放過,即便是收了侯爺的那些金銀,我的心裡還是想著如何懲罰他。要不然,我對不起鞏昌千萬的百姓,對不起皇上對我的信任。但是侯爺您,我從心裡敬佩,我想方設法的讓王寬的案子不要牽連到您。」
「可是,死了這麼多災民,我在皇上跟前已經沒臉給您求情,所以才讓您親自去京城和皇上說。至少,太祖的面子,在皇上那裡還是很有分量的。但現在,牽扯到了火藥,這種朝廷嚴格管控的東西,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搖著頭,肖塵滿臉的「無奈」。
「事已至此,我無話可說。是我辜負了太祖的信任,你按照朝廷的律令處罰我吧。我認罪,我毫無怨言。」定西候站了起來。
佝僂的腰身努力挺直,倒也顯得光明磊落敢作敢當。
「不。」肖塵搖搖頭,「若是按照朝廷律令,侯爺恐怕會被滿門抄斬。對於跟隨太祖打下江山的功臣,我下不了手。」
這句話,倒是出了定西候的意料之外。
之前,他說寬兒的時候,話語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自己的心中忍不住的想發火。
可現在,他居然不忍心對自己下手?
不管此話是真是假,聽在耳朵里,多少讓定西候滿心的失落,稍稍的感到了一絲欣慰。
「功勞屬於過去,人不可能一輩子活在過去的光環下。這麼多年的安逸生活,毀掉的不僅是我的意志,更是毀掉了我的堅持。既然已經犯下大錯,欽差大人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吧。」
挺著身子,定西候身上的灰色布衣,一如他的心境一樣,落寞無比。
「唉,您來到鞏昌,也就是為了見到王寬。他就在府衙大牢,我送您去見見他吧。」
肖塵緩緩站了起來。
幾百里意外的天水城,兩道人影坐在馬背上,緩緩的朝著城門走去。
「將軍,前面就是天水城。今晚我們就在此暫住一宿,明個一大早出發,天黑之前一定可以到達鞏昌。」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京城重振客棧的東家王重振。
而他旁邊,頭戴斗笠,一身布衣的老者,就是張老。
「也好。」張老點點頭,「我們就在天水暫住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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