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田縣衙,知縣楊康那曾經的住所裡面,馬連山用被子將萬全的屍體,包了個結結實實,正在往裡屋拖。Google搜索
楊康站在對面,撅著屁股,也在使勁的將屍體往裡面推。
忙活了大半天,終於將整個屍體拖進了裡屋。
坐在地上,兩人大口的喘著粗氣。
「這萬全算是徹底的處理了,接下來,便是張喜那伙人。」稍微的緩了緩,馬連山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按照衙役的匯報,這夥人已經不足為據,一些銀子就將他們打發了。只是這萬全突然失蹤,我們必須得給他們有一個讓人信服的說辭。」楊康憂心忡忡的道。
「多給他們一點銀子,然後告訴他們,萬全已經拿著銀子離開了。」
「這樣可行?」
「銀子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這些人可以因為銀子而屈服,他們同樣會認為,萬全一樣的會因為銀子而屈服。」馬連山道。
「好,那我去處理這些人。天黑之後,你安排玉器作坊的馬車過來,早早的處理了萬全的屍體。」朝著馬連山叮囑了一句,楊康匆匆就要離開。
「岳父大人請留步。」馬臉上急忙站了起來,「這屍體也只有到晚上的時候才能拉走,我守在這裡也沒有用。對付張喜那些人,只有白花花的銀子,才能捂住他們的嘴巴。我帶著銀子,咱們一起去對付他們。」
朝著裡屋牆角萬全那屍體看了一眼,楊康點點頭:「也好,我們一起去。」
安置眾人的那處院子裡,隨著萬全的離開,眾人心中也是有點焦急起來。
剛才衙役說了,來的每個人都有賠償,若是被萬全惹惱了知縣大人,不再賠償,即便真的要回了公道,又能如何?
人已經死去,得到公道就能重新站立起來嗎?不能啊!
站在院子裡,張喜也是焦急的走來走去。
天氣炎熱,這屍體若是不能及時的下葬,便有發臭的可能。若是真的臭了,到時候讓鄉親們幫著下葬,估計那屍臭熏得都沒有人願意來。
張喜的心中,更是渴望著拿到銀子,早早的了結了此案算了。
大門「咯吱」的響了一聲,楊康,馬連山緩緩走了進來。
「知縣大人。」看見楊康,眾人急忙齊齊的下跪行禮。
不管萬全是一個什麼態度,大家的態度已經是很明確了:接受縣衙的賠償,讓死者入土為安就好。
「好好好。起來,鄉親們起來。」楊康微微一笑,朝著眾人擺了擺手。
眾人緩緩站起了身子,只有張喜依舊跪在地上。
「張喜,起來吧。你是此案的原告,說出你的要求,希望本縣如何處理此案?」雙手背負身後,楊康笑呵呵的說道。
「父親的死亡,雖說和楊玉環的坐傷有著直接的關係,可後來沒有及時的請郎中對父親進行救治,草民也是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昨晚來到縣城之後,草民仔細的想了想,來回的牛車顛簸,使得父親的傷勢也是進一步的加重。最為主要的一點,還是父親年事已高,基本上已經是行將就木,楊玉環不過是讓父親的去世,稍微的提前了一點而已。」
跪在地上,張喜很是恭敬的說道。
聽聞此話,楊康不由得心中一怔。
原本還以為這張喜不過是個糊塗蛋,想不到還是有著一定的心機啊。
又是說父親行將就木,又是說自己也有責任,可最為關鍵的,還是一口咬定,是玉環讓他的父親提前去世。
又是給自己示弱,又是強調案子的本質,乃是玉環害死了他父親。
這個意思是,接受賠償,但要達到他的要求!
對於張喜的態度,楊康很是滿意。只要你接受賠償,銀子不過是個數字而已,又不是我來出,我心疼什麼。
「你能清楚的明白自己的責任,我便不再和你多說了。此案,按照正常的程序,那就是我選擇迴避,將案情移交西安府。雖說到了西安府,玉環逃脫不了處罰,但有著昨個的斷案文書,她也就是個傷害罪,判個三年五載也就了不起了。但是,西安府一定也會追究你不給父親及時治病的這條罪狀。就算是念你是死者的兒子,五六年的牢獄之災,你也是免不了的。」
說到這裡,楊康又抬起頭,朝著其他人掃了一眼。
眾人不敢言語,一個個弓著身子低著頭,靜聽著楊康的說道。
張喜點點頭,肯定著對方的話語。
昨晚,萬全也是給自己分析過了,此案一旦追究起責任來,張喜也少不了有一定責任。要他做好被懲罰的心理準備。
「不過呢,還有一種辦法,和這種辦法相比,更人性化一點。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很有可能違背朝廷律令。若是這樣辦下來,一旦朝廷追究起來,我可是要承擔一定的風險。說句實話,我寧可選擇迴避此案,將此案移交西安府處理。」楊康臉上露出很是為難的表情。
若是真的將此案移交西安府,那自己這些人的賠償,就徹底的沒有了。
一名鄉鄰心中著急,忍不住的道:「大人,此案若是移交西安府,令千金豈不是。。。」
「哪又有什麼辦法?」楊康一臉的痛惜,「自己做的事情,就要自己承擔後果。玉環是我的獨生女兒,說實話,她受罰,比我自己受罰更讓我心痛。但是,大明律令如此,我又有什麼辦法?作為藍田縣的父母官,我不能袒護她,而讓我的子民寒心。」
聽聞此言,一邊的馬連山,眉頭微微一皺。
一直以來,馬連山認為自己已經很虛偽了,但看著岳父大人這麼一本正經的繞著圈子,馬連山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
都說薑還是老的辣,在岳父這裡,即便是虛偽,自己都和他有著十萬八千里的距離呢。
「大人,草民若是受罰,誰來安葬父親的遺體?還望大人想想辦法,不要將此案移交西安府。」跪在地上的張喜,又開始搗蒜似的磕起頭來。
「你讓我很為難啊。」走到站張喜身旁,楊康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將此案消化在藍田縣,以後若是有人追查起來,便全部都是我的責任。我為官十餘載,因此而落下一個不好的名聲,怎麼想都是得不償失。」
「大人的意思,此案只有移交西安府了?」抬起頭,張喜滿臉的失望與害怕。
「於公而言,我不能違背朝廷律令,擅自審理牽扯到自己親人的案子。於私而言,我不想因為此案,而連累了我一世清白。」挺了挺身子,楊康一身正氣的道。
「大人真的就忍心,自己的閨女承受牢獄之災麼?」張喜眼巴巴的問道。
「她是我的女兒,我可以包庇她。她若是普通百姓的女兒,誰來包庇她?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她只是我,一個七品知縣的女兒而已。」楊康抬起手,朝著眾人一指,「你們記著,自己犯的錯,就要自己承擔後果。這是擔當!」
眾人紛紛低下了頭,心中暗暗有點慚愧。
這麼清正廉明的知縣大人,自己一個個還想著要賠償,隨便的了解此案,真是羞死人了。
「大人,真的毫無辦法了麼?真的一定要去西安府麼?」跪在地上,張喜已經是絕望透頂。
「我真的是無能為力了。」楊康搖搖頭,滿臉的無奈。
「求大人想想辦法,您就忍心看著老父親,無人葬送麼?」張喜已經是泣不成聲。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楊康道。
「什麼辦法?大人請說。」
「除非,你主動撤銷訴狀,要求和解。」看著張喜,楊康心中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