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陰雨,淅淅瀝瀝的開始逐漸變小。Google搜索督察院的大廳里,幾人坐在一起,很是客套的說著話。
督察院左都御史江千嘯,說出的話語,幾乎每一句不是對東廠的恭維,就是對東廠廠公林尚禮本人的恭維。
而右都御史萬頃,則是扮演起了下人的角色。不停的給林尚禮的茶碗中加著熱水。看起來好像督察院並非是傳說中的那般冷酷無情,一切按照朝廷的律法為準則行事。
大門外,小李子坐在馬車上,將馬車趕到了一處可以稍微避雨的屋檐下,雙手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江大人這麼多年以來,在朝廷中做事,兢兢業業一絲不苟,深得皇上的信賴。這次,太子被人劫持,所有的責任都在東廠。既然皇上將此事交給了督察院,江大人可千萬不要因為我們關係而徇私舞弊啊。這件事,整個天下都在看著,我東廠對於此事,也絕對的不逃避責任。現在,只是肖塵被皇上限制了自由,若是太子最終真的有一個三長兩短,就算是皇上也砍我的腦袋,我也是沒有任何的怨言。」
端起桌上的茶碗,林尚禮雙手抱著,似乎是在暖手一般。
「這件事,太子沒有找到之前,皇上應該不會輕易下結論的。話說回來,太子出事的這段時間,廠公大人身在懷來衛,皇上就是追責,也應該追責紫衣校尉。廠公大人,倒是不會負主要責任。」
江千嘯笑著說道。
這個老狐狸,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是陷阱。和他交談,時刻都要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
「不不不。」林尚禮搖起了頭,「肖塵乃是東廠一線辦案的千戶而已,作為東廠廠公,所有的事情都是經過我的同意,他才執行的。若是說負責,我應該負主要責任。」
看著江千嘯,林尚禮緩緩的說著話,腦子卻是在飛快的轉動。
「呵呵,所有的定論,都以皇上為準。我們督察院,也不過是替皇上走一些必要的程序而已。畢竟,追責是一方面,將太子平安的接回來,才是重中之重。」江千嘯道。
這個老狐狸,一大早的跑到督察院,難道是對尋找太子一事感到希望渺茫,想要督察院將他一起查辦麼?
且不說皇上並沒有這樣指示,單單紫衣校尉被關押起來,東廠便已經沒有了領頭羊一樣,做事畏手畏腳。
現在,這林尚禮被皇上從懷來衛安排回來,意在全權負責東廠接下來的所有事務。若是將他也關押起來,日後太子真的無法回來,督察院也絕對少不了貽誤時機的罪名。
其他的都好說,若是今個他要求督察院查辦他,這個要求絕對不能答應。
「太子已經被掠走三天了,追查一事我們卻是毫無頭緒。照這樣下去,只怕太子真的會凶多吉少。三位皇子裡面,就屬太子仁義厚道,若是繼承大統,也必將是一名好皇帝。若是就此杳無音訊,無論是對朝廷,還是對大明的黎民百姓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看著對方,林尚禮一臉的沉重。
江千嘯也是點點頭,算是認可對方的說法。
他確實說的沒錯,三位皇子裡面,也就是太子可成大器。其他的兩名皇子,無一不是劣跡斑斑。就算是以後繼承大統,朝中百官不服的人數居多。
群臣不和,對於朝廷來說,這便是一個巨大的隱患。
「這次,太子若是真的找不回來,朝廷必然會經歷一次動盪。」江千嘯道。
「江大人所說的動盪,指的是皇上發怒,處理我們這些責任人,還是說,兩名皇子為爭奪太子之名,又斗的不可開交?」林尚禮笑著問道。
挺了挺腰身,江千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處理一干牽連之人,皇上是肯定要做的。太子監國多年,在皇上的心目中,應該就是大統的繼承人。在我看來,皇上將太子收押在東廠大牢,也不過是對太子一次意志上的磨鍊而已。若是真的毫無結果,受打擊最大的,還是皇上本人。」
「江大人的意思,皇上悲傷過度,會大開殺戒?」林尚禮不禁問道。
當年,因為懿文太子的病逝,太祖心中也是異常的悲傷。原本給懿文太子安排的大明所有的精英,也因為皇太孫太小不能駕馭,而被太祖一一殺害。
一個個開國元勛,沙場老將,朝中重臣,無不是被扣上了莫須有的罪名,誅滅九族。
此事,往大了說,讓所有充當看客的大明百姓,對於皇權產生敬畏的同時,心中也產生了許多不滿。
往小了說,太祖開創大明王朝,這也是他後半生的一個污點。
而今,太子若是真的死亡,太祖手裡的一起起讓人心寒的冤案,是否又要重新上演?
「大開殺戒倒不至於,但肯定會有許多人受到牽連。我擔心的是,隨著太子的死亡,其他兩名皇子便又看到了希望。相互拉攏朝中大臣,爭權奪利,對於朝廷來說,這將是一場悲劇。」江千嘯搖搖頭說道。
「所以說,查找太子的下落,將他們平安的接回來,乃是當前的重中之重。我雖然是東廠廠公,可對於查案這方面,還是有所欠缺。指揮整個東廠去從蛛絲馬跡中尋找太子,還是感覺力不從心啊。」
看著江千嘯,林尚禮語重深長的說道。
「我不是已經給東廠開了綠燈,將紫衣校尉關押在錦衣衛大牢,並允許東廠之人出入麼。怎麼,這樣等於說紫衣校尉還在參與救助太子一事,這樣都不行麼?」江千嘯道。
皇上的意思,尋找太子的下落,乃是第一要事。至於收回東廠的火器,只是順便而為。
若是因此而耽擱了找回太子,皇上怪罪下來,督察院可是擔當不起的。
「江大人,」看著江千嘯,林尚禮笑了起來,「按照督察院以往的謹慎作風,應該不會隨便的將肖塵移交到錦衣衛大牢。今個,咱都是為了大明的未來著想,江大人可否如實的告訴我,這個安排,是不是皇上吩咐的?」
雖然笑著,可林尚禮的這句話,在江千嘯的心中無異于晴天霹靂。
這個老傢伙,先是和自己說找回太子的重要性,進而又繞了回來。他應該是早就猜出來了,督察院不敢自己做主,隨便的移交肖塵的關押之處。
可是,若是就這麼的承認了,之前自己的所作所為,便顯得異常虛偽。
「哈哈哈,廠公大人想多了。我督察院雖然以大明的各項律令為辦事之根本,但對於朝廷的未來,也是放在心底的。之所以給紫衣校尉和東廠開綠燈,乃是我江千嘯的個人所為。」
江千嘯笑著說道。
雖然這句話很假,對方也一定不會相信,但至少,可以給自己挽回一點面子。
「江大人。」看著對方,林尚禮收回了臉上的笑容,很是嚴肅的說道,「太子找不回來的嚴重後果,江大人應該可以猜得出來。不管將肖塵移交到錦衣衛是皇上的意思,還是大人您的意思,我們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將太子早日找回,以解當前之困局。我只想問一句,在大人的心裡,我林尚禮作為東廠的廠公,是不是應該為此事負全責?」
看著對方一本正經的樣子,江千嘯心中很是為難。
東廠出事,責任最大的,當然是東廠廠公。
雖然現在關押了紫衣校尉,可林尚禮,才是將來最應該受到懲罰之人。
「林公公,您這個問題我真的不好回答。按照大明律令,您確實是東廠的第一責任人。不過,您一直在懷來衛。。。」還沒等江千嘯把話說完,林尚禮便打斷了他的回答。
「我是第一責任人就好。剛才我也是和江大人說了,肖塵所有的行動,都是經過我的允許,所以,在懷來衛這件事,並不能成為我推卸責任的藉口。今天我來的目的,便是想以我,東廠廠公,和肖塵交換一下。」
「交換一下?林公公的意思是?」江千嘯雖然已經聽懂了對方的意思,可還是想確定一下。
「將我關押起來,放肖塵出去辦案,查找太子的下落。」看著對方,林尚禮滿眼的決絕。
看著林尚禮,江千嘯的心裡不由得泛起一種敬重。
面對責任,大部分人的選擇都是逃避。而這林尚禮,卻是用廠公之名,來要求自己換紫衣校尉出去,單單這個舉動,卻是已經被很多人更值得人敬佩了。
想要拒絕的話語,到了嘴邊,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
「廠公大人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您應該也知道,此事不是我督察院能夠做主。要不,我派人先和皇上匯報一下此事,等皇上同意,再做交還也不遲。」江千嘯商量著道。
「太子在外面一刻鐘,就多一刻鐘的危險。這件事情,經不起推遲了。要不,江大人先關押我,放了肖塵。匯報的事情一同進行。」林尚禮道。
「這,這,這我可是不敢啊。」哭喪著臉,江千嘯使勁的搖頭。
「就這麼定了,我現在就自行前往錦衣衛大牢。若是皇上因此而發怒,責任我林尚禮一人承擔。江大人說我帶領東廠之人,武力威脅與你便是。」
說完,不等對方反應,林尚禮站了起來,衝進了雨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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