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東廠大牢。
圍牆下,太子朱高熾坐在一個裝著兩個大木輪,兩個小木倫的椅子上,悠閒的曬著太陽。
挺拔的腰背,稜角分明的臉龐,帥氣無比。
和之前那個肥胖的連走路都需要他人攙扶的形象相比,已經是天壤之別。
抓了一把面前桌子上的南瓜子,眼睛半眯,將一顆瓜子送進了嘴巴里。
在朱高熾的兩邊,個放了一個寬大的門板,上邊分別躺了兩個人。
各自用胳膊當著眼睛,長長的躺在門板上,吸收著眼光的溫暖。
雖然臉被遮擋了一大半,但那一身東廠役長的裝束,分明告訴大家,這就是十三役役長段天明和大牢役長杜少勤那倆貨。
「杜役長,這門板躺著有點硌身子,要不,把你的鋪蓋拿來鋪上。」段天明翻了個身,嘴裡嘟囔著。
「這是廠公大人和肖塵不在,咱倆猴子稱大王呢。他們若是在京城,還想要鋪蓋,這床板我都不敢躺。」雙手遮擋著太陽,杜少勤懟了一句。
「瞧你那出息,曬個太陽都不敢。廠公在的話,應該不允許我們這樣曬太陽,可你說肖塵不會這樣,那就抬舉他了。若是他,早就將鋪蓋搬出來了。」曬得渾身發熱,段天明乾脆坐了起來,也從旁邊的桌子上,抓了一把南瓜子。
「不過呢,我們這是陪著太子曬太陽,促進骨頭生長。為了太子的安全,可得時刻守護在太子身旁。」看了一眼閉目嗑瓜子的朱高熾,杜少勤沒皮沒臉的給自己臉上貼金。
這段日子,按照肖塵的吩咐,朱高熾還是不能吃肉。
不過水果啊,瓜子啊這些零食,可是供應的很充足。只要天晴,每天三個時辰曬太陽,這是雷打不動的「必修課程」。
不知道是熱了,還是瓜子吃的有點口渴。朱高熾將手中的瓜子放回了桌上,左右各自看了一眼:「一天了,你們就給我喝了一碗水,能不能再倒一碗?」
「可以,當然可以。肖塵說了,這開水一定要緊著您喝。」杜少勤站了起來,拎起旁邊的熱水壺,就將朱高熾面前的茶碗,加滿了白開水。
然後又給自己和段天明的茶碗裡,換了茶葉,加上了開水。
嗅著那兩茶碗飄出來的茶香,朱高熾有點討好的看向二人:「你們這是什麼茶葉啊,聞起來很不錯。」
「這是我們在杭州辦案,順便帶回來的,叫西湖龍井。」伸了個懶腰,段天明也坐了起來,伸手將桌子上的茶碗端在手中。
「我這喝白開水也有一段日子了,能不能給我也泡一碗茶?」臉上帶著微笑,朱高熾試探著問道。
自從進了這東廠大牢,自己就是徹徹底底的一個人犯。想吃的不能吃,想喝的不能喝。所有的一切,都得完全照著肖塵的意思來。
朱高熾知道,這都是為了自己好,所以也一直堅持著,並沒有在肖塵離開之後,過多的為難段天明和杜少勤。
但今天的這茶香,實在是太誘人了,朱高熾心中有一種非常想喝一碗的強烈衝動。
「殿下,您忍忍吧。沒有肖塵的話,我們絕對不敢隨便給你胡亂吃喝的。」段天明抿了一口茶,還故意將嘴巴砸吧了幾下。
似乎沒有聲音,就體現不出這西湖龍井到底有多香。
知道段天明很是服從肖塵的命令,不會輕易打破規矩,朱高熾又將腦袋一轉,看向了旁邊的杜少勤。
「杜役長,要不,給我茶碗裡放兩片茶葉,我不多要,就兩片,怎麼樣?」
「殿下,我知道這白開水沒味,喝下去只是個漲肚子。可你的腳腕還沒有徹底的恢復,要不,先吃一個蘋果解解饞吧。」說著,杜少勤從桌上的果盤裡,拿起一個蘋果,遞向朱高熾。
「兩片茶葉,都不捨得,你還真是小氣。」朱高熾將頭扭向一邊,壓根不看杜少勤遞來的蘋果。
「殿下,真不是我小氣。等您腿傷徹底恢復,您想吃什麼,我都儘量滿足你。即便是南方的香蕉,荔枝,只要您想吃,我都可以專門跑過去給您運回來。」杜少勤急忙說道。
按照肖塵的意思,太子腿傷恢復,就會重回東宮。
日後,也必定是大明大統的繼承人。
現在得罪了他,日後他若是給自己小鞋穿,這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兩片茶葉都不捨得給我,說什麼香蕉,荔枝呢。」朱高熾笑了起來,「好了,不為難你們了。父皇去往懷來衛,主持『狩獵』,也有好幾天了,有沒有傳回來什麼消息?」
聽見朱高熾提起懷來衛的事情,段天明臉上的得意漸漸消失,將手中的茶碗,也放在了桌子上,不再繼續品嘗。
看著段天明的變化,朱高熾不禁問道:「怎麼,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麼?」
自己呆在這東廠大牢里,如同一個瞎子,聾子一般,對外界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所有的消息來源,就是杜少勤和段天明的嘴巴。
而聽自己問起懷來衛的事情,剛才還得意的品茶的段天明,臉色突變,使得朱高熾的心裡,不由得產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皇上身體不好,一連三日都不曾到過懷來衛參加『狩獵』活動。」坐在門板上,段天明輕聲說道。
「什麼?」朱高熾一著急,雙手扶著「輪椅」的扶手,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在京城的日子,不管多累,父皇都不曾說一日不上朝。這剛去了懷來衛,就三日不參加活動?父皇是真的病了嗎?」
「殿下快坐下,您現在的腳腕,還不能直接站立。」一旁的杜少勤,早已撲了過來,將朱高熾重新按回了「輪椅」之上。
「父皇病了,我卻不在身邊,我心裡著急啊。」揚起拳頭,朱高熾在面前的桌子上,「砰砰砰」的使勁砸了起來。
「此去懷來衛,皇上身邊有太醫跟隨。廠公大人和肖塵也都在身邊。六部大員,也跟去了一部分。殿下放心,有這麼多人照顧皇上,不會有事的。」按住朱高熾胡亂在桌面砸著的雙手,杜少勤寬慰道。
看向段天明和杜少勤,朱高熾的眼睛裡充滿了焦急:「你們可不可以將我送往懷來衛去,我要去看父皇。」
「不行,你需要養傷。」杜少勤輕輕的搖了搖頭。
「父皇生病,我卻不能去看望。要這雙腿有何用。」朱高熾舉起右手,手掌握成拳頭,就要向自己的腿腕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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