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十三役自己住所的時候,三兒早已經睡著了。閱讀
將他蹬下去的被子往上拉了一下,肖塵又往火爐子加了幾塊木炭,方在爐火邊坐了下來。
今天自己剛到小鎮上查看現場,兇手就對張善人殺人滅口,這麼迅速的動作,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自己到達小鎮的時候,兇手就混跡在人群之中,注意著自己的一舉一動。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東廠內部有問題,有人給對方提前通風報訊。
若是在東廠內部有暗線,那麼這個隱藏的暗線到底會是誰?
在自己著手調查之前,十三役連段天明都不知道自己具體行動,這個暗線,不會是十三役的人。
要說唯一知道自己要去小鎮上的東廠唯一之人,就是小李子。
想到此處,肖塵搖了搖頭。
王三遇害的消息,是小李子告訴自己的,也是他提供了王三之前行動的具體時間地點,和那天懷中密函內容的人。
更何況,三人來自同一個地方,自小情同手足,在這危機四伏的京城中,三人相處和睦,相互幫襯,他沒有任何對王三下手的理由。
那麼,唯一的原因就是,在自己到達小鎮在現場開始查看的時候,對方的人就隱藏在現場。
看著自己清掃了積雪,查看圍牆根基,他們一定是意識到了這件謀殺事件,已經被人發現了倪端。
從後來張善人家的現場來看,應該是兇手發現自己的意圖,便向他的上級匯報此事,得到指示才匆匆將張善人一家殺害。
自己用劍將張善人家所有人殺死,卻給他手裡塞著一把鬼頭刀,還將已經服用完了的毒藥瓶子也塞在手裡,這是生怕自己看不出來,張善人是殺了家人後服毒自殺?
如此倉促的布局,足以說明,兇手是一個劍術高明之人,而智商,卻配不上他的劍術。
坐在椅子上,肖塵雙手交叉著揉捏著小腿。看著火爐里那那微微帶著藍紫色的火焰,努力的整理著自己的思緒。
從自己勘察現場,到張善人被殺,中間也就是幾個時辰的時間。
既要來回奔波,還要和上級匯報,再加上殺人布置現場,用幾個時辰就能完成,那就是說,兇手的上級,距離小鎮也沒有多遠的路程。
這就為下一步的偵查,圈定了範圍。
「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一直等你,不小心睡著了。」
三兒揉著眼睛,掀開身上的被子,坐了起來。
「我剛回來。」肖塵回頭,微笑著說道:「你快睡吧,不用擔心我。時間久了你就會了解,大哥的職業,夜不歸宿很是正常。」
「可是,天已經黑了,外面那麼冷,你不回來,我還是有點擔心。」
說著,三兒乾脆從床上下來,拿過一個茶碗,拎起火爐上的水壺,倒了一碗熱水,遞給了肖塵。
摸著手中溫暖的茶碗,肖塵的心中頗有點感動。
在他的記憶中,除了王三和小李子,再也沒有任何人在乎他的死活。
而他們兩人進宮之後,和自己相依為命的,就是那隻已經死去多年的流浪黑狗大黑。
而今,被人擔心,牽掛,這種太過於溫柔的情感,對於常年刀口舔血的肖塵來說,瞬間有點破防。
其實,肖塵並不是一個冷酷的人,雖然他始終是一副毫無表情的神態,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和自己無關,但王三了解他。
正如每次借著出宮的機會,給肖塵送吃的,送銀子,都是往他面前一扔,轉身就走。
王三知道,幫助一個人,沒必要等著聽謝謝兩字。
有些東西,沒有說出來,那就一定是記在心裡。
尤其是肖塵這種性格,不善於表達,並不等於心裡沒數。
「那個欺負過你的張善人,全家都被人殺了。」喝了一口熱水,肖塵微微一下。
「啊?」三兒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他雖然欺負過我,可我還沒記恨他到這個程度。再說了,他也確實為鎮上坐過許多好事。每個月兩次的發放饅頭,雖然我沒有去領過,可是其他領了饅頭的人,都吃的很高興。」
肖塵摸了一下三兒的小腦袋:「那你說,他是一個壞人,還是一個好人。」
三兒撓了撓後腦勺,轉動著烏溜溜的眼珠子,想了一下道:「他,給更多的人饅頭吃,應該算是一個好人吧。」
「好好好。」肖塵欣慰的笑了起來,「不為小事而記仇,能看到他人的優點,我們三兒,深明大義。」
三兒聽見誇獎,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潔白而又整齊的牙齒。
「三兒,就你的了解,張善人在鎮上,有沒有仇家?」肖塵拿起手邊的鐵棍,往火爐里捅了捅。
那已經燒過的木炭灰燼,從寬大的爐齒中間落了下去。
他又拿起幾塊木炭,填了進去。
「仇家,應該是沒有吧。大家都叫他張善人,是因為他真的做過許多的善事。不過,仇人我雖然不知道,那王家一定很嫉妒他。」三兒也拉過一張小板凳,在火爐邊坐了下來。
「王家?是什麼人啊,為什麼嫉妒張善人。」肖塵呵呵笑了一下。
「和張善人家差不多,都是鎮上的富人。看見張善人每個月發放兩次饅頭,王家就也開始發放饅頭。不過,張善人家是給每個排隊的窮人都會發放,而王家只給前一百人發,後面的人就沒有了。」
「這樣容易產生混亂,大家為了饅頭,就會為前一百名的位置發生矛盾。王家這做法不可取。」肖塵笑著說道。
「嗯,就是這樣,所以王家嫌棄張善人饅頭髮的多,就有意見了。」
「這點小事都有意見,不好。有本事發的比張善人多,才叫厲害。」肖塵臉上掛滿了笑容。
和小孩子聊一些瑣事,還真的挺有意思的。
「這都沒有啥,主要是,有一個大官,每次來鎮上的時候,都會去張善人家,不去王家,這才是王家最嫉妒的地方。」
「大官?你怎麼知道是大官?」肖塵心頭一驚,這張善人家,還有官府之人交往?
「當然是大官了,每次來的時候,都坐的轎子。旁邊高頭大馬的人護衛著,看起來好有排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