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憲生手指綠衣看書女子,說:「我去她屋裡。」
妓女們這才停止了爭吵,尋聲望去,不甘心道:「小哥,你怎麼看上她了呢。她很無趣的,根本就沒有多少客人光顧。我勸你還是重新考慮一下吧。我們這幾個,難道不比她有趣嗎?」
「是啊。姐姐們有很多姿勢呢,保管讓你開心快活。」
眼看妓女們又要開始搔首弄姿,戴憲生趕緊開口,肯定道:「我就喜歡她,我就選她了。下次,如果有機會,我就去你們那,行了吧。姐姐們,求放過。」
「行吧。看在小哥實誠的份上,我們就不要難為他了,免得攪了他的第一次。綠鶯,你快過來。」
一看就是老鴇的中年女子站出來,她這麼一說,其他妓女也就不再對戴憲生搔首弄姿了。
叫綠鶯的女子,正認真看書,聽有人叫她,抬頭皺眉,似乎不太高興。不過,她很快掩飾過去,笑問:「蘭姐,你叫我?」
蘭姐,就是老鴇的藝名。在花姐幹這等皮肉生意的女子,都用的是藝名,哪裡會用真名。
有人不忿道:「蘭姐,你叫她,她都敢不來,當真是給她臉了。」
有人要出頭:「蘭姐,我去教訓一下。」
「不必,不必為了這等小事,傷了姐妹們之間的和氣。綠鶯也不是有意的,她就是這清冷的性格,我不怪她,你們也不要怪她。好了,我們把小哥給綠鶯送過去吧。」
「走吧,小哥,還傻愣著幹啥呢。」
蘭姐和一眾妓女起鬨,把戴憲生圍在中間,又推又拉,把他強行帶到綠鶯面前。
戴憲生本想糊弄一下,把她們支開,自己也好脫身。不曾想,她們竟然如此熱情,似乎很是迫不及待。他不明白這是什麼心思。
綠鶯巧笑倩兮,渾身上下透露出知性美,一看就是出身書香門第。至於,為何會流落風塵,可能是家逢巨變吧,也是個苦命的人兒。
戴憲生心裡想著,臉上露出抱歉的神色。
綠鶯只是微笑地打量了一眼戴憲生,始終一副風淡雲輕的模樣,靜靜地看著蘭姐,似乎在問她這是什麼意思。
蘭姐笑說:「小哥還是初哥,他選了你。按照花街的規矩,姐妹不能拒絕初哥的第一次。綠鶯,你不會是要壞了規矩吧?」
蘭姐話中帶刺,她看綠鶯早已不爽,要不是綠鶯背後有人罩著,她必然是要好好教訓一番的。
綠鶯聽出了蘭姐的話外音,她雖然不懼蘭姐,但也不想破壞規矩,在花街沒有容身之所。她本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受父親獲罪連累,被賣為官妓。她本想一死了之,可她想著還有年幼的弟弟要照顧,便堅強地忍了下來。後來,她的青梅竹馬的表哥當了小官,通過關係想把她贖買出來,卻被她拒絕。她認為自己是髒人,配不上表哥對她的深情。不過,有了表哥在背後的打點,她的日子好受多了,也自由了許多。至少,老鴇不敢逼她接客了。
可這次的情況,卻是意外。
綠鶯沒有猶豫,便答應了下來,「好,我接。」
蘭姐有些意外,綠鶯這麼爽快就答應了。她還以為要費一番口舌,好給綠鶯拉一波負面情緒。不過,綠鶯能聽話,她也很滿意。
「行。姐妹們,快把小哥推進去吧。綠鶯,今晚可是便宜你了。哈哈。」
「綠鶯,你可要溫柔些,不要給小哥留下心理陰影,以後要是硬不起來,可就不好了。哈哈。」
蘭姐和妓女們說著騷話,把戴憲生強行推進綠鶯房中,還暖心地把房門給關了。
恰在此時,趙煙槍從房中出來,他是聽外面爭吵不斷,出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還好,戴憲生進了綠鶯房中,趙煙槍並沒有看到。
趙煙槍見十幾個妓女聚在一塊兒,便開口問道:「蘭姐,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蘭姐隨意道:「哦,沒什麼事情。就是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初哥,姐妹們爭搶,讓綠鶯給搶走了。」
趙煙槍是常客,自然是認識蘭姐的。蘭姐也認得趙煙槍,不過趙煙槍畢竟只是個棚長,一個小角色。
趙煙槍驚訝道:「噢喲,稀奇,綠鶯居然也接客了。蘭姐,你看我有希望嗎?」
趙煙槍對綠鶯是印象深刻的,一個總是穿著綠衣,文靜淡然的妓女,渾身上下透露出的那股子傲氣,讓他既自卑又想要得到。可惜,綠鶯有後台,不缺生計,更不會接看不上的客人。
蘭姐一臉鄙夷道:「你呀,就省省心吧。你們男人呀,就是賤,得到了不珍惜,得不到就要想方設法得到。不過,我明白告訴你,你呀沒戲。綠鶯不會看上你的。」
趙煙槍惱怒,可不敢得罪蘭姐。蘭姐雖是老鴇,可認識不少達官顯貴。他掏出五兩銀錢,討好道:「蘭姐,你就幫忙想想辦法,我可是對綠鶯想了許久。只要一夜春宵,哪怕是百兩銀錢的代價,我也願意。」
蘭姐卻沒有將五兩銀子看在眼裡,她擺手道:「算了吧,趙爺。花街這麼多姑娘,五兩銀錢就能睡一次,你何必要花百兩銀錢在她身上呢。」
趙煙槍說:「我就稀罕她。」
蘭姐笑說:「趙爺,你也知道她身後有人。你要是不怕,我倒是可以跟綠鶯說說。畢竟,我是老鴇,就是幹這種活的。」
趙煙槍慫了,擺手道:「算了算了。等我當上統帶,再來找你。我就不信了,她背後那人能一直護著她。」
說著,趙煙槍轉身就走,重新進了老相好妓女那屋。
蘭姐在背後鄙夷道:「切,膽小鬼。」
···
戴憲生不知趙煙槍出來這事,他此刻正在綠鶯房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第一次幹這事,難免緊張,哪怕他是穿越人士。
綠鶯倒是神情自若,面帶微笑,上下打量了一番戴憲生,問:「你緊張?」
笑話,我會緊張。
戴憲生搖頭道:「沒有。」
「那你為何不坐?」
「哦。主人不請我坐,我如何能坐呢。」
「可我也沒有請你坐,你還不是坐下了。」
「坐都坐了,再叫你請一遍,太麻煩了。呵呵,我就不客氣了。」
「哼,好一個油條粉面的小生。你真是初哥?」
「是啊。你不信,要試試嗎?」
「要啊,你倒是脫啊。我還真沒見過你這般膽大不害臊的初哥,今晚可是見識了。怎麼,你還不脫,是需要我動手幫你寬衣解帶嗎?」
「不用。我只在你這裡躲一會兒就走。」
綠鶯只是用言語調戲著戴憲生,並沒有實際行動。她是見戴憲生長相英俊,年紀又小,只當弟弟一般對待。只是,通過對話,她倒是對戴憲生另眼相看了,也產生了諸多好奇。
少年的俊俏皮囊,有著中年的成熟心性,內外都是最佳,豈能不叫女性歡喜。任是綠鶯見多識廣、性格寡淡,也對戴憲生心生好感。
戴憲生對綠鶯自然也有好感,不然也不會在諸多妓女中,偏偏選了她。綠鶯無論是從身段、臉型,還是性格、氣質,都是戴憲生中意的類型。可惜,她是妓女,戴憲生便不可能對她有什麼想法。
在這一點上,戴憲生是很傳統的男人。他並非厭惡妓女,看不起她們操持著皮肉生意。相反,他還同情她們,認為她們是可憐的女人。可是吧,同情歸同情,喜歡歸喜歡,這是兩碼事。
不知為何,綠鶯莫名生氣道:「怎麼,你是嫌棄我這裡髒嗎?」
戴憲生解釋道:「不是。我是真有事情。我待一會就走。這個,就當你陪我聊天的費用。」
說著,戴憲生掏出十兩銀錢,放在桌上。
綠鶯突然情緒激動道:「你拿我當什麼人了。有錢了不起啊。」
說著,她站起來,從柜子里拿出一個錦盒,將裡面的金銀首飾全部倒在桌上,說:「看到沒。你有我有錢嗎?你只要陪我一晚,我就把這些錢都給你,怎麼樣?」
綠鶯渾身顫抖,淚流滿面。她太需要宣洩心中的苦悶了,戴憲生的出現,似乎就是一個導火索,讓她發泄了出來。
戴憲生不知如何安慰,只是站著,靜靜地看著綠鶯,心中哀嘆不已。他能感受到綠鶯心中有著極大的怨念,這是一種對其悲劇命運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