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暴露

  陳東方在屋裡繼續說:「老吳,知趣一點吧,已經二十年了,還賊心不死嗎?素還真就好比當年的滿清,入關的時候讓大家蓄辮子,這個不願意那個不願意的,最後靠殺頭才把這項規定強行推行下去。而二百年後大清亡了的時候,要逼著遺老遺少剪辮子,給他們哭的啊,認為丟掉了祖宗的魂。就那麼回事吧。」

  吳彪子冷聲說:「你到底想說個啥。」

  陳東方道:「二十年了,誰還記得以前的胡堂主?已經改朝換代了。現在的鬼堂上上下下都是素還真的人,一代一代的更替,當年的老人都沒了……」他聲音很沒落。

  吳彪子道:「不是還有半個月嗎,咱們可以聯繫聯繫以前的老夥計。咱們這些老東西,加上台灣的無極派,聲勢還是相當浩大的。」

  「老吳,你這麼想讓無極派進來,到底是啥用意?」陳東方問。

  「我覺得鬼堂在這麼搞下去就完了,」吳彪子說:「氣象太小,始終脫不了農村的習氣。看看人家無極派,在台灣和東南亞那是風生水起,我聽說去年時候還在台灣搞過萬人的祭孔大典,富賈巨商台島政要基本上全去了,全世界的媒體都在報導,就咱們這封鎖,啥啥不知道,跟土鱉似的。鬼堂的發展要與時俱進啊!」

  陳東方呵呵笑:「都是水賊,你甭使狗刨。你說的那些高大上,都是忽悠人的把戲,說說你的真實想法。你現在坐在我的屋裡,要拉攏我,藏著掖著的就沒什麼意思了。」

  吳彪子道:「好吧。有兩個原因。」

  「願聞其詳。」陳東方說。屋裡傳來打火機的聲音,應該是陳東方抽上了煙。

  「第一,我要拿到鬼堂的大權,當年素還真這臭娘們派人圍剿我追殺我的,這個仇可一直記得,我這兩條腿的仇還沒報呢,等我拿到大權之後,擒到了素還真,看我怎麼玩她!」吳彪子咬牙切齒。

  「這是你的私仇,跟我沒關係,還有呢?」陳東方淡淡說。

  吳彪子道:「老哥你就打算平庸一輩子?當年你也是鬼堂四道首之一,看看現在混成這個樣子,出去買個東西也得被自己兒媳婦盯著。」

  陳東方半晌沒說話,然後道:「還有一個原因呢。」

  吳彪子低聲說:「你知不知道鬼堂內部這麼多年藏著一個大秘密,只有堂主才知道。」

  「知道。」陳東方說:「這個秘密牽扯到整個天下。老吳,你野心夠大的。」

  「這兩個原因可以了吧。」吳彪子說。

  陳東方說:「這些年你或許有耳聞,鬼堂的精英在各地都安排了犀聽的法陣。不過呢,在哪做的,又為什麼做,我都一無所知,是素還真一手安排的。我懷疑這個和鬼堂內部的大秘密有關係。」

  吳彪子道:「犀聽是用來勘測自然界中的非常空間,他們是在找什麼嗎?」

  陳東方苦笑:「一概不知,我很好奇……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啥?」吳彪子問。

  陳東方道:「劉家河至少有三年沒有露過面了。」

  「怎麼呢?」吳彪子一驚。

  陳東方道:「很多人懷疑他已經死了,只不過真相被素還真掩蓋起來,跟秦始皇似的,死了之後秘不發喪。」

  「為啥?」吳彪子吃驚非小。

  陳東方道:「其實我知道,劉家河確實沒死,只不過他……」

  我正待細聽,忽然一束手電光照過來。我大吃一驚,匆忙奔到牆角,這裡有個廢棄的狗窩,來不及多想鑽了進去。

  手電光掠過窗玻璃,屋裡也沒了聲音。

  我順著手電的方向看,院門口是兒媳婦小雯,她大半夜不睡覺,跟老年間那積極分子似的,目光炯炯,手電光照著家裡每一寸地方。

  屋裡的燈亮了,陳東方提高嗓門:「小雯嗎?」

  「爹,你睡了?」小雯也高著嗓門問。畢竟是老公公和兒媳婦,大半夜的見著好說不好聽,兩人只能隔著院子招呼。

  「睡了睡了,你趕緊回去睡吧。」陳東方說。

  小雯道:「今天家裡來了外人,我不放心,一會兒我去他們屋子看看。」

  陳東方趕緊說:「沒事,都是我老朋友,你趕緊睡覺吧。大晚上的,娘們家家的也不方便。」

  小雯道:「沒事,我看一眼就回去睡。」說著收了手電,她向著我們寄宿的那間大瓦房去了。

  屋裡陳東方催促:「老吳,趕緊回去。我家這個媳婦可是眼裡不揉沙子,真要出什麼差錯,明天一早鬼堂的執法隊准到。」

  吳彪子感嘆:「我挺佩服素還真的,把你們這地方打造的鐵板一塊,風雨不透。」

  他從屋裡出來,陳東方領著他到後牆。估計是順原路回去已然不及,翻牆過去能速度快一些。

  我趕緊從狗窩裡爬出來,貓著腰貼著牆根一路小跑,也來到後牆,藏在陰影里。看到陳東方搭出個小梯子在牆上,吳彪子扭動著假肢,一步步上了牆,然後跨過牆頭跳了下去。

  本來是在自己家,陳東方卻沒有自由,會個老朋友還要偷偷摸摸的。

  等吳彪子過去了,陳東方收了小梯子回屋去了。我從黑暗裡跑出來,不敢動梯子,直接倒退兩步,蹬著牆面上了牆。現在身手利落,沒費什麼大工夫,攀上了牆頭,從上往下看,我們住的屋裡黑著燈,不知道吳彪子回沒回去。

  不遠處手電光閃動,小雯越走越近,我一縱身從牆上跳下來。

  我順著牆根一路快跑,終於在手電光閃進來的一剎那,鑽進了房裡,順手把房門帶上。

  我回到自己屋,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看到手電光從窗戶里那裡掃進來,我連鞋都沒脫趕忙上床,蓋了被子裝睡覺。

  被窩裡不知有什麼,扎得我的手生疼,又不好細看,只能這麼裝著。手電光掠過之後,小雯的腳步聲響,她又到另一個屋前,打著手電往裡看,看了一會兒似乎沒有發現,手電光滅了,她走出了院子。

  等她一走,我長舒口氣,趕緊坐起來,不敢開燈,從兜里掏出手機來照。這一照我嚇了一跳,被窩裡不知什麼時密密麻麻多了些圖釘一樣的東西,都是尖頭朝上,我手上見了血。

  這咋回事?我忽然意識到不對勁,走的時候我把張沖打暈了放在這裡,他人呢?

  這時,屋門帘被撩開,從外面進來一個人。我用手機去照,那人一張臉極度扭曲,我心驚肉跳,正是吳彪子。

  吳彪子皮笑肉不笑:「堂主,大晚上的不睡覺,折騰啥呢?」

  「睡啊,怎麼會不睡?我正在睡覺。」我打了個哈欠。

  吳彪子哈哈笑:「堂主真有意思,睡覺還穿衣服。」

  我裝著淡然:「和衣而臥方便一些。」

  吳彪子冷笑了幾聲:「我徒弟怎麼跑你床上來了?」

  「你徒弟?他在哪呢?」我說:「我剛才出去上了一趟廁所,他在哪?」

  吳彪子道:「馮子旺,你就別裝了,還上廁所,你怎麼那麼能裝。」

  「你叫我什麼?我是你的堂主!」我喊了一聲。

  「你可拉倒吧。」吳彪子說:「給你一根棍子你就當棒槌。姓馮的,你不覺得太幼稚了嗎?你以為你和你那些同夥玩了一出苦肉計,我就能上當?我當時叫你堂主,只不過是權宜之計。不過呢,隨後我就發現這個權宜之計變得越來越精彩,越來越有意思了。」

  「你說的什麼,我聽不懂。」我心往下沉,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和以前的胡堂主真的真的是太像了,」吳彪子感嘆:「像到我不忍殺了你。你的到來對於我來說是天賜之機,二十年了,我一直在構思一個奪取鬼堂的大計劃,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這東風自打我看見你第一眼,我就知道它來了!哈哈,挾天子以令諸侯,進行清君側。中國古代這點智慧全都要用上了。」

  他說著,我一邊思量怎麼逃走,幸虧剛才上床時匆忙,鞋還沒脫。

  我把被子猛地掀開,扔到吳彪子的臉上,然後轉身就走,想從窗戶跳出去。剛到窗前,吳彪子大笑:「我布下的釘子陣,你覺得你能跑了嗎?」

  我心裡一驚,雙腿突然發軟,窗戶打開一半,愣是沒力氣爬出去。

  我轉過頭看,「這些是什麼釘子?」

  吳彪子笑:「釘子沒什麼可說,關鍵是釘子上浸的血,混了雞血、狗血、女人的經血,還有林林總總一大堆的東西。這種毒見血就中,能夠封閉內竅,阻隔氣血,別說你了,就算胡三太爺來了,也得乖乖的。」

  我用盡力氣往窗外爬,可怎麼也爬不出去,渾身的關節疼得受不了。

  我漸漸昏迷,出現了耳鳴,嗡嗡作響。

  我看著外面黑漆漆的夜空,就一個念頭,千萬不能昏過去,跑出去還有一線生機。

  吳彪子上了床,來到我的旁邊,輕聲說:「你要是聽我的話呢,我還能保得住你的性命。如果你不聽話,我有的是招兒讓你生不如死。」

  我再也堅持不住,意識離去,下一秒鐘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