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戰書

  張沖目不轉睛看著。

  禿老頭手一松,紅線「嗖」的無影無蹤,女屍從空中陡然落下來,重重砸在床上。張沖不忍去看,側著頭。

  禿老頭拿出一個人偶,對著女孩晃來晃去,由於他是背對大門,我們看不到具體做法的過程。大概能有個十分鐘,突然那女屍「忽」的坐起來,張沖嚇了一大跳。

  禿老頭笑:「說話。」

  女屍展懷一笑,無限風情:「歐巴,想我嗎?」

  張沖坐在床上,目瞪口呆,女屍慢慢爬過來,雙手環在他的脖子上,「歐巴,親親人家。」

  禿老頭大笑:「讓你親你就親,扭扭捏捏的。」

  張沖慢慢湊過去,強忍著意思了一下。女屍從床上下來,坐在禿老頭的懷裡,禿老頭道:「小沖,咱們一開始說好的,她歸我所有。你再去找個女朋友。」

  張沖似有所動,「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師父在上,就受小徒一拜,你把這起死回生的法子教給我吧。」

  禿老頭點點頭:「看你小子對我忠心耿耿,又有些天分,我就傳給你。以後,我要做一件大事,你小子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入我吳炳財的門下,就要守規矩。我這一套法術是從東洋學來的,自然要尊重他們的規矩。」

  這老禿頭果然就是吳彪子。

  他從輪椅下面掏出一把刀扔在地上:「你用此刀在右臂上劃一個十字。」

  張沖拿起刀,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右臂,劃出一個血淋淋的十字形。吳彪子點點頭:「好,我告訴你,此刀的刀尖已經餵有屍毒,見血封喉。你剛才用此刀劃出了血口子,也感染了這個屍毒。」

  「啊?」張沖傻眼了。

  吳彪子道:「別害怕,有我在,必然不會讓你的屍毒發作,只要你忠心耿耿。」

  張沖哭喪著臉:「師父,我肯定忠心啊,你就給我解藥吧。」

  吳彪子嘿嘿樂:「你先過一年的考察期再說。你作為徒弟要對我完全坦誠,不能有一絲歪心,否則屍毒發作,你會生不如死。」

  張沖懊喪至極,趕忙說道:「師父,我要向你報告一件事。」

  「說。」吳彪子擺弄著刀。

  張沖把下午遇見我們的事,詳詳細細說了一遍。等他說完之後,吳彪子語氣都變了:「快,把那紙花拿給我看看。」

  張沖把褲子翻出來,從裡面掏出紙花遞給吳彪子。吳彪子拿到手裡看看,「果然是她!」

  「誰?」張沖問。

  吳彪子突然把目光掃向門口,我和李瞎子正看得聚精會神,一時躲不開,正和吳彪子門裡門外打個對眼。

  吳彪子一揚手,我們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見一道寒光扎在門板上,刀把顫抖不停。吳彪子大怒,對張沖喊:「你愣著幹什麼,外面有人!」

  「啊?」張沖連滾帶爬站起來,抄起一根棍子就過來了。

  我著急地對李瞎子說:「快走。」

  我們趕緊離開門口,正要回陽台上,李瞎子輕聲道:「來不及了,去二樓。」

  我們縮在樓梯口,就看到門開了,張沖興匆匆殺出來,打開客廳的燈,在裡面詳詳細細檢查了一圈,又到陽台看了看,對裡屋喊:「沒有人啊,師父。」

  屋裡傳來吳彪子暴躁如雷的聲音:「我的眼睛就算飛過去一隻蒼蠅也能分清公母,剛才有兩個人正在外面偷窺,一定是白蓮娘子那騷娘們派來的,快去找!」

  張沖沒辦法,在三樓找了一圈,奔著樓梯口過來。我和李瞎子躡手躡腳下到二樓。他們家是真大,三層小洋樓,帶客房和大廳,老張家這些年估計是沒少摟,都是村裡的民脂民膏。

  我和李瞎子隨手推開一個客房,藏在床底下,張沖還真就進來了,不過沒細看,只是掃了一眼就走了。

  外面傳來說話聲音,是張沖和他爹媽說著什麼,不多時,就聽到外面有狗叫聲,這小子居然把院子裡的狗都牽來了。

  我和李瞎子知道藏不住,趕忙從後窗跳出去,一路翻牆出去,逃之夭夭。

  等跑出去老遠,還能聽到狗叫聲,小洋樓里人影晃動,他們在挨個屋子檢查。

  我和李瞎子深一腳淺一腳回去,已經接近午夜。到的時候,白蓮娘子和能持和尚還沒有休息,依舊坐在廳堂里。

  看到我們回來了,白蓮娘子問怎麼樣。我長舒口氣:「找到吳彪子了。」

  白蓮娘子眼裡精光四射,讓我詳細說說。我把去老張家的經過和所見所聞都說了一遍。

  白蓮娘子冷笑:「我就知道這老小子是假死,他善於玩這樣的苟且把戲。」

  能持和尚嘆口氣:「可惜了那女孩的一條性命。」

  白蓮娘子嘿嘿冷笑:「小和尚也動了凡心。其實今天我一看那姑娘,就知道她活不長。」

  李瞎子問為什麼。

  白蓮娘子現出一個極其詭異的笑意:「因為吳彪子就喜歡長頭髮。」

  我們面面相覷,喉頭咯咯響,實在無法形容當下的心情。

  我問她,「老太太,你說吳彪子會不會來找我們?」

  白蓮娘子說:「肯定會來,但他不是正大光明的來,這人最擅長用雞鳴狗盜的小計倆。他怕的不是我,而是怕我暴露了他的行蹤。他一定在琢磨一個計劃。」

  「啥計劃?」李瞎子問。

  白蓮娘子道:「把咱們幾個趕盡殺絕的計劃。」

  李瞎子臉色都變了。

  白蓮娘子像是惡趣味一樣,嘎嘎狂笑,笑得聲振屋瓦。

  我冷汗都出來了,鬼堂的人一個個就跟神經病似的。

  我問接下來怎麼辦。

  「等著,他肯定會來的。」白蓮娘子胸有成竹的說。

  她和能持就這麼坐在正堂,我在旁邊守著,想著剛才吳彪子殺人的情景,渾身汗津津的,像是感冒了一樣。

  按說我現在修行到金鐘罩境界,不會輕易的感冒,可不知怎麼了,剛才那一幕,女孩被紅絲繩吊在空中,屍體晃動的情景,像是噩夢一樣印在腦海里,擇除不掉,一想起來就鬧心,關節酸痛。

  我凝神入定,在定境中去除負能量。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天光大亮,一夜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

  白蓮娘子和能持還坐在那裡,而李瞎子則爬上八仙桌,用胳膊當枕頭,睡得呼呼的,他倒是睡眠好,估計是當盲流時候練出來的,天當被地當床,在哪都是倒下入睡。

  我一夜入定,精神還好,和睡了一覺沒什麼區別。

  屋裡很靜,只有李瞎子的呼聲傳來。白蓮娘子面無倦意,眼睛直直地看向院子大門。

  我正要勸她去睡一覺,這時外面突然傳來陣陣摩托聲,有人叫著「開門」。

  我看看這三個人,兩個坐著沒動,一個呼呼大睡,我只好起身到門口,把門打開。

  外面竟然來了七八個小混子,為首的正是張沖。他換了一身紅色馬甲,小頭髮擦得錚亮,摟著一個女孩,正是昨晚被吊死的女朋友。

  我心中驚駭無比,臉上沒露出來。那女孩竟然跟活人一般,親親熱熱地依靠在張沖的懷裡,管他叫老公,叫歐巴。

  張沖看著我:「白蓮娘子在不在?」

  他知道了白蓮娘子的名號,應該是吳彪子講給他聽的。我一側身:「白蓮娘子在堂上等著你們。」

  張沖摟著女朋友往裡走,那些小混子要跟上來,他衝著後面喊:「你們在門口守著。」

  我把門關上,我們穿過院子來到正堂。

  白蓮娘子看到他進來,臉色很冷:「你來了,你師父呢?」

  張沖說:「你們昨晚是不是偷著去我家了?」

  白蓮娘子倒是大方:「去了,咋滴。」

  「白蓮娘子,你是和我師父同輩的道法高人,我敬重你。」張沖說:「在場的都是知情者,咱們也別藏著掖著了,我今天來就是師父吩咐的,他只有一句話問你,白蓮娘子,你想做什麼?」

  「他人呢?別做縮頭烏龜,讓他徒弟來算什麼。」白蓮娘子冷笑。

  張沖道:「我師父說,你們要是善意的呢,咱們河水不犯井水,你們掉頭就走,離開村子,這一頁就算翻過去,當沒發生過,你們就還當他是死的。如果你們是惡意的呢,他想跟你們談談。」

  我在旁邊聽著,立刻就明白了,吳彪子的意思很明確,不見面就當互相不存在。可如果這一面見上了,就是不死不休!

  趁著白蓮娘子沒說話,我在旁邊咳嗽,提醒她不要衝動。

  白蓮娘子理都不理我:「讓他劃下道,我們去拜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