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闖禍

  因為煩白日雲,我對蔡小菜說,我在後面隨便找個位置就行。蔡小菜瞪了一眼,嘟囔一聲就你毛病多。她帶著紅姨和李瞎子到前面去看了。

  我坐在後面人群里,看著她坐在白日雲旁邊,兩人喝著飲料,吃著爆米花,一邊看歌舞表演,一邊說笑,我這心裡還挺不是滋味。

  正看著的時候,忽然覺得不對勁,好像少點什麼,用手一摸懷裡,頓時冷汗下來了,靈貂天天沒有了。

  我摸遍全身,汗如雨下,壞了,真沒了。我使勁回憶,想不起它什麼時候離開的,按說天天是很懂事的,怎麼突然就沒了呢,是自己溜了?很有可能剛才從外面往裡擠的時候,它溜的。當時人那麼多,我擠得都快上不來氣了,身上少點什麼自然沒法關注。

  前面的舞台上正表演四川變臉,變一個臉噴一次火,現場氣氛調動得極為熱烈,全是掌聲。我哪有心思在這坐著看,站起來分開人群往外走,一邊走一邊看著地面,希望能找到天天的蛛絲馬跡。後面的觀眾不幹了,東北苞米茬子味出來了:「你這個人怎麼回事,看不看,不看出去。」

  我焦頭爛額,一邊低著頭道歉,一邊往外擠,這裡人山人海,我想走剛才進來的VIP通道,人家工作人員根本就不是認識我是誰,規規矩矩讓我回去。我只好從人群里一點點擠出來,等出來的時候,都快擠成零碎了。

  我在周圍找了一圈,哪有天天的影子,小貂跑哪去了?這麼不省心。

  我有心給蔡小菜打電話,想想還是算了,就算讓她幫忙,在這麼大山莊找一隻耗子大小的寵物,那也是大海撈針,她的那些關係和權力都用不上。

  我越想越憋氣,在心念中問胡婷婷,留沒留意靈貂。

  胡婷婷說,沒有啊。

  我埋怨她,你幫我看著一點,靈貂到底還是個動物,哪有什麼自覺性。

  胡婷婷委屈至極,又不好說什麼,反過來還要勸我不要著急,說靈貂是靈性十足的動物,自己一定會找回去的。

  我知道難為她是過分了,自己沒看好,不能亂甩鍋。

  隔著人群,我看到遠遠的舞台小如煙盒,上面唱念做打這個熱鬧。我氣悶非常,只好先回去再說。

  回到房間的時候,銀狐居士和黃小天已經在了,兩人正坐在藤椅上,面對落地大窗閒聊。我一進來,就埋怨:「兩位大仙兒,你們坐的這個穩當。」

  「咋了?」黃小天問。

  「天天丟了。」我說。

  銀狐居士細問怎麼回事,我把經過說了一遍,黃小天笑:「沒事,靈貂有靈性,自己就會回來的。」他說的和胡婷婷一般無二,他們都是精靈出身,更了解靈貂本性,我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

  銀狐居士忽然停滯了一下,像是想起什麼事。

  黃小天看他神色不對,便問怎麼了。

  銀狐居士道:「黃教主,還記得咱們白天遇到的那個地方嗎?」

  黃小天點點頭。

  我趕緊問是什麼地方。黃小天道:「在山莊的後面有一塊封閉的區域,我們老遠就感覺到此中氣場和外面不一樣,靈氣充盈。我和銀狐兄不敢過分窺探,想來那是山莊禁地。我就怕……「

  「你怕天天去?」我問。

  黃小天點點頭:「天天是靈貂,曾經幾度生死,有大靈性大機緣,丟肯定不至於,受傷也不至於,就怕它闖禍,去了不該去的地方。」

  我著急了:「我們要不去找找它吧?」

  銀狐居士沉吟一下:「小金童,你知道靈貂神通在哪嗎?」

  我還真說不上來,就覺得靈貂聰明,懂事,行動靈活,具體有什麼大神通,還真不太清楚。

  銀狐居士解釋給我聽,「靈貂最大的神通在於瞞天過海,穿山徹地,入九天月宮盜寶,能下九幽地府改命,來去無影,幻化無方。它真要鐵了心溜走,去做什麼事,恐怕就憑咱們的道行還真無法觀其行跡。」

  我聽得嘴張老大,沒想到靈貂這麼大的能耐,我一直把天天當成一個寵物夥伴,養它一是有了感情,二也是逗樂,從沒想到它能幹什麼。

  黃小天道:「雖說如此,銀狐兄咱們也得出去找找,天天畢竟道行未成,屬於半吊子水平,以後等它修行大成,咱們用不著這麼操心了。」

  銀狐居士點點頭,告訴我哪也不要去,就在屋裡呆著。他和黃小天化成一陣陰風,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在屋裡走來走去,心煩意亂,看什麼都不得勁,眼皮子還狂跳,難道真要出什麼事?就在這時,忽然手機爆響,我手忙腳亂的把手機掏出來,差點摔地上。看看來電顯示,是固定電話,前面幾位數字應該是山莊的電話。

  我接通之後,裡面傳來蔡小菜的聲音,我問幹嘛。

  蔡小菜一本正經,聲音里卻透著著急和顫抖,問你在哪呢?

  房間裡啊。我說。

  蔡小菜清清嗓子:「你馬上出門,電瓶車已經在外面等好了,自會有人帶著你。」

  「去哪?」我問。她不會是半夜會情郎吧,我現在哪有這個心思。

  蔡小菜嚴肅地說:「你跟著來就行了,問那麼多幹什麼。」然後壓低聲音,換了另一種口氣:「你闖禍了。」

  「我能闖什麼禍?我他媽就在屋裡呆著。」我爆粗口。

  蔡小菜也急了:「跟你說話怎麼說不明白呢,是你那個大老鼠的寵物闖禍了,你就等著倒霉吧。」

  我愕然,那邊電話「啪」一下掛了。

  我坐立不安,這時就聽到窗外有喇叭聲,窗前看看,外面果然停著一輛電瓶車,沖屋子的窗戶打閃。

  我整整衣服走出去,心裡畫魂兒,對要發生的事完全沒有概念。

  到了外面,開車的司機問我是不是姓馮,我說是,他點點頭接我上車,調轉車頭,順著路開出去。

  我問他,師傅我們這是去哪。

  司機笑笑沒說話。

  電瓶車四面敞篷,晚上起了風,吹進來還挺涼。晚會那邊已經散了,遊客們三三兩兩往回走,天空還映著稀疏的煙花。而我的心情卻猶如石子落入深淵。

  路越走越黑,人是越走越少,最後拐到了一處上坡,不遠處能看到一片建築群,燈火通明,而門口卻加了門崗,這麼偏的地方應該很少有人來,可管理還是這麼嚴格。

  司機掏出一個紅本給門崗值班的人看,門崗打開了伸縮門,電瓶車開了進去。裡面的建築群一水都是仿古的木質別墅,非常別致,路燈、牌樓都做的別具匠心,走到這裡能深刻感受到紅樓夢中的一句話:煙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

  山莊已經夠不錯的了,外面的開放區讓人流連忘返,可到了這裡,卻感受到了極致極精,火樹銀花不夜天的境界。

  車子開到一處庭院前,司機做個手勢示意下車,指指裡面。

  我下車還想再問問,司機開著電瓶車走了。我沒辦法,只好來到門口,猶豫了一會兒走進去。

  這庭院太有特點了,不像是中國建築,格式更像是日本庭院,正門進去是規規整整的院子,連棵樹都沒有,地上鋪著白色石子,穿過院子對面是一座類似寺廟的建築,四面開著木門,裡面燃滿長明燈,我大致掃了一眼,竟然沒看到一盞電燈,全是自然火。

  我心跳加速,怎麼茬這是,架勢挺大啊。

  我順著院子走進去,來到裡面。大殿上有幾人正在一起談事,我看到蔡三叔和蔡小菜,還有一個頂不喜歡的人,白日雲。另外還有兩張陌生面孔,一個是老和尚,一個是老頭。老頭長得十分面惡,兩隻眉毛的尾腳上挑,看上去就跟電影裡金輪法王似的。

  蔡小菜在這一桌子人面前就是伺候茶水的,她正給老頭倒水,畢恭畢敬。

  她看到我來了,打了個眼色,我沒明白什麼意思,可能是讓我鎮定,不要造次。

  我深吸一口氣,席間都不是凡人,衣冠似雪,這時候切不可唯唯諾諾,要保持風度。

  我學著古人抱拳:「各位好。」然後單單對蔡三叔說:「三叔好。」

  蔡三叔擺擺手:「小馮啊,今天晚上不講親戚里道,咱們就論江湖事,你就叫我老蔡就行。我先介紹介紹,白公子你們已經認識了。」

  白日雲沖我點點頭。我心裡一咯噔,蔡三叔對白日雲的稱呼都換了,白天叫他白總,而現在喚他白公子,顯然是以江湖家世來論。

  說實話,我被這氣氛弄得心跳加速,緊張的都快暈了,現在就一個不頂事的胡婷婷跟在身邊,接下來的事全都要靠我自己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