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收服

  堂口這倆字就牛逼,聽著跟天地會似的,在我的感覺里,出堂之後就相當於自己做了老大,好比陳近南,身後跟著一眾大仙兒,遇事平事,遇魔降魔。出堂之後第一件事我已經想好了,想辦法救程海回來。不管怎麼說,他也算元老了,不怕他救回來實在說不過去。

  除了這個原因,黃小天告訴我,堂口也必須要有這麼個鬼仙坐鎮。因為看事很多時候需要走陰通幽,到陰曹地府辦事,做這種事的一般都是探地使跑腿,也就是清風,於情於理都要救程海回來,這是堂口的首要大事。

  銀狐居士去療傷了,黃小天帶著老祖的乾屍到家族裡去交差,臨走前告訴我,這次交差之後就能取得立堂的牌照,讓我趁這段時間,該準備的東西趕早準備,別到時候抓瞎。

  我想了想,有幾個人要找,第一個是胡婷婷,我已經答應這小狐狸精,出堂之後便去找她,給她謀個出身,另一個人是紅姨和狗爺,他們不是大仙兒,卻是處理俗務的高手,往來打點,世故人情,這還的有賴他們。

  找時間我去了趟大青山林場,到了林場之後,見到了老張,另有三四張陌生面孔,老張看我來了特別高興,晚上招呼廚房做了一桌子山珍野味,拿來珍藏的好酒。他現在已經是林場一把手了,招呼一聲,所有人都要作陪。

  酒桌上我才知道,曹元已經找關係調離了林場,而胡頭兒在年末的一次巡山意外中,被石頭砸壞了腰,現在已經回家養傷去了。比較可氣的是,胡頭兒還沒到退休年紀,現在因公受傷,鎮裡根本沒人管,老張帶著傷軀的胡頭兒去找過很多領導,可都沒有下文。老張聽說曹元有關係,還挺硬的,便帶著胡頭兒買了一堆東西去曹元家裡,三人畢竟是一個林場出來的同事,這種感情比家裡人還要深,誰知道曹元並沒有答應,吱吱嗚嗚說看看,然後也沒了動靜。

  說到這裡,老張氣得眼珠子通紅,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白酒,喝完之後嗚嗚哭,誰勸也勸不住,不停念叨著,這輩子到底是為了啥。

  大家都說張頭兒喝多了,把他送回去休息,飯桌上我和其餘人不認識,默默吃了會兒飯都散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進了山,雖然很長時間沒來過,山路還是記得很清楚,很快憑著記憶來到了胡婷婷的老巢前,這裡有一片老墳,我不知道怎麼呼她出來,便到處喊著胡婷婷的名字。

  到了中午時候,她也沒現身,我正坐在樹下喝水,就聽身後有動靜,回頭去看,差點嚇一跳,大白天見鬼。身後站著一個全身白衣,披著黑髮的女人,等細看眉眼,正是胡婷婷。

  我大怒,這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這嚇我。我聲音不客氣:「你幹嘛?」

  胡婷婷一句話不說,突然跪在地上,沖我磕頭。

  我愣了,等反應過來,她已經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頭。我過去把她扶起來,她的臉色好看了一些:「謝謝小金童受我三個頭。」

  我暗叫不好,果然頭無好頭,這些大仙兒做事都是講究定數和緣法的,給出一個因就得拿回一個果,這頭絕對不會白磕。

  我說,你趕緊起來說話吧。

  她款款坐在我的對面,像是委屈的小媳婦。我看出有事,便問怎麼了。胡婷婷未言先落淚:「小金童,你怎麼現在這時候才來啊?」

  我愣住,好半天嘆了口氣:「一言難盡。不是我現在才來,而是為了出堂,我也是九死一生。我的事先不說了,你說說你怎麼回事。」

  胡婷婷懸著淚告訴我,在大概一個月前,這裡突然來了四個高手,都是吉林鬼堂的,個個都有大手段大神通,其中有一個還是老熟人,就是在林子裡曾經kun屍過的那位。這四個人在老墳這裡,布下了一個天羅地府陰八卦的符陣,把曲氏家族的女鬼全部收走。

  我以前在林場幹活的時候,聽過胡頭兒說過曲家女鬼的事,那時候還是關東軍入侵,這些曲家女人為了保持貞潔,集體自殺,最小的才十二歲,後來當地人有感,便建立陰廟悼念這些女人。

  這些女鬼依靠山林俊秀,以及周邊人的誠心念力,這麼多年也算修行有所小成,個個都有成為鬼仙的潛質,沒想到會遭遇如此滅頂之災,居然會被鬼堂的高手盡數捕獲。

  我沉默著沒說話,我和鬼堂打過交道,更和他們丹東分堂的堂主白德旺結下了生死之仇。我算是對鬼堂有一些了解,他們的堂口是以清風碑王為大仙兒的,手段陰毒,無法想像,如今又捕獲了曲家女鬼,他們這是有陰謀啊。

  我正想著,胡婷婷噗通一聲又跪在我的面前,哭著說:「小金童,我願隨你去,做你堂下探馬,端茶倒水、跑腿辦事別無怨言,只是希望小金童能幫我這個忙,解救曲家姐妹。」

  我看著她好半天,道:「你起來吧。」

  胡婷婷擦擦眼,驚喜地說:「你同意了?」

  我點點頭,「起來吧。我和鬼堂本來就有仇,就算沒你,我也得找他們的晦氣。不過這件事要從長計議,現在頭頂大事是你要幫我把堂口立起來,名正則言順,出師要有名。」

  胡婷婷終於露出了笑容,跪在地上說:「小金童,我以後願以你馬首是瞻,別無二心。」

  我問道:「胡婷婷,你的原尊肉身在什麼地方?」

  對於一個精靈來說,肉身爐鼎是頭頂大事,你再神的大仙兒,如果肉身被仇家所獲,有天大的本事也用不出來,等待你的只有一個下場,隕落。我這麼問她,也是想看看胡婷婷是不是真的死心塌地了。

  胡婷婷還真行,這小娘們真有種脆勁:「小金童,我的肉身就在老墳里,我願意以肉身追隨你。」

  我擺擺手:「我不要你的肉身。這樣吧,你去瀋陽五龍山,尋到一處青蛇寺,裡面的主持師太青蛇師傅是我至交,你把肉身寄托在她那裡,她自然知道怎麼辦,然後你的陰神去瀋陽找我。」我把店面的地址告訴她。

  胡婷婷答應一聲,盈盈下拜。

  我站起來:「快去快回,我在瀋陽等你,等這些事安排妥當,我就要出堂了。」

  交待完之後,我便離開了山區,回到林場和老張辭行。老張說什麼也不放我走,於是我又留了一天,和他喝的伶仃大醉。

  臨走的時候,老張還在呼呼大睡,怎麼叫都叫不醒。有人偷偷告訴我,老張心裡也苦,就在前些日子,他老婆跟他離婚了。老張最好的青春年華都奉獻在大山里,一年出不去幾次,哪個女人也受不了。如今老夥計孤孑一身,也挺慘的。

  這種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幫他,只好默默感嘆一聲,離開了林場。出了山之後,我馬不停蹄又去了趙家廟鎮。

  到了風眼婆婆的故居,站在大鐵門前,內心的感慨和滄桑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我敲敲門,很久沒人開門,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難道紅姨和狗爺搬家了?

  我又敲了一陣,還是沒動靜。只能先離開了這裡,到了飯點,我到附近的飯館吃飯,和老闆娘打聽他們下落。老闆娘說:「小伙子,你和他們家是親戚?」

  我「嗯」了一聲。

  老闆娘說:「他們已經搬家了。」

  靠,還真搬家了,我趕緊問搬哪了。

  老闆娘告訴我,狗爺得了重病,醫院需要很多錢,紅姨為了籌集救命的錢,不但把家裡積累多年的積蓄一花而空,還把房子抵押了出去,可最後還是沒有救回狗爺的命。

  我聽得心裡這個不得勁,我認識的這些人怎麼全都沒有善果的。我問她知不知道紅姨現在在哪。老闆娘挺熱心,讓我先吃飯,吃完飯帶我去。

  我哪有心思吃飯,讓她直接打包,我考慮到紅姨如今落魄,可能晚飯也沒吃好,便多買了一份。老闆娘是東北娘們,這麼件小事就挺受感動,說我是好人。

  她帶著我從飯館後門出去,鑽了好幾條胡同,到了一處窮人大院,這院子是由廢舊廠房改造的,被人承包,辦起了小旅館出租房,裡面住的都是草根窮人,房租很便宜,當然環境不會太好。

  進去之後,能看到滿院子都是報廢機器,也沒人打理,都長蜘蛛網了,幾個老娘們抱著孩子說話,還有老頭老太太打麻將,遍地污水橫流。

  到了二樓,最盡頭有一間沒有窗戶還極為陰濕的房間前,老闆娘告訴我,紅姨因為沒有錢,一直就住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