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不起念

  老警察布置好,各個環節已經就位。銷贓的犯罪分子恐怕不知道,他們已成了瓮中之鱉。

  焦急等待了幾十分鐘,消息傳過來,說目標出現,景濤這隻狐狸終於露面了。

  老警察看看時間,覺得差不多,一聲令下,出擊!本次行動由於犯罪分子的人員構成複雜,所以要求儘量不傷到人,因為還有學生,只要有一個受了重傷,傳出去就是重大輿論。

  車上的人下了車,各司其職進入倉庫廠區。胡警官是文職,只負責聯絡,不知道她哪根筋搭錯了,非要跟著去。

  聽廖警官說過,這位胡警官是有背景來的,進專案組是鍍金,這時候估計看大局已定,也想謀個功勞。

  組長臨時調配,我們這些人分成幾組,胡警官跟著廖警官和我打外圍。我是外來的,老廖是顧問,我們本來就挨不上邊。胡警官一聽和我們一隊,一百個不願意,小嘴撅老高,可現在軍情似火,不是討價還價的時候,只能服從安排。

  我們三人到了倉庫外面,武警已經行動,他們訓練有素,進入廠區,消失在夜幕中。

  我靠著牆根蹲著,習慣性地摸煙,廖警官按住我的手,低聲說:「現在不能抽,不要暴露目標。」

  胡警官「哼」了一聲:「什麼人呢,菸癮還挺大。我告訴你真要出了漏子,拿你試問!」

  我火了:「我又不是吃你們這碗飯的,你們抓不住人還賴我?本來我就不想來。」

  胡警官也惱怒異常,要反唇相譏,廖警官很有威嚴,低喝:「行了,一個個還是小孩嗎,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還鬥嘴!」

  誰也不說話,氣氛沉悶,忽然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吆喝聲,緊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武警開始實施抓捕。

  雖然什麼都看不著,夜色籠罩,可此時的氣氛緊張得讓人倒牙。

  等了不知多長時間,空氣似乎凝固了,忽然對講機里傳來急切的聲音:「不好!目標失蹤,目標失蹤。」

  隨即傳來老警察大怒的聲音:「讓你們盯著,怎麼目標會失蹤,抓這些小魚兒有什麼用?繼續搜捕。」

  倉庫里亮起了燈,很多的手電筒在照明,裡面大局已定,單單跑了景濤。

  我和廖警官互相對視一眼,都有種隱隱的擔憂,這次抓不住景濤,恐怕此人以後就更為警覺了。

  就在這時,心念中傳來黃小天的聲音:「小金童,我知道景濤藏在哪。」

  我精神大振,趕緊跟廖警官道:「廖大哥,我知道景濤在哪。」

  廖警官精神起來,趕緊問。

  黃小天告訴我,景濤和另外一個死黨同夥現在正往東南方向逃竄。

  我告訴了廖警官,胡警官在旁邊聽著,一臉的難以置信,問我怎麼知道的,甚至質疑我是不是同夥。

  廖警官要向上面匯報,黃小天讓我阻止他。我說:「廖大哥,景濤有鬼心通,人多則情緒雜,還沒靠近就能讓他察覺,咱們兩個去就行。」

  廖警官沉吟了一下,點點頭:「好!咱倆去。」

  胡警官急了:「不行,我也去。」

  我說,「你不能拖後腿啊。」

  胡警官氣蒙了,小臉通紅:「別廢話!我也是正經警官學校出來的,論擒拿三五個人近不了身。」

  廖警官道:「行,一起去。咱們三人是行動小組,不能擅自離隊。小馮,你來領路。」

  黃小天在心念中給我領路,我帶著他們兩個,順著倉庫區往外走,一路向著東南方向快跑。

  對講機里傳來老警察的聲音,他在問各部門的搜索情況,都說沒有發現目標。他的聲音焦急,命令擴大搜索範圍,這時胡警官激動地拿著對講機,在這邀功:「報告組長,我們已經發現目標的動向,正向東南方向逃竄。」

  老組長大喜:「馬上派人支援,隨時報告目標方位。」

  我不滿意地看了她一眼,這女人看著高傲,其實也挺虛榮。

  出了倉庫區,外面是城鎮結合部。有條夜市,大半夜的燈火通明,全是小食攤子,煎炒烹炸的挺熱鬧,周邊這一帶住的都是民工草根,飯菜很便宜,人很多,川流不息。

  我們混進了人群,完全迷失了方向,胡警官問我,景濤在哪。

  我在心念中問黃小天,景濤的位置。黃小天道:「奇怪了。」

  「怎麼了?」我問。

  黃小天吸了冷氣:「你們順著這條夜市跑到頭,那裡有一座城隍廟,景濤和他的死黨就藏身在那。」

  我招呼廖警官和胡警官一起往那裡去,胡警官狐疑地說:「他在哪你怎麼知道的?」

  我逗她:「別忘了我可是神棍,會掐指一算。」

  胡警官面沉似水:「我看你不像個好東西,等這事完了要好好查查。」

  我大怒:「你們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幫助你們,最後還反咬我一口。」

  廖警官道:「行了小馮,這事跟你沒關係,你幫助警察也是公民應盡的義務。我在這裡保證,這件事完了之後,非但不會追究你什麼,還要為你請功。不會算你舊帳。」

  胡警官想說什麼,又怕駁了廖警官的面子,只好冷笑一聲。

  我們跑過夜市,果然出現一座城隍廟。這城隍廟有年頭了,規模不算大,門口立著古老的牌樓,上面懸掛著燈泡,晚上看過去挺有氣氛,牌樓上刻著「無救無常」四個大字。

  在牌樓下,有一排四五張桌子對拼在一起,上面鋪著紅布,擺了很多古風的瓷碗。在桌子旁邊立著一口大鍋,兩個道士正在熬粥,咕嚕咕嚕翻滾著,熱氣飄出去多遠。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他們要熬給誰喝。

  胡警官著急:「在哪呢?我說姓馮的,你別糊弄我們,你不會是給犯罪分子打掩護,調虎離山吧?」

  她後悔剛才著急報告了,一旦抓捕失敗讓目標逃脫,她也有很大的責任。

  我冷笑,沒說話,心想你自己虛榮,判斷不准,還想往我頭上甩鍋。

  我在心念中問黃小天,景濤在哪呢。

  黃小天半天才回話:「奇怪,奇怪……景濤就在這座城隍廟裡,他……他正在參拜城隍爺。」

  「啊?」我叫了一聲。

  我對廖警官和胡警官說:「我能感覺到景濤就在廟裡,他正參拜神像。」

  胡警官愕然,隨即要往裡進,我拉住她:「現在不能進,一靠近就會打草驚蛇。」

  她冷冷看著我:「我們警察辦案用不著你教。」她看了一眼廖警官:「老廖,你跟不跟我進?」

  廖警官看我,有點猶豫。

  胡警官道:「老廖,這就是你們江北警察的做派?人都堵在屋裡,還是不敢上?好,我自己上。」

  廖警官下定了決心:「我跟你一起去。」

  我正要說什麼,心念中銀狐居士道:「小金童,就讓他們去吧。景濤如今是驚弓之鳥,鬼心通達到了很高的境界,他們只要一出現他馬上就會知道,咱們不跟著裹這個亂。」

  我著急說:「那為什麼還要讓他們去打草驚蛇?」

  銀狐居士道:「這叫瞞天過海。讓警察去吸引他的注意力,放鬆他的警惕。在景濤眼裡,警察不是和他對等的對手。」

  「你的意思是,兩個警察是誘餌,而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說。

  銀狐居士和黃小天同時道:「聰明!就是這個意思。」

  「可是,我一出現他也會察覺的啊。」我說。

  銀狐居士道:「這些天我已經琢磨到了一個法子,既然鬼心通能讀到人的情緒,那麼只有一個辦法能克服這個問題。」

  我問是什麼。

  銀狐居士道:「空空靜靜,心無旁騖,不起念。鬼心通無念可讀,自然也就不知道你的存在了。」

  我牙疼似的抽了口氣:「一個人怎麼可能不起念?」

  銀狐居士說:「時間緊迫,兩個警察已經進去了,對峙的時間不過十分鐘,這十分鐘裡我要教你無極樁,這個功法就是讓你返還先天、心無旁騖。」

  我順著城隍廟來到後面,這裡是一條胡同,遍地污漬,能看到城隍廟的腳門開著。

  銀狐居士說道:「所謂無極樁,架子很簡單,垂手站立而已,兩腿彎曲,全身舒適自然,兩眼平視……」

  我按照銀狐居士的法子,開始站無極樁,要求的是心靜,可我靜不下來,鼻子裡還有胡同里難聞的氣味。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我的心越來越亂,越想靜越是靜不下來。

  銀狐居士道:「道本一氣自然游,空空靜靜最難求,得來萬法全無用,身形應當似水流……」

  最後「水流」二字一出,我的大腦猛然放空,似乎到了不畏善不畏惡的境界,全身如同風箏,飄在半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