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停屍房的秘密

  按照值班表來看,燒屍工兼洗屍工朱大強正是今晚值班。

  我們等了能有半個多小時,在幾乎凍透的時候,遠遠的黑暗裡過來個人。

  攝影師小江打開小巧玲瓏的隨身攝像機,調到紅外拍攝。我們目不轉睛看著,那人晃晃悠悠來到大樓前,沒有停頓,徑直走了進去。

  周智雯精神大震,揮了揮手:「走!跟上!」

  我們小心翼翼從花壇後面鑽出來,一起進了副樓。一進這棟樓里,就感覺溫度陡然降低,外面的寒風刺骨和這裡相比那都相當於春天,副樓里極其陰冷,是那種乾冷,沒有風,溫度低到吐出來都是白氣。

  我們跟在那人後面,他走路姿勢就怪,特別僵硬,懵懵懂懂往裡走。李瞎子低聲道:「你們看他的腳。」

  這個人竟然腳後跟不落地,墊著前腳掌走。

  「這是怎麼回事?」周智雯問。

  李瞎子道:「在民間有這麼個說法,走路腳後跟不沾地的,都是鬼上身。這人是咱們要找的朱大強嗎?」

  「對,就是他!」小江說。

  「他已經不是他了,被什麼東西附身了。」李瞎子道。

  我們跟在朱大強的後面,到了第一層佛殿,也就是供奉地藏王菩薩的佛堂。

  朱大強站在神像前,模樣痴痴傻傻的盯了半天,然後晃著身子進了第二層房間。

  眾人趕緊跟過去,到了門口沒敢進去,探著頭往裡看。這層房間面積很大,和前面的佛堂差不多,只不過這裡很空,在對面的牆上掛了一排的遺像。大晚上的,月光如水,陰森逼人,滿牆的遺像讓人渾身哆嗦。

  朱大強來到一張遺像前,緊緊盯著看。

  這張遺像是個女人,長得不說多好看,很普通的一人,看起來三十左右的年紀,大波浪頭髮。

  遺像下面放著一把椅子,上面疊著衣服,衣服上面放著一碗插著三根香的米飯。朱大強把米飯放在地上,然後穿上女人衣服,坐在椅子上,端著飯碗用手扒拉著往嘴裡送。

  這一幕和看過的那段視頻一樣。

  李瞎子道:「別看了,先退出去,等他出來。」

  「怎麼?」周智雯問。

  李瞎子道:「我有種很不好的感覺,他吃過飯之後,附身的靈魅能覺察到我們,等他出來再說。」

  見他這麼說,眾人只好從副樓出來,到外面找了避風的牆角,抽著煙說話。

  等了能有十來分鐘,朱大強果然出來了,他還是穿著工作服,晃動著僵硬的身體,慢慢往前走,直奔停屍間。

  我們趕緊跟在後面,不敢離得太近,大晚上的沒什麼人,月光又明亮,多遠都能看到他。

  朱大強進了停屍間。我們跟到門口,簡單換了一下眼神,決定進去看看。

  穿過很長的走廊和大廳,裡面就是停屍間,朱大強走進停屍間裡,拉開一個停屍櫃,從寒氣里抱出一具女屍。

  周智雯是我們這裡唯一的女性,覺得有些不舒服,皺著眉說:「幹嘛啊他。」

  我冷眼撇了一眼這位女記者,一般女的看見這場景,不說捂眼睛吧也得面紅耳赤。而她呢,無非就是皺皺眉,這女的,也是個老司機。

  李瞎子目不轉睛看著:「看來還真是他。」

  小江道:「我們只是採訪都差點挨揍,要是死者家屬看到眼前這一幕,非把朱大強打死不可。」

  「打死都是輕的,」李瞎子說:「我們東北民風彪悍,直接把他屎打出來。」

  小江開著攝像機,把這一幕全都拍了下來。

  「你還年輕,不懂,」李瞎子說:「人死了之後……」

  他正要細細解釋,我趕忙揮手:「行了行了,我不想聽。我就納悶一個問題,這些知識你都是從哪來的?」

  李瞎子洋洋得意:「處處留心皆學問,小伙子,慢慢學吧。」

  過了一會之後,我們藏在走廊的柜子後面,看他一路走遠。

  小江抱著攝像機興奮地說:「這次的素材可牛了。」

  李瞎子道:「我事先警告你們,這種事屬於個案,你們別拿著這東西別有用心,玷污我們大陸的殯葬行業。」

  周智雯臉色不好看,還是職業化的回答:「你們放心吧,我們有職業操守。」

  李瞎子「嗯」了一聲,徑直往外走。我問他去哪。李瞎子道:「我要看看朱大強到底是怎麼回事,肯定有玄機在。」

  我們幾個人跟在朱大強的身後,從停屍間出來,旁邊是值班室,他晃晃悠悠走了進去。

  我們轉到後窗,從窗簾縫隙往裡看。朱大強半躺在值班室的床上,眼神發呆,直愣愣瞅著空氣,忽然我眼前一花,覺得有什麼黑東西從他身體裡出來。那是個淡淡模糊的黑影,一閃即逝。

  李瞎子碰我一下:「看到沒有?」

  「黑影離體。」我說。

  那幾個香港人趕緊問什麼。

  我把剛才看到的說了一遍,周智雯道:「我們沒看見啊。」

  我「嗯」了一聲:「你們沒有通靈,看不到。應該是附身的東西離開了。」

  說來也怪,那東西一離開朱大強,朱大強身體抖了一抖,馬上變了一種氣場。原本他精瘦、僵硬,精神頭足,等那東西離體之後,就跟吸大煙過勁了差不多,整個人撒了氣,顯得萎靡不振,臉色也變得灰頭土臉。

  他坐起來,不停「哎呦呦」呻吟,從抽屜里翻出一盒藥,捏出一粒,也不喝水放嘴裡乾咽,吃了之後,像是極度怕冷的樣子,把柜子里的厚棉襖找出來,裹在身上,守著暖氣哆哆嗦嗦的。

  幾個香港人看到這一幕,都驚訝的不得了。

  這時值班室的門敲響了,我們趕緊沉默下來,不敢出聲,有外人來了。

  朱大強過去開門,從外面進來一個人高馬大的漢子,能有一米九的大個,虎背熊腰,一張臉讓人看了非常不舒服,眉毛又粗又重,像是兩個大蟲子趴在眼睛上面。

  朱大強和這人認識,十分客氣,「趙大兄弟來了。」

  「貨備起了嗎,張老闆催了。」這位趙大兄弟問。

  朱大強苦著臉:「哪有那麼容易。」

  趙大兄弟不耐煩:「別跟我說這個,明晚我過來拉。到時候尾款給你算清。」

  朱大強唉聲嘆氣:「這幾天我眼皮子直跳,渾身發燒,總感覺有事要出,我說咱們能不能緩兩天。」

  「媽的,錢都收了,你跟我玩這套。」趙大兄弟破口大罵。

  「行吧。」朱大強說,「我買通了兩個燒屍工,藏了一具屍體,你明晚來吧。這買賣真是不好干,上上下下多少雙眼睛盯著,要不是等著救命,我是肯定不能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