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川著急的拽著寧寧就走:「我帶你去醫院。」
寧寧向後使勁兒,要掙脫沐川的手口中大喊:「我不去醫院,我不去,我不想去!」
沐川語氣中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拉著寧寧的手就要打車:「必須去!」
寧寧感覺一個腦袋兩個大:「我這手上這點小口,他又沒有狂犬病。去醫院幹啥呀?買點藥就行了!」
在寧寧一頓撒潑打滾之後,沐川去了附近的藥店,買了一瓶消毒棉。
兩人坐在公交站的椅子上,沐川小心翼翼的用消毒棉擦著寧寧手上的傷口。
狀似不經意間開口問道:「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寧寧有些不明所以,疑惑的看著他:「是你給我買的藥,是你對我好,我應該感謝你才對呀。」
沐川不敢抬頭,繼續認真的給寧寧的傷口消毒。
聽寧寧說的話,心裡有些觸動:「你不用謝我,我是為了報答你上次救我。」
寧寧腦子忽然有點兒轉不過來彎兒了:「上次?」
沐川回想起之前被寧寧救下的事兒,對她的感激之情又多了幾分。
點了點頭,出聲提醒:「是啊,上次你在馬路上救了我。」
寧寧回想起上次在馬路上沐川那心灰意冷的樣子,心裡有些堵得慌。
囁嚅著嘴唇,最終還是把疑問問出了口:「你當時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
「是。」
被戳到痛處,沐川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轉頭看向一旁,不想讓寧寧看到自己眼中的痛苦。
寧寧見他臉色不對,沉默了片刻後故作輕鬆的開口:「我就隨便問問,你不想說可以不說。」
沐川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但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聲音有些沙啞道:「我是個孤兒,從小就沒有人要,只有爺爺收留了我,可爺爺現在病了,我沒有錢給他治病,我覺得自己很沒用。」
寧寧輕輕為沐川拂去臉上的淚水:「咱爺生的是啥病啊?」
沐川感受到少女柔軟的手指觸碰過自己的臉頰,又聽見寧寧對爺爺的稱呼,恍惚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口中說的是誰。
心中泛起一股暖流,吐出一口濁氣:「胃癌。」
寧寧得知爺爺生了什麼病,頓時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切掉就好啦。」
沐川頹廢地坐在原地,眼神痛苦的搖了搖頭:「醫生說已經是晚期了,不能做手術,只能化療。」
真是麻繩專挑細地方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並不是他們命途多舛,而是他們沒有能力解決那些麻煩。
對於富貴人家輕輕鬆鬆能解決的小病,可能對於貧苦人家來說,就是生離死別的大難。
窮人,是生不起病的。
剛才寧寧還心存幻想,想著自己有一些小存款,如果是別的病,還能盡力救治。
胃癌晚期……
一次次的化療很折磨人,最後只能插著管子向身體裡輸送營養液,靠著機器維持生命體徵。
病人可能被病痛折磨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只能躺在病床上,安靜的聽著機器運行的聲音,靜靜的等待死亡。
甚至在最後的生死關頭在盼望著死亡的來臨,來結束這無邊無際的痛苦。
思及此,寧寧嘆了一口氣,坐在沐川的身邊。
拍了拍他的肩膀,
用儘量平靜的語氣安慰他:「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規律,不可抗力,我們都應該學會正確地看待離別。」
沐川有些詫異寧寧會說出這樣的話,畢竟在她這個年紀,很少有人懂得這些。
「我知道,可我真的捨不得爺爺。」
寧寧見他還是鬱鬱寡歡,繼續說道:「與其痛苦的想著總有一天會分開,不如珍惜當下,讓爺爺快快樂樂的過好每一天,共同留下值得珍惜的美好回憶。」
沐川聽見這話,猶如醍醐灌頂一般,笑著沖寧寧點了點頭「嗯!」
有的時候,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見到絕望的人,拉他一把。
可能是一件事,可能是一句話,也可能因為一瓶水都能拯救一條生命,
拉絕望的人走出深淵。
寧寧笑呵呵的站起身:「走吧,我養父母常年在國外,都不怎麼回來,而且他們也都重新組建家庭了,我就是個拖油瓶,我沒事兒的時候會總去找你跟爺爺的。」
沐川訥訥的坐在椅子上,抬頭看著她:「有好多人說我是超級大反派,你不害怕我嗎?」
寧寧想到之前天道那邊鬧的大烏龍,
笑著打著哈哈:「哈哈他們可能就是比喻,你這個身份設定確實很適合大反派。」
沐川眸光灼灼地盯著眼前的人:「那你還敢來招惹我?」
寧寧故作嘆息,搖頭晃腦地拉起了沐川的手拍了拍:「對付過,那還能離咋的。」
沐川看著寧寧的樣子,心中湧起異樣的情愫,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不會離開自己。
緊緊的回握住少女柔軟的手,心情不錯的站起身向前走:「嗯,那就對付過吧。」
寧寧有點懵懵的看著沐川,就這麼接下了自己的玩笑話。
沐川看著寧寧呆頭呆腦的樣子,竭力隱藏話語中的笑意,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怎麼啦?不是你說要跟我對付過嗎?」
反應過來的寧寧笑的一臉燦爛,緊緊攥住沐川的手:「那你跟我交往?」
沐川被寧寧的話嚇了一跳,皺起眉頭向後退了一步,拉開與她的距離:「我沒聽錯吧?你要跟我交往?你難道不害怕我嗎?」
寧寧乘勝追擊,向前邁出一步,拉近兩人的距離:「怕什麼?你有傷害過我嗎?」
沐川臉色有些微紅,老實回答:「那倒沒有。」
回想起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心中不免一陣悸動,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願意這麼真心誠意的對待自己。
跟之前那些虛偽愚蠢的人一點都不一樣。
沐川像是想從寧寧的眼中尋找出一絲她正在說謊的痕跡,可是一無所獲。
只能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但是我是一個超級大反派,你不應該喜歡我。」
寧寧聽他說出這話,有些不以為意的翻了個白眼,繼續往前走:「出門在外,你說自己是反派,那你就是反派,你說你是個好人,那你就是個好人。如果你哪天抽風跟別人說自己是一個帶髮修行的僧人,都不會有人懷疑。出門在外身份全是自己給的,你老聽別人瞎說八道的幹什麼?」
沐川被寧寧一頓歪理砸得暈頭轉向,點了點頭:「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寧寧頓時得意極了,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是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