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章 執念入魔,謝長安的奢望

  神域各地戰火連天。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死在凶獸和魔衛的手中,時刻都有人被魔氣吞噬,當場墮魔。

  而天空上,血色漩渦仍舊高掛。

  那漩渦瘋狂涌動著,密密麻麻的獸群從深處飛出,魔氣瀰漫,吞噬了天地靈氣。

  而這些吞噬的力量更是助長了洪荒戰場的空間力量,漩渦越來越大,仿佛要將這萬里天空占據!

  雖然失去了四大凶獸,可洪荒戰場內,仍舊擁有無數兇殘的靈獸。

  它們被禁錮在那一方空間裡,不斷廝殺,不斷繁衍。

  那裡只有鮮血,只有殺戮,由此滋生出的魔氣,又溫養孕育著魔衛的亡靈,以及無數強大而邪惡的存在。

  這是一場看不到希望,看不到盡頭的戰鬥。

  攜帶的丹藥以恐怖的速度消耗殆盡。

  有人力竭倒下。

  有人在喘息之際,被墮魔的同伴殺死。

  有人累得握不住刀,被萬千魔氣貫穿身子。

  ……

  憤怒的高喝、痛苦的哭嚎,伴隨著源源不斷的轟炸聲,籠罩著整個神域大陸。

  絕望在蔓延。

  宛如千年前舊景重現。

  唯一不同的是,當年力挽狂瀾的族群,早已消失在歲月的長河中。

  僅存的血脈,此刻喪失意識,躺在另一處空間裂縫之中。

  「不重塑封印,我們只會被活活耗死!」太一禾累得五臟六腑宛如火燒,汗水和鮮血模糊了她的視野。

  丹藥的補給已經跟不上了,而丹師煉製丹藥,需要時間。

  在這密不透風的攻勢下,連喘口氣都是奢望,他們根本沒辦法煉丹。

  「沒人知道這該死的封印是什麼,這麼強大的空間之力,尋常的封印術,根本沒用!」羽青年分神大吼。

  剛吼完,一道斬擊破空而至,來勢洶洶。

  他一驚,倉皇間側身躲開,可還是被攻擊擦過胸腹,瞬間皮開肉綻。

  「這是凌家的刀技!」羽穆震驚道。

  千年前在洪荒一戰中,全族盡亡,從此只存在於神域古籍記載中,曾赫赫有名的一等世家凌家!

  羽青年猛地朝前方望去。

  便見那裡魔氣涌動,除此之外,什麼也看不見。

  但卻不斷有各種屬於人族的靈技,從中飛出。

  早已覆滅的凌家絕技,千年前名震大陸的強者絕學……

  這一刻,一一出現。

  「別犯傻。」

  一道凌厲劍氣斬落,將襲向大長老的攻擊轟碎。

  「這裡是戰場,分神是會死的。」

  大長老猛地回過神來,下意識抬頭望向軒轅執的方向。

  他沒有看他,只是冷眼望著前方涌動的魔氣。

  「它們……」大長老有些驚疑不定。

  「只是執念,而非靈體。」軒轅執沉聲道,「千年前的戰場隨洪荒戰場一同被封印,他們死在那裡,肉身已毀,靈魂已亡,但死前仍有執念存於世間。千年遊蕩於洪荒戰場中,被那裡所影響,執念入魔,才會變得如此。」

  就像他的五位師父一般。

  「執念入魔……」大長老低喃著,千年前為神域而死的強者,今日卻成為了他們的敵人。

  老人的神情分外複雜,但眼下的情況容不得他多想。

  除了迎戰,他沒有第二種選擇。

  與此同時。

  空間裂縫中。

  兩道不成人樣的血人並排著,躺在地上。

  濃郁的綠光罩著他們。

  在地下靈脈休養期間,生命神樹也只勉強恢復了一部分力量,可之後又因為檮杌的意外,在契約解除前,被吸走了將近一半的力量。

  此刻的它所能催動的力量,連全盛時期的十分之一都沒有。

  少女的情況略好一些。

  有軒轅執的精血幫助,她破損的經脈和五臟正在修復,只是,那些殘留在她身體裡的狂暴力量,仍舊不斷撞擊著她的經絡。

  好在靈力池一直受到保護。

  即使失去了意識,她的身體也自行開始吸收這些殘留的力量。

  有天雷之力、有以數千修士的力量凝聚而出的法陣之力,也有屬於檮杌、屬於戰千森的龐大魔氣……

  生命神樹的力量無法將這些魔氣淨化。

  不僅是雲煙的,還有另一人的。

  它所能做的,僅僅只是在他們的身體一次次被力量震傷之際,為他們止血,努力治療傷勢。

  可是太慢了……

  那些魔氣已經開始從內部向外滲出。

  尤其是那身形高大的血人。

  整個人幾乎要被魔氣所吞沒。

  那滿是血污,幾乎看不清輪廓的臉,痙攣般抖動著,嘴裡含糊不清地念著什麼。

  生命神樹努力分辨了很久,才勉強辨認出,似乎是在喚主人的名字。

  「雲炎。」

  「雲炎……雲小炎……」

  ……

  那是早已刻進他身心,刻在他靈魂深處的執念。

  他喃喃著,周身魔氣濃郁,幾乎全身都被魔氣侵蝕。

  只有心脈和識海、靈核三處,因為有某種神秘的力量守護,將魔氣隔絕。

  那是軒轅執在意外救下人後,送入他體內的精血之力。

  正因為這份力量的存在,才會在受了那麼重的傷之後,仍舊保有一線生機。

  但也僅止於此。

  他是被魔氣洞穿了身體,那龐大的魔氣,此刻完全壓制不住。

  就連身體裡的金芒,也在魔氣的圍攻下,趨於黯淡。

  裸露在外的肌膚上,暗色的魔紋若隱若現。

  可他嘴裡仍在喚著。

  一聲又一聲。

  到後來,聲音越來越低,已聽不見雲炎二字,只有那模糊低弱,聲不成聲的雲小炎……

  那是他最大的執念……

  是即使意識沉淪,不省人事。

  即使淪為不人不魔的怪物,也忘不了放不開的執念。

  是他內心深處一直隱藏著,不願被人發現,更是連自己都不敢去想的奢望。

  想再見一次。

  不是雲炎。

  而是只屬於他的兄弟,他的少年。

  那陪伴他長大,被他叫了十餘年,卻又忽然消失不見,無處可循的……雲小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