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翼龍體型比它更大,承受的衝擊也更多。
一身鱗片都被壓爛,渾身鮮血淋漓,震飛亂石時,更是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這會兒連動彈都做不到。
渙散的獸瞳緩緩閉上,龍身變淡,化作一抹彩光沒入下方,那隨著它的消失顯露出身形的少女眉心。
在她身上,還壓著一個人,身邊躺著一個少年。
少女滿臉血污,眉頭緊蹙著。
在彩光消失之際,她淺薄的眼皮忽然顫了顫。
「雲炎!」
林墨兮驀地睜開眼,渙散的眼眸飛快聚焦。
緊接著,她便感覺到身上傳來的重壓,像鬼壓床似的。
她想也沒想屈膝一頂,伸手就掀。
「砰!」
重物落地的聲響伴隨著一聲吃痛的悶哼。
聲音很是耳熟。
林墨兮偏頭一看:「……」
金瘦子!?
少年面朝下倒著,額頭磕中地上的碎石,似乎是被痛醒了,這會兒正艱難地撐起身體,爬起來。
一抬頭,就露出了那張滿是血的臉。
「嘶——」金進錢疼得連聲抽氣,伸手一摸,立刻摸到了額頭翻飛的傷口。
但下一秒,他的注意力就被地上的同伴吸引。
「暴力女?老林?」
林墨兮默默瞄了兩眼他那還在不停滲血的傷口,有些心虛,冷哼一聲,扯下一塊衣袖砸到他臉上。
金進錢接住了。
看著手中的破布,再看看神色古里古怪的少女,奇怪地嘟噥:「我一定是被砸糊塗了,暴力女居然也有關心我的一天。」
心虛瞬間化作惱怒。
「不要還給我!」
金進錢攥著破布就往腦門的傷口上摁。
「到我手裡的東西,就是我的。」一邊說,他一邊環顧四周。
老林、老謝、小呦、小柳師弟都在。
身體完整,沒有缺胳膊斷腿,只是氣息虛弱了點。
「雲炎呢?」
「她沒在這裡。」林墨兮這時也顧不上和他置氣,隨手拋了瓶丹藥給他。
兩人服下丹藥,又給地上昏迷的同伴餵了幾顆。
同時,靈識伸展而出,寸寸搜尋過四周的亂石堆。
在不遠處,他們發現了砸飛破損的龜殼。
發現了距離此地沒多遠,被掩埋在各處土堆中的雪域修士、部分羽靈族族人,金進錢急忙轟開石碓,和甦醒的林墨卿、柳岸竹、謝長安一起聯手把人一個個抬出來,送到地面上。
上方大地破裂,幾乎找不到一個完整的落腳之地。
所能看見的,只有那龜裂的大地,到處都是被轟炸的痕跡。
深坑無數,地裂的溝壑縱橫交錯。
除了他們,此地再沒有活物的氣息出現。
徐小呦和林墨兮手握傳訊靈符,瘋狂向雲煙傳訊。
可回應他們的,只有一片死寂。
「冷靜,不要怕,她可是雲炎,她那麼厲害,絕對不會有事。」林墨兮自言自語般說著,捏著靈符的手顫抖得不像話。
徐小呦紅著眼睛,強忍著眼中的濕潤。
她不要哭。
小侯爺沒事,她才不會哭!
貝齒緊咬下唇,連咬出了血她都像是感覺不到一般,強迫自己冷靜,取出少女曾經送與自己的靈符,用追蹤符收集了屬於她的氣息,試圖找到她在哪兒。
而另一邊,金進錢幾人飛出很遠,才終於找到了一處勉強能落腳的土地。
迅速從這些傷者身上搜刮出了許多療傷的丹藥,一股腦灌給他們。
有人幽幽醒來,神志剛恢復,就被一雙手緊緊抓住了衣襟。
「有沒有看見雲炎?你們出事的時候,她在哪兒?知不知道她去了哪裡?」謝長安急紅了眼,手中的力道幾乎要把人活活掐死。
「下面。」
一道沙啞的傳音忽然傳入他們耳畔。
謝長安當即鬆開手。
那名雪域丹師砰的砸到地上,窒息感散去,又一次活過來了。
「這聲音……有點耳熟。」金進錢面露狐疑。
幾人的目光向著聲源處投去。
遠處,那最大最深的轟炸坑中,有嘩啦啦的石塊破碎聲傳出,聲響越來越大。
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從底部出來。
不多會兒。
他們就看見了那東西的真身。
那是一個藍衫破碎,銀髮凌亂的男人。
他如流光自那坑中飛出。
而在他之後,一個巨大的靈力光球也飛了出來,筆直地砸向謝長安這方,隨後在他們上空急停。
光球內隱約可見一道道黑影。
不等他們辨認清楚,光球驟然間爆破。
那些黑影像下餃子似的,迎頭砸下來。
「小猿!」
柳岸竹腳下亮起契約法陣的光芒,一頭巨大的猿獸從中飛出。
可愛的小奶音迴蕩在幾人耳畔。
「我接~我再接~我繼續接~」
它身體高壯,但動作卻異常敏捷靈活,像只猴兒,在空中跳躍,長臂一伸一撈間,竟是在黑影落地前,就將他們全部抓住,然後一個個整齊排列,放到地上。
直到這時,謝長安他們才看清這些人是誰。
是以羽靈一族長老穆回為首的族人,以及另一部分雪域強者。
都是跟隨雲炎前往雪域禁地之人。
可這麼多人里,依舊沒有她的身影。
謝長安只看了一眼,便抬眸看向遠處的男人:「她呢?」
「不要用嘴說話。」男人蒼白的臉龐露出些許不悅,失去血色的嘴唇在張合間,也不斷有殷紅的液體往外湧出。
他皺了下眉頭,隨手擦掉,但卻越擦越多,索性就放棄了。
「它還在。」他再次傳音,似乎是怕這些小孩聽不懂,壓著不耐,解釋了一句:「我說的是天道。它還在這裡。」
幾人臉色瞬間大變,忙不迭抬頭望向天空。
濃雲已散,除了殘留此間的天雷氣息,他們什麼也沒有感知到。
「它藏起來了。」男人又道,「它怕小孩沒死透,藏起來,想繼續炸她。」
「這種事,伯父怎麼會知道?」金進錢狐疑地問了句。
「我被它炸過,它的氣息,我熟。」男人一臉認真地傳音,說完,他的目光忽然在金進錢身上定格。
「你叫我伯父。」
金進錢一懵:「您不是雲炎的父親嗎?」
叫伯父,沒錯吧?
沒等他想明白,他就再次聽見男人的傳音。
「你果然知道我和小孩的關係,是她告訴你的?」男人仿佛明白了什麼,點頭,「所以你和木偶一樣,你們都想進雲家族譜。」
金進錢:「???」
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