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奇被她問得一噎,也是在這時,它才回過味來。
「對啊,你的瞳術竟然對它沒用。這不可能!雖然你弱得要死,但那一族的血脈力量是我們獸類的天敵。當年我們和白虎那四個混蛋打得你死我活,好幾次最後都是那一族的人出現,才平息了戰火。」
「難道這麼多年過去,它們進化了?」
它下意識向怪物所在的方向望去。
這一看,一雙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那傢伙人呢!?怎麼不見了!?」
那宛如山脈般巨大的身影,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籠罩此間的魔氣,也在震盪的力量衝擊下,轟散。
似是風暴席捲而過,震散了『黑雲』,魔域的永夜又一次出現在他們頭頂。
「你們快看,魔氣散開了……」
一道激動的高喊從後方稍遠處傳來。
防禦結界被破,勉強在氣浪衝擊中撿回一條命的各族,被掀飛到後方。
一個個形象頗為狼狽,身上到處可見被氣浪震出、割裂的傷口。
人數比起最初,少了將近一半。
那些人死在了噴涌的魔氣巨浪中,連一塊碎骨都沒有留下。
一張醒目的巨大靈符毯漂浮在空中,四周是鎮守的羽靈一族,和雪域倖存的三名修士。
防禦結界承受了大部分衝擊,又有眾多高手和精靈一族拼死守護,這才護住了靈符毯上的傷員。
此刻,各族的目光都被天空中的異樣吸引。
唯有謝長安、徐小呦他們,掙扎著起身,在混亂的風暴中尋找著那一抹熟悉的人影。
黃金巨龍盤繞成團的龍尾緩緩展開。
「雲炎……」謝長安眸光瞬間一亮。
她沒事。
太好了……
林墨卿緊繃的面容放鬆了下來,蒼白俊臉上,浮現出一抹安心的淺笑。
雲煙偏頭朝他們那邊看了眼,見他們平安無事,也長鬆了一口氣。
隨即,她才望向上空。
瞳孔頓時一縮。
「沒有了魔氣,我們就可以逃出這個該死的地方了!」
「空間石呢?快把它拿出來!」
「一會兒魔氣再起,就沒有機會了!」
……
各族仿佛看見了生的希望,強壓下同伴慘死的悲痛,有人顫著手迅速取出空間靈石,有人捏碎回族的傳送令牌,更有人直接聚靈,想要撕裂空間離開。
然而,雲煙卻知道,他們的努力沒用。
因為她已經看見,魔族永夜下,那交織的密密麻麻的血色巨網。
它占據了整個天空,像是一座看不見邊際的牢籠,籠罩在他們頭頂上,逸散的血光,宛如牢籠的屏障,透著血腥不祥的氣息。
「恐怕就是它,屏蔽了天道的感知。」她低喃,妖冶的血眸不斷掃視著上方的屏障,試圖找出它的弱點。
它看起來像某種陣法,又像是某種封印結界。
一時間,即便是她也無法勘破。
「怎麼會沒用!?為什麼還是逃不出去!?」
一枚枚空間靈石被各族捏碎,傳送令牌碎了一塊又一塊。
他們用盡了手段,卻依舊不能催動空間力量,打開通道。
「魔氣明明已經散了啊!怎麼還是沒用!」
「一定是這裡的力量太混亂了,我們上去!只要能上去,或許就能打開通道!」
靈族的幾個族人說著,立刻飛身向上空而去。
「此處有結界屏障存在,就算上去,也沒用。」雲煙迅速傳音,企圖阻止他們。
但這幾人卻根本聽不進去。
他們已經受夠了這個鬼地方!
受夠了擔驚受怕,在鬼門關待著的滋味。
他們只想出去,只想逃到更安全的地方。
那頭怪物消失,魔氣又四散開來,這是最好的機會!
他們不想要錯過,更不想在這裡等死!
「回來!」靈族長老也覺得情況不對,剛想追上去阻止他們。
就在這時,雲煙臉色驟然大變。
「閃開!」
她掌心迅速聚靈,身旁男人動作更快,他沒有血瞳,看不見小姑娘見到的場景,但他猜到了她的意圖。
手腕輕轉,劍氣向著小姑娘目光所及之處斬去!
空中涌動的氣流被一劍破開。
劍光沖天而起,砸在那血色牢籠上,頃刻間就被吞噬。
血光變暗,幾近成黑,但轉瞬又恢復正常。
而那幾人的身影也在這一瞬,在所有人眼前消失了!
「周銘!歷香!」靈族長老驚聲大喊,聲音迴蕩在動盪的氣流中,無人回應。
「怎麼會這樣?」其他人臉色煞白,「他們怎麼就不見了?人剛才不還在那兒嗎?」
可那裡只有被破開後,激盪的空間氣浪,哪有什麼人?
從頭到尾,除了那翻湧的氣流,和那一道突如其來的劍光,他們什麼也沒有看見。
沒有魔氣,沒有任何敵人的氣息或是襲擊。
那麼幾個大活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一道道靈識向空中延伸而去,卻依舊沒有收穫,這讓各族一下子慌亂了起來。
他們渾身戒備,近乎驚恐地望著四周。
「誰!到底是誰讓他們消失了?」
「我們會不會是下一個?!」
「不!我不要!別找上我!」
……
恐慌的情緒迅速蔓延。
誰也不想成為下一個。
「雲炎,帝尊。」獨孤銘逼著自己冷靜,「二位可是發現了什麼。」
雲煙面沉如水。
就在剛才,她看見那翻湧的氣流中,有模糊的如同觸手般的東西出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幾人吞沒。
對方的動作實在太快了,快得她連出手救人的機會都沒有,快得軒轅執的劍光剛迫近,無論是人,還是觸手,全部消失。
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是它,那隻怪物!」金進錢撐著靈符毯,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
少年清瘦蒼白的臉龐透著一股狠色,「那日它就是靠這一隱藏的本事,把我們吃掉的!」
「它就像鬼一樣,來無影去無蹤,完全無法防範。動手的,一定就是那頭怪物!它吃掉了我們,又用我們的樣子伏擊了各族,把那些人吞掉。我們在它肚子裡遇見了各族修士。有人被它肚中的毒液腐蝕,被它消化,成為了它的力量。」
他至今都記得,那一聲聲悽厲的哀嚎。
記得那些人,在自己眼前,一點點被那肚中的毒汁腐蝕,皮肉、骨架逐漸消融,靈力潰散,成為了那頭怪物的養分!
「若非之前它突然被某種力量擊中,被我們抓到機會拼死逃出來。如今我們只怕也已經死在它身體裡了。」柳岸竹沉聲說道。
「這是真的!?」各族當即看向丹謬等人。
他們無力地閉上眼,神情間帶著憤怒和悲痛。
「是。」
一個字,卻如驚雷炸懵了各族。
「所以這才是你們失蹤的真相。是那頭怪物動的手,是它帶走了你們!」
「這麼強大的敵人,我們拿什麼打?」
「就連飛聖境的強者,連帝尊都奈何不了它,它還會隱身。憑我們能是它的對手嗎?」
「它就是要把我們困死在這裡,再一個個吃掉我們!」
……
充滿驚慌與絕望的聲音,充斥在雲煙耳邊。
「靠!真會隱身!」窮奇帶著驚嚇的聲音也在她識海中炸響。
它巨大的肉翅驚得一顫。
「這他媽不是混沌那頭豬的血脈能力嗎?本獸還以為那個要死不活的爬蟲說瞎話,這居然是真的!那兩個蠢貨到底都幹了什麼!」
它大叫。
「它們的力量怎麼會出現在這頭丑了吧唧的怪物身上?難道是被它吃了?」
「可這天下間,誰能有這麼大本事,吞掉兩頭上古凶獸,將它們的力量占為己有不說,還能抗住你的瞳術!」
它想破了頭,也想不出誰能做到這種事。
這超乎了它的認知。
識海內外,人聲雜亂,嘈雜至極。
雲煙的眉頭瞬間皺緊,如刀鋒般冷厲的目光,掃過他們。
「閉嘴!吵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