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一聽見男人的聲音,心火便蹭蹭地上漲。
「你閉嘴!」
「你也在?」
一道滿是疑惑的粗啞聲線同時響起。
男人本能忽略掉雲煙,看著半靠在她懷中的女人:「我一直都在。」
語氣依舊平靜,可雲煙卻聽出了幾分委屈的味道。
雲文君想說什麼,沉睡前的記憶忽然復甦。
她想起來了,炎兒不喜歡此人。
「讓他出去,好不好?」她昂首問道。
一句話,直接讓男人的神色暗淡了下去,甚至不用雲煙回答,他就已自行轉身,朝著房門的方向緩慢地挪了過去。
速度堪比龜速,像是在等待著誰叫住他一般。
然而,直到他走出門,仍舊沒等來那道聲音,只能回到最初的位置,繼續做他的門神。
那寂寥的身影,讓雲煙心中的火氣不自覺散了。
「之前他一直待在門外,想見您,又不敢見。」
聞言,雲文君下意識往屋門的方向看了眼,神色頗為複雜,但最終也只化作一句。
「炎兒不喜歡他,娘便不見他。」
雲煙心頭一暖,笑著道:「倒也沒有那麼不喜歡,只是,性子不同,有些不知怎麼與他相處罷了。」
「那就不處,」女人不假思索,「炎兒開心最重要,我們不說他,說說剛才那人,炎兒想把他打發掉嗎?」
雲煙笑容微僵。
這事是過不去了嗎?
可對上母親認真的眼神,她還是說出了心裡話:「……倒也不用,我和他雖不是娘所想的那種關係。但他待我極好,為我付出良多,多到有時候我都不知該拿什麼還才好。」
雲文君瞭然:「炎兒對他,並非無意。」
「我……」雲煙想說沒有,可在母親的凝視下,話到嘴邊不知怎的又有些說不出口了,沉默半晌,才幽幽道:「或許是吧,他對我來說,總歸和旁人是不一樣的。」
被那樣一個人,用心地愛著。
看著他極盡所能地對自己好,想她所想,思她所思,甚至無需她開口,他都能知道她要什麼。
說從沒有過心動,那是假的。
「可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就算他於我不一樣,我也給不了他太多。」
在她兩世的人生里,從未設想過兒女私情。
若非遇到的人是他,她怕是到現在,都不會想這種事。
雲文君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你能給他一分,足夠了。他肯接受,那就留著他。他若不肯,還想要更多,那便換了他,不要就是。男人這種東西,有,錦上添花,沒有,也無關緊要。最重要的,還是你自己。」
雲煙愣了愣。
她有著原身全部的記憶,以至於她一直都以為母親是個戀愛腦,所以往年間,提起那渣爹,才會是那樣一副黯然受傷,卻還要維護他的口吻。
但現在看來,好像自己搞錯了?
她沒忍住問了句:「娘對外邊那男人,也是如此?」
雲文君想了想,回道:「我不記得了。他對我似乎很重要,但好像也沒那麼重要。比不上炎兒。」
嘖嘖,真慘啊。
她都要同情那傢伙了,同時,她也對母親和那男人的過去產生了強烈的好奇。
但她對男人的腦子不抱希望,想要知道,還是得等母親想起來。
正午時分,軒轅執去而復返,手中拎著一個簡單的三層食盒。
「算算時辰,盛會最後一輪已經開始了。」他進了屋,把食盒放在桌上,又取了一枚靈石,以靈力催動。
銀光從中湧現,在空中凝聚出光幕。
而光幕上顯現的場景,赫然是盛會最後一輪的比試現場。
雲煙一眼便在參賽修士中,看見了長安他們。
「知道你這次不能親自去觀賽,我便讓殿中人過去,記錄現場的情況,給你看。」軒轅執輕聲說,手上動作不停,將菜餚一道接一道拿出來擺放好。
雲煙愕然看著他。
這人總是這樣,為她想好了所有……
少女眸光浮動,滿滿的全是動容。
軒轅執悄然勾了下唇角。
小姑娘這下,定不會再為了之前的事,同自己置氣了。
這靈石他早就備好了,之所以之前沒給,便是等著這會兒拿來哄自家小姑娘。
「你照看岳母也有好一陣了,歇歇,順道看一看他們的比試。岳母這兒,還有岳父在呢。」
說著,軒轅執目光越過她,看向雲文君。
「光幕中那幾人,」他指著人群中,一席紅衣松垮,張揚肆意的少年,以及和他並肩而立的幾人,「他們都是雲炎的同伴。」
「同伴啊……」雲文君呢喃著,消瘦的面龐揚起欣慰的笑意,「炎兒就別管我了,去看吧。」
軒轅執趁機回頭,朝屋外某顆望妻石看了眼:「岳父還不進來嗎?」
男人站著沒動,直到察覺到雲文君投來的目光,他一個閃身直接進了臥房,頂替了雲煙的位置,側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讓愛人靠著自己。
好幾個時辰了。
他終於又碰到了君兒……
男人抿了抿唇,抬眸看了正在布菜的軒轅執一眼。
「我記住你了。」他傳音道。
軒轅執懂他的意思,回首一笑:「一家人,應該的。」
說完,他又牽著雲煙在桌邊坐下,替她備上碗筷:「邊吃邊看。」
而後,他又主動為雲文君盛了靈米粥,送到床邊,遞給男人。
「岳母身子剛好,飲食該清淡些,晚輩就熬了粥,也不知合不合您的口味。」
「你還會下廚?」雲文君有些驚訝。
「以前不會。」軒轅執邊說,邊偏頭看了看桌邊的小姑娘,低笑:「為了雲炎特意學的。」
「有心了。」雲文君感嘆道。
聽著這聲稱讚,男人剛接過碗的手瞬間一緊。
「我也可以。」
他掀了掀眼皮,目光落在軒轅執身上。
「你教我。」
軒轅執面不改色地應道:「好,岳父想學,晚輩定傾囊相授。」
男人滿意地點頭,一邊舀著粥餵懷中的女人吃,一邊說:「下次吃我的。」
雲文君沒應,只是配合地張口。
軒轅執則守在邊上,取了方巾放下,方便男人替她擦。
場景莫名的和諧,宛如溫馨的一家人。
坐在桌邊的雲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