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天心滿眼的歡喜激動,瞬間變作驚愕。
男人冷峻、陌生,甚至帶著幾分嫌棄的樣子,讓她如墜冰窖,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許多年前的那一日。
被平生第一次心動的男人數落,從頭到腳被貶得一文不值。
不!
甚至比當時還要難堪,還要讓她難以接受。
她心心念念,做夢都想著的意中人,竟是連她的樣子都認不出來了!
「哈哈哈……你不記得我了……舟哥哥……你怎麼能不記得我……」
聲音戛然而止。
這一次不光是身體,連著她的腦袋也都被靈力層層包裹束縛,整個人像是被封進了泥地里,任她如何反抗,都被男人強橫的力量壓製得死死的。
「我母親下不了蛋。」男人忽而偏頭看向雲煙,似是在同她解釋:「品種不同,它在亂認親戚。」
至於那充滿怨氣,仿佛被負了心之人的聲聲質問,男人根本聽不懂。
此刻雲煙已服下了丹藥,緩解傷勢。
男人還記得她之前說過的話,又一臉認真地詢問了一句:「它傷了你,我幫你弄死它?」
「就這麼殺了她,太便宜她了。我母親這些年在她手裡吃的苦受的罪,她也該嘗一嘗才是。」
雲煙冷聲道,看著空中被靈力裹成的人形繭蛹,戾氣縈繞在她眉宇之間。
男人神色微變,瞬間來到她身前。
「你找到人了?在哪?」
說話間,他將雲煙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似乎是在想她把人放在了哪裡,最後目光定格在她的環戒上。
「我要進去。」
雲煙:「……」
大概是交流了多次,她竟懂了男人的意思。
「她沒在裡面。」她說道,「我把她轉移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兔兔。」
一道白光落在她頭頂,不需要多說,兔兔便催動力量,打開了空間通道。
「修士大人!」
「老大!」
「吾主!」
等候在通道內的群獸,激動地喚道。
素蘭一陣風般最先衝到雲煙跟前,看著少女身上的血漬,以及那略顯蒼白的面色,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紅了。
「神樹大人,你快幫修士大人治療一下。」
綠光湧來,強大的治癒之力湧入雲煙體內,她紊亂的氣息一點點平復,在丹藥和老樹的幫助下,傷勢也在迅速修復。
一抹藍影掠過群獸頭頂,宛如藍色的流光落在那被綠光包裹的女人身邊。
那張臉瘦得脫了像,皮包著骨頭。
和他在記憶中看見的女人,找不到一絲相似的地方。
可他知道。
她是。
沒有理由。
像是直覺,又像是本能。
「君兒……」脫口而出的輕喚,仿佛是打開某種禁制的鑰匙。
男人的氣息徒然變得狂暴混亂。
靈力風暴傾瀉,整個空間都在這力量的衝擊下,晃動不止。
「啊啊啊!你別亂來啊!老大,快阻止它!這裡會碎掉的!」兔兔一邊嚎,一邊不停控制力量,努力支撐空間。
除了守著空中那人形繭蛹,一副垂涎三尺模樣的窮奇和生命神樹、兔兔,群獸都被雲煙召回了契約空間,以免它們被男人的力量波及誤傷。
小木偶主動撐起靈力屏障,保護住她。
「秘術現形了。」它低聲道。
只見男人雙手抱頭滿臉痛苦,那張成熟冷峻的面龐之上,此時又一次浮現出了奪魂禁術的詭異圖騰。
只是比初見時更加清晰。
一條條細長交錯的黑色紋路,幾乎覆蓋住了他整張臉。
可即便是如此失控的情況下,那些噴發的力量卻沒有一絲落在女人身上。
她仍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見此,雲煙也放下心來。
只要沒傷到人就好。
至於某個失控的傢伙……
雲煙指尖微動,想像上次那般以靈符的力量,配合軒轅執,封住男人的靈力,讓他別再繼續發瘋,但很快她就發現,男人的情況似乎和上次有些不一樣。
伴隨著他的力量越來越狂暴、失控,他臉上浮現的圖騰,顏色也在隨之發生變化,光芒時強時弱,仿佛是在和某種力量爭鬥。
雲煙心頭猛跳,恢復漆黑的雙眸再次暈染開血色。
借著血瞳,她看見那秘術的圖騰不僅只有男人的臉上有,它們遍布他的身魂,像是從他靈魂之中生長出來的一般。
只是此刻,這些紋路正在瘋狂震顫。
他的力量在讓術法之力減弱!
她立刻打消了出手的念頭,而是任由男人繼續『發瘋』。
「幫忙,不能讓他把空間玩塌了。」她偏頭對肩上的小木偶說道,而後又向窮奇傳音:「你也出點力,幫兔兔一把。」
不容置喙的強勢口吻讓窮奇十分不爽。
它不想干,可對上少女那雙帶著警告的血眸,它又忍了。
「別忘了本獸的好處。本獸可不是白幹活的。」
一人兩獸一偶,同時出力,全力支撐著,不讓空間通道被男人的力量震碎。
為了讓男人再瘋一點,雲煙也不忘傳音。
「她就是你的君兒,你過去的愛人。在你忘了她的這些年,她一直被關在聖殿。」
「因為你的爛桃花,她被人廢去了靈力,毀掉了經脈,一身骨頭盡斷,遍體鱗傷。」
「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你,可你卻什麼也不知道,你甚至還把她忘了!忘得一乾二淨。」
「她現在就在你面前,你甚至都想不起來她是誰!」
「你忘了她,是你負心薄倖,她遭受的所有苦難痛楚,全都是因為你!」
「你憑什麼不記得?憑什麼能在你的族界裡,一無所知,繼續做你高高在上的宗上大人!?」
……
話蘊含了靈力,宛如一把把尖刀狠狠刺入男人識海。
他緊抿著嘴唇,氣息更加失控,整個人看起來更瘋了。
「不……」
「不……」
「君兒……我的君兒……」
他好似瘋魔了一般,不停地喚著。
看到他如此,再看看不為所動,甚至還在不停輸出,瘋狂刺激對方的少女,窮奇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他們真的是父女嗎?
它看是仇人還差不多!
它們凶獸對付仇人,最多也就是咬碎了吃掉。
可這女人,卻是要把人活生生逼瘋啊。
太狠了……
太狠了!
以後它還是別招惹她為妙。
不是它慫,而是瘋女人實在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