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雲煙識海中轟然炸開,雙耳一陣嗡鳴。
「院長、導師他們,全死了?」
「是,為了保護人族年輕一代的天驕,他們血戰到死。」青鸞毫不隱瞞。
在九鳳、鵷鶵、烈風豹相繼失蹤後,倖存下來卻因為身負重傷,修為倒退回神獸境的青鸞,強撐著,朝附近群鳥求援,向族中送去消息。
各族援兵相繼趕到,因重傷者較多,所以只能暫時安頓在距離秘境入口最近的一處營地。
一邊療傷,尋找失蹤者,一邊清算傷亡,處理善後。
「各族都已回到各自的族界,人族的修士也都被趕來的書院中人接走。之後就再也沒有消息傳來。」
青鸞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說了出來。
可它後面說了什麼,雲煙卻已聽不見了。
噩耗不斷在她腦海中湧現。
夜天狂、鳳季寒、席瀾……
一道道熟悉的身影從她眼前閃過,如此鮮活,卻是此生無緣再見一次!
雲煙靈力一滯,一股鑽心的痛在心口爆開。
「咳——」
她嘔出一口血,素來筆挺的背脊仿佛被折斷了般,緩緩彎下。
「主人!」
「老大!」
火地精和鹿空兔同時喚道。
赤夜似是被驚醒,慌忙轉頭,渙散空洞的赤瞳中,倒映出雲煙蒼白染血的臉。
它本能地出手,扶住雲煙。
雲煙雙手撐在膝蓋上,喘了幾下,將那逆行的靈力強行壓下,隨後,她掀起眼皮,鳳目猩紅如血,一彎血色法輪在她眼底湧現。
「是不是帝家!」她一字一字厲聲問道。
識海內外,一片安靜。
「你們不說,便以為我猜不到嗎?」
方澤笑早就死了!連靈魂都被她一把火燒得精光,哪來的什麼靈體?
那必是假的!
是用某種手段假冒的!
知道他死訊,特意埋伏在秘境入口外,費這麼大手段偽造靈體的,只會是帝家!也只有可能是他們!
那所謂的禁制,所謂的修為暴漲,不過是他們拿突然突破聖獸境的各族強者,毫無辦法,為了打敗它們,不惜冒著被天道發現的風險,恢復了真正的實力!
也正因為如此,才會招惹來天道,不得不匆匆離開凡下界。
「那二人必定是為了追查殺死方澤笑的真兇而來!他們逼問你們的,一定是此事,對嗎!」
靈符那頭忽然有劇烈的波動傳來,但鳳族、龍族兩族,卻仍舊保持沉默,而她面前的烈風豹猛一聽見這話,就像被人踩中了尾巴。
「不是!」它聲音又大又急,可當對上雲煙垂下的眸子,它心裡又一陣發虛,仿佛所有的心思都被她看穿。
「為什麼不告訴他們?」雲煙又道。
明明只要它們說了,就極有可能逃過一劫!
大家都不會死。
現在都還好好地在各自的族界裡活著,就像過去一樣!
「為什麼不告訴他們啊!」雲煙嗓音控制不住地發抖。
烈風豹撇開眼。
此刻它已經意識到,再隱瞞已經沒有任何作用,只堅定的大聲說:「俺們獸人一族做不來出賣朋友的事情!小子們都是這麼想的,到死它們都沒有誰怪你。」
包括它也是。
從事發至今,它從沒有過哪一分哪一秒怨怪過雲炎。
因為那不是她的錯。
錯的是那兩個該死的雜碎!
青鸞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你是少主的同伴,是我鳳族的貴人。鳳族絕不會做背棄你的事情。」
「向敵人低頭這種事,只會玷污我們龍族高貴的血脈。就算活著,也會被族人唾棄,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一條母龍開口道。
「沒錯!我龍族就算是死,也要站著死!」
「有傲骨的可不只有你們黃金龍族!」九鳳冷哼。
……
沒有一絲埋怨,沒有遷怒,甚至連一句責備都不曾有。
那一字一句就像沸水潑在雲煙心房上,痛得血肉模糊,卻又滾燙驚人。
傻子!
全都是一群傻子!
她長睫輕垂,遮掩住眸中的水光。
「它們不會白死。」
她語氣極輕,卻又透著一股堅定決絕。
「雲炎別衝動。」青鸞心頭咯噔一下,忙道:「我們連帝家在哪兒都不知道,而且見到過的所有帝家人,都超乎常理的強大。我們比你更想報仇,但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衝動。」
「嗯,我知道。」雲煙應了聲。
青鸞總覺得她答應得太過爽快,反倒令人不安。
但它又不願過多刺激雲炎,便主動將話題轉開,詢問起了她和赤夜現在的行蹤。
「我在上神域一處宗門內,獸人族族長烈風豹也和我在一起。」
「你也在上神域?」九鳳驚呼,「老夫在的這個地方,就是上神域,什麼二流世家陳家!」
「我在萬獸盟。」鵷鶵開口道。
據它們所說,當時它們都被那股神秘的力量帶走,突然從戰場消失,只是和失去意識的烈風豹不同,它們還保持著一絲清醒。
所以清楚記得在被帶走後,靈魂被那股力量碾壓,仿佛要撕碎般的痛苦。
它們都頑強的撐了過去,之後便落入了一片黑海,被海獸圍攻,成功突圍,瀕死之際,被陳家和萬獸盟的人帶走。
現如今,它們都在各自的勢力內,養傷。
陳家和萬獸盟都是上神域頗有威望地位的勢力,在為它們查探過傷勢後,就為它們療傷。
雖然現在傷勢仍舊沒有痊癒,但比起最初來時情況已經好了很多。
而青鸞因為被傷及了獸核,修為倒退,無緣兩個空間間的天道限制,和各族族人一起留在了凡下界。
「既然在同一個地方,那早晚都會見面。你們暫且留在各勢力里養傷,一切等養好傷再說。」雲煙叮囑道。
她也需要一些時間,查探更多有關帝家的消息。
帝家殺她朋友數十人,只殺那二人如何能夠?
她要用帝家全族人的血,祭奠它們在天之靈!
不死不休!
……
夜深沉。
雲煙和各族已經結束了符籙交流,她在烈風豹傷口內留下一道治癒之力,時刻修復它的傷勢,而後才從房間裡出來。
院外,彎月如鉤,格外冷清。
「兔兔,」雲煙懷抱著鹿空兔,以靈力傳音,「試試能不能帶我回……」
話戛然而止,她敏銳地發現院子裡有人!
雙眼瞬間變得凌厲,卻又在看清灰敗院牆角落裡,那逆光而站的身影后,化作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