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契約空間裡,鹿空兔嚇得發出一聲驚呼,手中抓著的靈石啪嗒一下掉到地上。
在進城前,雲煙就將小傢伙們全都收進空間。
此刻,通過契約它們也都看見了她所看到的場景。
「瞧你那點出息。」赤夜嫌棄道。
「可是赤夜大人不是也很害怕嗎?」素蘭指了指它的身體,「你的羽毛都豎起來了。」
小小一隻的火鳥此刻渾身紅羽根根豎起,像是炸開的刺蝟。
「老子才沒有害怕!老子這是被噁心的!噁心的你懂嗎!」
然而在素蘭那雙乾淨透亮的眼眸注視下,它莫名地生出幾分心虛,聲音不自覺也小了起來。
但它堅決不肯承認,撇開頭,避開素蘭的眼睛,嘟噥:「反正老子沒有!這種東西,老子才不會怕。」
素蘭眨了眨眼,神色透著些許茫然。
明明赤夜大人就是害怕了呀……
雖然不懂,但它還是乖乖的應了聲:「嗯!素蘭知道了。」
受到驚嚇的還有精靈族的小精靈們。
木槿溫柔地逐一把它們安撫好,然後來到漂浮的綠色光團前。
「神樹大人。」她的神色略顯凝重,「那些……是靈物的靈體嗎?」
只見一團團幽暗濃郁的氣流,布滿整片天空。
在這些氣流中,漂浮著無數黑影。
有的黑影呈現出人形輪廓,有的是獸形,被無數幽暗氣流包裹著,就像有無形的手在拉扯般,
形狀極其扭曲。
它們的面部神情極致痛苦,一張張臉顯得格外猙獰,像是被掛在整座城池上空,一眼望去,密密麻麻數不勝數!
雖然是靈體,可不論是雲煙,還是眾獸,進城至今都沒有感知到任何屬於靈魂的力量,更不曾發現,這一片昏暗的天空上,濃雲深處,竟然還存在著這麼多東西!
而這些氣流最為濃郁的地方,便是坐落在自由之城東南西北四角的四根巨大圓柱形建築。
在它們頂部,氣流呈漩渦狀,仿若川流入海,向著四座建築匯聚。
盤繞柱身的氣流,極其渾濁,透著血腥、腐朽的氣息。
雲煙順著這些濁氣向下看去,只見那看似尋常的街道地面,也都被這濁氣侵染,更有無數渾濁而細小的絲線,縱橫交錯,盤踞在城池各處。
順著絲線遠望,她看見的赫然是停留在遠處街頭上的修士!
她驀地抬眼看向前方。
領路的破天小隊四人身上,也連接著同樣的絲線,就連她們身下的六角犀牛獸也是!
絲線深入它們的皮肉、經脈,刺入獸核!
乍一看,它們就像被這些絲線占據、控制的傀儡!
雲煙立刻又向同伴們看去,瞳孔頓時一縮。
在他們身體外,同樣也漂浮著無數絲線,唯一的區別是,這些絲線還未侵入他們的身體,像是潛伏在暗中的毒物,虎視眈眈,只要抓到機會,就會入侵!
雲煙心一沉。
就在這時,她突然感知到一種毛骨悚然的危險感!
來不及多想,她立刻收回血瞳。
最後的余光中,她看見被那些濁氣覆蓋的天空之上,在那些漂浮的靈體更深處,似乎有一道巨大而又恐怖的影子出現。
眼底血光褪去,她的雙目恢復正常,隨即,她身體一僵。
有什麼東西正在盯著她!
骨子裡滲出的寒意讓她渾身毛孔瞬間張開,她眸光微沉,絡腮鬍後,一張醜臉頓時慘白一片。
「雲炎,你怎麼了?」謝長安一直留意著她這邊的情況,覺察到她面色不對,急忙傳音問。
「我不知道……我總覺得好像有誰在看著我。」雲煙一邊說,一邊裝作一副茫然又驚恐的樣子,慌忙向四下張望。
下一瞬,那股令人不寒而慄的危險感覺消失了。
雲煙暗暗鬆了口氣,目光隱晦地掃過天空。
自己應該是矇混了過去。
不過,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他們跟隨著破天在巨大的圓柱形建築前落下。
迎面便有股濃郁到令人作嘔的腥臭味襲來,這味道不止是源自於建築表面,更多的,則是來自於底部那扇敞開的黑色鐵門。
鐵門內一片黑暗,但極深處,卻有獸類的嘶吼和人族的慘叫聲傳出,隱約還能聽見激動、興奮的高呼。
「裡面第一層就是觀籠。」李星月回頭對他們解釋。
「從我們進城就不止一次聽到過這個名字,所謂的觀籠究竟是什麼?」雲煙順勢問道。
「進去看了你們就知道了。」李星月沒有多費唇舌解釋,而是直接帶著他們進入鐵門。
進去的瞬間,他們像是穿過了某種屏障。
聲音驟然變得清晰、響亮。
四周一片黑暗,但破天小隊的四人卻絲毫沒有用元素照明的意思,而是在暗黑中摸黑前行。
周遭伸手不見五指,仿佛有什麼東西蟄伏在暗處。
雲煙幾人都感覺到了強烈的窺視感。
「黑暗裡的東西是什麼?」雲煙跟在破天小隊身後,邊向深處走,邊傳音問。
「你的感知比我想的還要敏銳。」李星月同樣以靈力回道,「它們是尊主的愛寵,一直盤踞在這四寶塔中。一旦動用光源,就會讓我們暴露在她們面前,被它們盯上,有很大的可能會因此被它們選中,成為下一個進入觀籠的人。」
「尊主?」雲煙不是第一次聽見這個稱呼,她腦海中驀然閃過最後看到的那巨大黑影,「是城主嗎?」
「不。」李星月否認,「祂是囚靈之地唯一的主人。不想死得太早,就不要問太多尊主的事。」
見她不願多說,雲煙也識趣地沒再追問下去,只是暗暗記下了此事。
越往深處前行,聲響越發劇烈。
「前面就是觀籠。」李星月說道。
前方有小小的光點閃爍,光線很淡,雲煙走近後才發現,那光是從地下傳出來的。
穿過那一片漆黑的通道,兩側是呈圓弧形的黑色長廊。
長廊上此刻站滿了人,沒有人在意他們的到來,那一雙雙充斥著血腥、暴虐、興奮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長廊前方鏤空的巨大空間。
一個個宛如鐵籠般的四方物體漂浮在空中。
每個籠子都遍布著凝固的血塊,有人、獸正在籠中廝殺,招招直擊要害,以搏命的姿態,勢要將對方置於死地。
籠子上方都懸掛著東西。
有的是一大塊新鮮的肉,有的是用木桶裝的細米,有的是瘋狂亂叫的活禽……
「嘶嘶——」
籠子一條條青色巨蟒,扭動著身軀,冰冷豎瞳緊盯著鐵籠。
每當鐵籠因為戰鬥晃動,失去平衡歪向一邊,立刻就會有無數隻巨蟒豎起蛇身,和龐大的身軀完全不符的小蛇頭,剛好能穿過鐵欄縫隙。
它們豎起的身軀就這麼巧,剛好能讓頭部鑽入鐵欄。
蛇嘴張開,猩紅的信子像蜘蛛絲一般吐出,纏繞住那傾倒而來的人、獸,迅速將其一裹,拖拽著撞上鐵欄,無數蛇頭順勢咬下,眨眼間,皮肉撕裂,鮮血猶如泉涌噴灑而出,染紅了雲煙他們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