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沒有了……」
「我還沒看夠，怎麼就突然消失了呢？」
看著少女突然恢復墨黑的雙眼，黃金龍族小龍們的心，仿佛也隨之空掉了一塊，空落落的。
前一秒還精神百倍，熱烈如火的族群，此刻，一個個愁雲慘澹，悵然若失。
眼中的哀怨濃得像要溢出來，目光幽幽。
雲菸嘴角抽了抽。
看它們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做了什麼，對不起它們的事呢。
「雲炎，」一條母龍忽然開口，「能不能再讓我看一次，就一次！要不，你再重新契約我一回！就像昨天那樣！」
這話一出，其他龍族像是被點醒了似的，瞬間來了精神，一陣風似的衝到雲煙面前，將她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地道：
「對對對，你重新契約我們！」
「就算不解除也行。只要能時刻看見它，我什麼都願意！」
「若是我們都跟著你，你能一直露出那雙眼睛嗎？」
……
雲煙雖然一直都知道龍族的特殊嗜好，鍾愛世間所有閃亮亮的寶物，但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見，她仍舊被龍族的熱烈嚇了一跳。
「不是俺們說，你們這些傢伙至於嗎？為了這種事，你們就打算把自己給賣了？」烈風豹只覺得沒眼看。
最先開口的母龍轉頭瞪過去，「你們這些粗俗的獸人，懂什麼？」
說完，它又看向雲煙，神色熱切一臉著迷。
「我從沒有見過那麼好看的眼睛，紅得純粹，好像擁有著生命。那神秘的氣息，那妖冶的光芒……呀~」它口中突然發出一聲嬌羞的輕呼，雙手捧著自己的臉頰，臉上紅潮漫天，「好想要~」
烈風豹頓時一梗。
它委實理解不了這群瘋龍的腦子是什麼長的，索性扭頭看向騰龍。
「龍小子，瞧瞧你手下這幫傢伙，快把它們拎回來，別給各族丟人了。」
騰龍斜睨了它一眼，眼神銳利如刀，帶著懾人的寒意。
「有靈之物皆有私慾，怎麼，你們獸人一族清心寡欲到連欲望都沒有了？還是只會裝腔作勢，不敢承認？呵。」
掀動的薄唇間溢出一聲冷笑。
「我龍族與你們不同，我們忠於自身的欲望，沒什麼好丟人的。」
烈風豹懵了一瞬，反應過來後便要發火。
但騰龍卻看也沒看它，徑直朝雲煙走去。
氣勢不怒而威，圍在雲煙身旁的小龍紛紛噤聲，為它讓出一條道來。
男人身形異常峻拔，止步在雲煙身前竟將日光悉數遮擋，陰影自他身上傾瀉，將雲煙整個人籠罩住。
已跟隨學院眾人退至遠處的謝長安，一直無聲留意著結界內的動靜，一雙眼自雲煙出現，便沒有一刻離開過她。
冷不防看見這一幕，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猛地從心底竄起。
腳下踏出一道疾風，瞬閃到結界外圍。
與此同時，一抹紅影從天而降，筆直地落在雲煙身前，像是一塊人形盾牌，擋在兩人之間。
「給老子離她遠點！」紅髮紅眸，精緻得近乎妖冶的少年，昂首怒瞪近在咫尺的男人。
該死的！
成年期了不起嗎？
長這麼高，它是打算衝上天去？
身高帶來的差距，讓赤夜更覺火大，眉心的火焰印記越發紅艷，好似下一秒就會化作烈火噴涌而出。
騰龍略感不悅，垂首睨了這矮子一眼，神色冷淡，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什麼也沒說，但赤夜就是懂了它的意思！
這混蛋在嘲笑它矮！
它的氣息頓時變得狂暴，就在這時，一隻白皙的手掌忽然從後搭上它的左肩，輕輕拍了拍，無聲安撫它。
而後，便從它身後走出來，抬眸看著男人，紅唇微動，以靈力傳音道：「赤夜是孩子心性，閣下還是別捉弄它了。」
騰龍越發感到不快。
分明是那隻鳥打擾了它，但她卻處處維護。
一時間，它看赤夜，只覺得從沒有過的礙眼，只想甩臉走人，不受這窩囊氣了，可迎上少女的眸子，腦海中又浮現出那雙懾人魂魄，勝過世間任何寶物的血瞳。
兩條腿就像灌了鉛，穩穩地扎在原地，抬不動也邁不開。
「閣下想說什麼？」雲煙忍不住問道。
與騰龍多日相處，她亦是第一次見對方這副糾結到有些扭捏的樣子，心中不禁生出幾分好奇。
騰龍抿了抿唇，金色長睫緩緩垂下，遮掩住眼眸，沉默數秒後，方才傳音道：「本皇要與你做一個交易。」
「嗯？」雲煙有些意外，「你說的交易是指？」
「與本皇契約。」
雲煙愣了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契約？和我？」她重複道。
騰龍面無表情地點頭：「但有條件，在你死後將你的屍首交予本皇，本皇要留下你那雙血眸。」
就如它對烈風豹所說，龍族忠於自身的欲望。
想要之物，不擇手段也要奪到手裡。
但它同樣也很清楚，真要強取，怕是此人寧肯自毀，也不會讓它如願。
更何況她擁有著那股神秘的力量，又有各族幫襯，自己未必能得逞。
「只要你願意，你有生之年，本皇都將為你所用，做你手中之刃。你活著期間，本皇會伴隨你左右，不惜一切護你周全。你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將你屍首交給本皇，僅此而已。」
雲煙滿目怔然。
如何也沒有想到，它會提出這樣的交易。
「就為了一雙眼睛？」
「不然呢？」騰龍反問。
「這筆交易對你沒有任何壞處，就算本皇要得到它，也是在你身死之後。你生前，本皇不會對你做任何事情。」
它說得認真，顯然不是一時意氣。
而它所說的契約，指的自然也是對靈獸約束力最低，契約者身隕後，不會殃及靈獸，只會讓兩者間契約自行消散的一種術法。
就如它所言，這筆交易於自己沒有任何壞處，反而會讓她收穫一大助力。
但云煙沒有立刻就答應下來，只讓它稍等片刻，便詢問起赤夜的意思。
和契約精靈族不同，騰龍和它舊怨頗深，她必須尊重赤夜的心情。
騰龍瞬間黑了臉，心中的不爽攀升到頂峰。
而赤夜在聽了雲煙的話後，當場就炸了。
這條臭龍分明對雲炎不懷好意！怎麼可以讓它留下來，還和雲炎朝夕相處？
不行！
這事兒堅決不行！
但理智卻又告訴它。
契約騰龍，對雲炎有利無害。
進入成年期的黃金龍族之首，實力遠比它更強。
有它在，即便再遇到強敵，雲炎也不會戰鬥得那麼辛苦。
她會少受很多傷，會得到更多的保護……
雲炎會顧及它的心情，它不能總是那麼任性又不懂事，只顧著自己。
它得為雲炎多想一想……
短暫的糾結後，赤夜一臉傲嬌的開口。
「這種事還用得著問嗎？當然是契約啊！先來後到，以後我就是這條臭龍的大哥！哼哼，看它還敢不敢在我面前神氣！快點！現在就把它給契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