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舅舅是死兒子呢,還是死外甥

  玄國帝都凌渭城。

  雲煙剛進城,就聽到了街頭巷尾傳來的議論。

  「最近可是多事之秋,就這幾日,精靈族、妖族、獸人族等等,似乎族內都不太平靜。聽說那龍族首領前幾日突然在獸山現身。而且你們沒發現嗎?近日城內外的鳥都變多了!據說就是那鳳族乾的,它們好像丟了什麼東西,正在到處搜尋呢。」

  「這些事可和咱們沒關係,走了走了,趕緊到鎮北侯府去。今天侯府就要給那位廢物小侯爺辦喪禮,進門上了香的百姓,還有錢收呢。」

  「雲海大人對這廢物可真夠好的,貼錢都要讓他受一受香火。」

  ……

  「他們說的小侯爺不會就是你吧?」變作巴掌大的火鳥坐在她肩頭,口吐人言。

  雲煙斜睨了它一眼,輕笑:「鳳族要找的東西是你?」

  「什麼東西,我可是堂堂……」它突然收聲,警惕道:「人類,你休想詐我的話!」

  「是是是,走吧,」雲煙面上笑著,但那一雙鳳目卻似寒潭般幽冷深邃,令人膽寒。

  「我帶你去參加我的葬禮。」

  一人一鳥朝著侯府而去。

  殊不知,高處早就有眼睛盯上了他們。

  問仙樓頂層廂房內,此時雕窗大開。

  一抹修長的身影慵懶靠坐在窗邊。

  「主子,」穆回一襲黑色勁裝,躬身靠近自家主子,遲疑道:「方才那人肩上……」

  「嗯,是神鳥鳳凰。」一向從不與人族往來的鳳族少主,竟然會甘願待在一個人類肩頭。

  男人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神色染上幾分危險。

  他站起身,絳紫色長衫衣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跟上去看看。」

  此時。

  侯府大宅內外白幡高掛,六公主的鑾駕停靠在府外青石路上,周圍停放著一輛輛馬車,皆是來自各名門望族,官宦世家。

  全都是前來參加小侯爺雲炎的葬禮。

  「多謝公主來送炎兒最後一程。」

  雲海站在棺槨前,平日裡和善的面龐,此刻滿是悲痛。

  「自打他當年出了事,就一蹶不振,自暴自棄。幸得公主不嫌棄,一直對他不離不棄,陪著他安慰他鼓勵他,可惜啊,炎兒他太傻,轉不過那道彎,總想著要變得和以前一樣,才會釀成今日的慘禍。」

  說著,他眼眶開始泛紅。

  「所以傳聞是真的?雲炎當真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才去獸山的?」旁邊一錦衣華服的少年驚訝道,隨後,面露鄙夷,「就他那實力,根本就是自個兒跑去找死!」

  「想他曾經也是帝都城響噹噹的少年天才,沒成想竟如此魯莽衝動!」

  「這種人哪兒配得上公主?」

  「公主這些年對他已經夠仁至義盡了,沒有因為他變廢,就解除婚約,一直認定了他這個未婚夫。偏偏他自己不成器,搞出這種事!」

  「要我說,他死了也好,別總仗著當年救了六公主的事,就霸占著駙馬的位置不鬆手!」

  說話的多是城中名門之後,從小雲炎的名字就一直是他們的噩夢!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所有人都只看得見他!

  和他這個天才相比,他們什麼也算不上,普通又平凡!

  現在好了,曾經的大山徹底消失,還是以如此上不得台面的方式,他們自然覺得痛快,極盡嘲諷。

  聽著這些話,六公主玄清雅故意抹白的精緻小臉,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她早就想踹掉雲炎這個麻煩了,也不看看他是個什麼東西。

  區區一個廢物,也配做她的駙馬?

  不過她很快就收拾好神情,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

  雲海也哽咽著再次開口。

  「不,也不全怪炎兒,如果我能及時開解他,阻止他,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我這個舅舅失職,今後他娘若是回來,我拿什麼臉去見他啊!」

  「爹,這怎麼能怪你啊!誰能想到表哥他竟然會帶著幾個親兵就去了獸山,那裡有多危險大家都知道,您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他身旁一襲白色羅裙,容貌艷麗,身段嬌小的小女兒雲落落,立馬攙扶住他,急聲安慰。

  「為了找表哥,你都讓大哥去獸山了,大哥至今都不肯相信表哥死了,還在那裡找尋他!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您不要責怪自己,好不好?」

  在場的賓客紛紛出言安慰。

  「這事錯不在你,你待雲炎如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鎮北侯不在,這麼大的侯府只有你能撐著,你若是想岔了,有個好歹,侯府不就完了嗎?」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儼然已將雲海視作了侯府的主人。

  見狀,雲落洛難掩激動。

  「爹,成了!」她偷偷傳音。

  今日之後,他們不僅會得到個有情有義的好名聲,鎮北侯一脈死絕,他們二房更能順理成章地接手侯府,成為這裡真正的主人。

  「等再過幾日,就叫大哥回來。他和六公主早就已經私定終身,現在雲炎這個礙事的傢伙死了,自然該由大哥來頂替他,繼續履行婚約。」

  光是想想他們馬上就要變作皇親國戚,雲落落便險些樂出聲來。

  「好了,收著點,」雲海警告道,他可不想在這時候露出什麼馬腳。

  按捺住內心的激動,他一臉苦澀地對眾人道:「唉,若是我那日能攔住他,事情何至於變得如此!也不知他身陷獸山時,心裡有多害怕,我只是想一想,這心啊就難受得厲害。」

  一邊說,他一邊捶胸頓足,哭得老淚縱橫,

  「舅舅痛哭至此,這是死外甥呢,還是死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