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聽到了她的心聲,一直靜止不動的怪物,突然動了。
巨山般高大的身軀迅速鑽進那沒有閉合的空間通道中,似乎是嫌棄裂縫太小,鑽進去時,還將裂口撕扯得更大。
然後頭也不回地跑了!
跑了!
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的各族,瞬間傻了眼。
「這咋回事啊?」獸人族的獸人們面面相覷,「它怎麼跑了?」
「剛才被它盯上,我還以為這一戰不可避免了。」趙澤嘉也是一臉懵,「可它怎麼就又走了呢?」
別說它們不明白。
帝柔更不明白!
為什麼?
那從她進入第三層空間,就對她窮追不捨,恨不得殺死她的怪物,為什麼沒有對他們出手?
明明他們人更多,不是嗎!
它為什麼不殺了他們!
震驚、憤怒、怨恨……種種情緒似海嘯般在她心中翻騰,呼吸越來越急促。
「咦?那女人好像還活著。」感知最為敏銳的海妖,立刻發現了她的異樣。
「挨了首領大人一擊,她還沒死?」小龍們有些難以置信,瞬閃過去。
海妖族、獸人族、鳳族也跟了上去。
騰龍站在原地沒動,目光隱晦地落在雲煙身上,猶豫片刻,終是沒忍住,啟唇道:「離開前,它一直在看著你。」
柳岸竹如霧般的眼眸深了深。
他方才也正想著,暗中向雲炎傳音,將此事告訴他。
沒成想,卻被黃金龍族的首領搶先了。
他下意識看了容色冷峻,著一席墨色繡龍紋長袍的男人一眼。
龍族的這位首領,對雲炎會不會過於關注了?
「人族的小子,你眼睛不想要了?」騰龍眸光一轉,冷冷地迎上他的視線。
竟然敢用那樣充滿打量、審視的目光,盯著自己。
若非他是人族,還是這人的同伴……
騰龍金色的獸瞳深處隱過一抹凜然殺意。
雲煙身影一閃,幾乎是在那殺意出現的同時,便擋在了柳岸竹身前。
騰龍微微怔了一下,隨即便意識到他在幹什麼,不怒反笑:「怕本皇會殺了他?所以你這是要為了他,和本皇作對麼?」
冷意染上它的眉梢,凝視著少年的眼神,分外凜冽。
枉費它剛才還好心地想提醒這傢伙,那個怪物離開前的反常舉動,他卻為了袒護區區一個人族,如此對待自己!
騰龍只覺得這人不識好歹。
原本只是一分的殺念,此刻突然又升了許多,頗有種想順了他的意,真把人殺給他看的衝動。
「我相信閣下不是濫殺之人。」雲煙笑著道。
「你怎知本皇不是?」騰龍涼涼地反問,但心中那蠢蠢欲動的殺念,卻在對方篤定、信任的語氣下,平復了許多。
察覺到它的氣息變化,雲煙也長鬆了一口氣。
「我與各族也算是相處有一段日子,勉強算得上了解。」
「既然了解,你現在又是在做什麼?」騰龍語帶嘲弄。
雲煙:「……」
她這不是本能反應麼?
她輕咳了一下,從柳岸竹身前讓開。
看著他難得窘迫尷尬的樣子,騰龍心情也好了幾分,倒也懶得再置氣,只道:「別以為你很了解本皇,下次再敢如此,本皇連你一起宰了。」
聽出它只有威脅之意,卻沒有殺心,雲煙忙配合的點頭:「嗯,記下了。」
各族的心思都在那帝柔身上,注意到這方動靜的人,極少。
雲煙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而是思索著,那怪物離開前的異常舉動。
當時它看了自己許久,那種被凝視的窒息感,她至今難忘。
只是離得遠,它的雙目又被長毛遮掩,雲煙難以分辨它的情緒。
唯一能肯定的是,對方似乎對她沒有殺念……
「人真的還活著。」
遠處突然傳來小龍們的聲音。
緊接著,便是一陣地動。
一個獸人像捏蟲子似的,捏著人調頭跑回來,然後獻寶似的遞到雲煙面前。
「雲炎你看,她還有氣呢。」它攤開手。
幾乎被燒成焦屍的女人,出現在雲煙面前。
髮絲爆炸,渾身漆黑,只一雙眼睛還瞪著,整個人幾乎只有出氣的份。
對上雲煙的視線,帝柔充血的雙目猛然間瞪大,眼中瞬間溢滿淚光,仿佛在祈求他,不要殺了自己。
「現在知道哭了?」余甜冷哼,對女人此刻的無助,毫不動容,「剛才你想對我們動手的時候,怎麼就沒猶豫一下呢?」
「如果不是大家及時出手,恐怕現在死的就是我們了吧?」趙澤嘉一想到當時的情景就來氣。
他不認得那些靈符,不代表他眼瞎,看不出女人的意圖。
她分明就是想對他們動手,以此來擺脫那怪物的追殺!
「殺人者,人恆殺之。」趙澤嘉一臉冷漠,「小師弟,對付這種人,不需要跟她太多廢話,直接殺了就是了!她和那兩個傢伙本來就是一丘之貉,這什麼帝家,就沒一個好東西。」
什麼那兩個傢伙?什麼帝家?
帝柔呼吸一滯,忽然間意識到什麼,氣息瞬間變得更加急促。
他們說的難道是帝津和帝九?
他們遇到那兩個人了?
而且聽這口氣,難道……
帝柔心中升起一股極度不祥的預感。
雲煙亦無意與她廢話,手指纏繞靈力,凌空勾勒出搜魂法訣,打入她眉心。
她本就被騰龍的攻擊傷得體無完膚,之所以沒死,只是身上有一件貼身的防禦護體靈甲做保護,勉強為她保住了一口氣。
此刻已無多餘的力量,反抗雲煙的靈識侵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