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了吧?」謝長安忽然湊過來,長臂一伸哥倆好似的勾住雲煙的脖子,面色仍有幾分蒼白,但一雙桃花眼卻肆意張揚,神采奕奕,「你現在可是咱們人族的小英雄了。」
他笑著打趣。
「吃藥吧你。」雲煙彈指擊出一粒療傷丹,飛入他口中,「通道外是什麼,誰也說不準,先養好傷才是當務之急。」
「還不快把你的爪子放開。」赤夜瞬間展翅,飛快在他小臂上啄了一口。
謝長安輕嘶了一聲,猛地收回手,捲起袖口一看。
肌肉紋理分明的小臂上,已然浮現出一道尖細的紅色啄痕。
但赤夜很有分寸,沒有真的傷到他。
「死鳥,你屬狗的?」謝長安瞪了它一眼,然後眸光一轉,立刻抬手伸到雲煙面前,「雲炎,你管不管了?你看它都幹了什麼。」
赤夜兩眼一瞪。
他要不要臉?
幾歲了,居然還像小孩子一樣告狀?
看著他那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赤夜氣不打一處來,雙翼扇動,掀出的靈力想要將他的手打掉,卻被謝長安敏捷的躲開了。
「你看!」他嘴裡嚷嚷著,「它還想打小爺。」
「啊啊啊!幼稚鬼,你給老子閉嘴!」赤夜氣到炸毛。
「又來了……」林墨兮無奈地搖搖頭。
對眼前這一場人獸鬥爭,已是見怪不怪。
只要有雲炎在,這一幕隔三岔五就會上演。
「他們感情真不錯呀。」徐小呦微笑著開口。
「誰和他/它感情不錯了!?」一人一獸同時轉頭,發現對方學自己說話,又扭頭怒瞪彼此。
「死鳥/幼稚鬼,不許學我/小爺!」
雲煙:「……」
「噗嗤」
她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
愉悅從嘴角一路染上眉梢,墨黑鳳目氤氳著笑意,明亮動人。
聽見笑聲正有些惱羞成怒的一人一鳥,轉頭就對上她明艷如夏花般的笑靨。
霎時間,心頭那簇火苗一下子就熄滅了。
他們默契地對視一眼,彼此發出一聲冷哼,暫時休戰。
「少主還是個小孩子呢。」玄鳥見狀,輕笑著開口。
鵷鶵認同地點頭:「少主正值幼年,的確是孩子沒錯。」
「話雖如此,但比起過去,少主小孩子的心性倒是越發重了。」青鸞說著,目光隔空望向雲煙。
這樣的改變,皆是因為他。
「老夫倒覺得,少主這樣子挺好的。」九鳳雙手環抱在胸前,神色欣慰:「它現在很放鬆,也很肆意自在。」
「是啊,挺好的。」白鳳感嘆道,「當初讓少主跟著他的決定,果然沒錯。」
或許這樣的少主幼稚了一些,卻也鮮活恣意。
再也沒有什麼,能比這個更讓它們感到開心的了。
遠處。
一雙燦金色的獸瞳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看向少年的眼神比之前,少了幾分冰冷和殺意。
經過這一次的合作,對方打破了它對人族慣有的認知。
有勇有謀,不論是膽識、魄力,還是那算無遺漏的心思,都讓它刮目相看。
倒也難怪能迷得鳳族那隻小鳥,對他唯命是從,信任有加。
雲煙眼皮一跳,倏地抬眸越過層層人牆,與騰龍還未來得及收回的視線隔空相撞。
好生敏銳的感知!
騰龍眸光閃了閃,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雲煙有些莫名,心中警惕的同時,禮貌地朝對方微微一笑,然後便收回視線,和同伴們一起抓緊時間療傷。
而騰龍卻不自覺皺了下眉毛,心中泛起疑惑:
他為什麼對自己笑?
笑得還那般溫柔。
……
有了人族提供的丹藥,加上各族自身強大的治癒能力,損耗的力量和身上的傷勢,在短暫的調整後,都恢復了七八成。
但它們卻誰也沒有催促離開,而是等各峰弟子差不多恢復,才和他們一起,向通道前方的出口而去。
這道空間通道是集眾人之力打開的,通往的地方,誰也不知道會是什麼。
四族有意無意將人族護在中央。
這次承了人族這麼大的情,它們當然想要護著一些。
沒辦法,誰讓在場屬人族實力最弱呢?
素蘭也順勢回到雲煙身邊。
近距離看見她那張長大後,純真美麗的臉龐,赤夜只覺得怎麼看怎麼不習慣。
鹿空兔也沒有再回到契約空間裡去,而是趴在雲菸頭頂上,咯嘣咯嘣啃著靈石。
那軟萌可愛的樣子,收穫了在場女修的心。
雲煙甚至聽見,有師姐輕呼:「好可愛~」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雲煙懷疑她們都想上手摸了。
金進錢搓著手,看看各峰師姐的反應,再看看雲菸頭頂的兔子,眼中閃爍著算計的精芒。
「兄弟咱們打個商量唄,回去以後,把你這隻兔子借我幾天。」
雲煙都不用問就知道他定是又有了什麼賺錢的想法。
「這事你問我沒用,得看它自己願不願意。」
金進錢也不慫,果斷詢問起鹿空兔的意思。
最後更是用靈石收買了它幼小的心靈,說服它點頭答應。
出口處的光亮越來越強盛,透著一股不祥的猩紅。
凌厲的空間氣流呼嘯著,從外部湧進來,帶著若有似無的血腥味道。
雲煙謹慎地拋出一張傀儡符。
靈符化作等人高的白色紙人,向出口外飛去。
飛出通道的瞬間,紙人便被某種強大霸道的力量摧毀。
雲煙臉色一沉。
「外邊有什麼東西存在。」她提醒道。
但此刻,退路已經閉合,除了出去,他們沒有第二種選擇。
各族凝出保護罩,力量蓄勢待發,做足了戰鬥前的準備,然後才從通道內猛飛出去。
濃郁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道,混雜著腐朽糜爛的氣味,向他們撲來。
一股股凌厲的氣流撞擊上保護屏障,砰砰砰的撞擊聲迴繞在耳邊。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猩紅的世界。
入目所及,遍地屍山血海,白骨成堆,隨處可以看見散落的刀劍、靈器。
這裡似乎經歷過某種大型戰役,大地被炸得坑坑窪窪,流淌的鮮血將地面都染成了駭然的血紅色。
就連頭頂上一望無際的蒼穹,也被這血色侵染。
靜。
極致的安靜。
在這個血色空間裡,他們所能聽到的,只有彼此間粗重的呼吸聲。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