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沒有解釋，掌心聚起靈力注入影石。
石內靈紋仿佛被點亮，逸散出淡淡螢光，在空中形成一片朦朧光幕。
鵷鶵下意識抬頭看去。
光幕中出現的畫面，赫然是雲炎再次讓那隻兔子，打開空間通道，試圖離開天坑時的場景。
「它把當時的經過記錄下來了？」鵷鶵終於明白所謂的影石是什麼，「可你是什麼時候做的？」
當時它也在，雖然離雲炎不算近，但它並沒有看見，或是感知到雲炎有做過任何手腳，更沒有察覺到這塊靈石的存在。
「還用問嗎？一看就是我們進入通道之前。」回答它的是謝長安。
他的語氣不算好。
鵷鶵剛才對雲炎的質疑，讓他心生不悅，語氣自然好不起來。
「先用隱匿符籙把它掩藏起來，不就能瞞天過海掩人耳目了？」
他看向鵷鶵的眼神，清楚寫著：這麼簡單的事，怎麼還會有人問？
鵷鶵：「……」
它又不是丹老，對人族的東西向來不感興趣，雖然知道人族有許多稀奇古怪之物，但從來沒有去了解過。
唯一記住的，只有雲炎在鳳族施展的神奇靈符。
腹誹間，畫面中的他們已然飛入那成型的空間通道入口裡，只剩下那棵巨樹仍安靜地矗立在天地之間。
一切看似正常，但就在下一刻，畫面中的氣流似乎發生了變化，似有颶風忽現，枝丫劇烈晃動起來。
緊接著，蒼茫的白覆蓋住整個畫面，像極了天坑中的霧氣忽然湧上來，吞噬了一切。
可只是片刻，那片白就如同退潮般，退了個乾淨。
巨樹再次出現在畫面之中，數秒後，進入空間通道的他們也從那漩渦中飛了出來。
再之後，便是它不信邪，強行撕碎空間的場景。
鵷鶵瞳孔狠狠縮動，猛然間，心中浮現出某種猜測。
它屏息看著空中的畫面，神色比剛才更加認真、專注。
當它們又一次進入空間通道，相同的情形再次在天坑中出現。
熟悉的白芒覆蓋天地，褪去之後不久，他們便又回到了那裡！
兩次離開，都會有異樣發生。
而每當那白霧出現前，巨樹的枝丫都會劇烈晃動，氣流翻湧。
種種詭異的跡象赫然指向一件事。
「果然是那棵生命神樹在搞鬼。」林墨卿聲線清冷，語氣卻平靜而篤定。
鵷鶵刷地一下轉頭：「果然？你早就猜到是它？」
再一看雲炎。
少年英氣俊朗的面容上，也不見絲毫驚訝，仿佛對這個事實早有準備。
對上鵷鶵驚愕的目光，雲煙淡淡的解釋：「現場除了我們，就只有那棵巨樹，它的嫌疑自然最大。一開始我也只是懷疑，沒想到真是它。」
「所以這樹開了靈智？擁有自我意識？」林墨兮下意識問，只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靈植也能擁有靈智？
不論是過去在玄國，還是在萬靈書院內外兩院。
她都沒有見過，聽說過這世上有開啟靈智的植物。
世間植物在天地靈氣日夜的蘊養下，擁有靈氣，因此才被稱之為靈植。
這些靈植種類繁多，蘊含的力量、功效各有不同，有的也具有強大的殺傷力，會對靠近它們，觸碰它們的存在，有所反應，甚至是攻擊對方。
但也僅止於此。
「我還以為那些聽命於精靈族王女，主動攻擊我們的巨植，已經夠神奇了。哪知道，這裡居然還有個開了靈智，成了精的！」林墨兮喃喃道，有種多年的認知被顛覆的感覺，「該不會它們還能像靈獸一樣說話，能蹦能躥能飛吧？」
說著，她忍不住看向赤夜，想要向它求證。
畢竟它可是鳳族的少主，見多識廣，說不定知道些什麼。
赤夜眼中還帶著震驚，顯然也被生命神樹擁有靈智的事實驚到了。
接收林墨兮的目光，想到她是雲炎的同伴，它還是開了尊口：「我們鳳族可沒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
這個回答出乎林墨兮預料。
「難道精靈族內的情形，只是特例？」徐小呦順勢猜測。
他們都對精靈族了解甚少，誰也回答不上來。
「我們現在要怎麼辦？」金進錢問道，「直接動手嗎？」
霎時間，眾人齊齊看向雲煙。
她略一沉吟，腦海中浮現出進入精靈族地界的種種。
半晌後，才道：「先看看它究竟意欲何為。」
這一刻她是真的好奇了。
精靈族也好，生命神樹也好，它們到底是因為什麼，非要留下自己。
「看看？」金進錢一怔，隨即一雙眼驀然瞪大：「你不會是想……」
他沒說完，但云煙顯然知道他想說什麼，朝他點頭。
不過雲煙也做了兩手準備。
……
約莫半個時辰後，她才和同伴一起離開空間通道。
天坑瀰漫的元素力量越發濃郁，它們在空氣中瘋狂涌動，似乎在不安，在著急。
可當空間漩渦再次出現，少年的身影從中走出之際，涌動的元素力量像是得到了安撫，迅速平靜下來。
就連那顫動的巨大枝丫，也乖順地靜止。
金燦燦的陽光從蒼穹灑落，枝葉蔥綠，白霧環繞，儼然一副歲月靜好的場景。
雲煙迅速掃了眼四周，隨後凝眸望向前方那株巨樹。
謝長安幾人並肩站在她身後，暗自蓄力，隨時準備出手。
而金進錢在防備的同時，偷偷從弟子服的寬袖裡取出了一樣東西。
「你在做什麼？」徐小呦就在他身旁站著，餘光不經意瞥見他的小動作，立時傳音問。
「把一會兒發生的事，記錄下來啊。」金進錢一邊說，一邊將學著雲煙，給手中的影石打入一張隱匿符文，悄悄將其啟動。
見徐小呦面露困惑，他開口解釋道：「這麼特別的經歷光靠說的，誰會信？可記錄在影石里就不一樣了，誰不信，直接拿給他們看。隨便定個價，看一次收一次靈分，絕對有得賺。」
徐小呦：「……」
這種時候還不忘賺錢大計的，也就只有他了吧？
雲煙並未發現金進錢的小動作，她直身立在斷崖上方。
風吹過，輕撩起她耳邊散落的幾縷青絲。
寬袖微掩住她的雙手。
眉目淡然，絲毫不見被困於此地的慌亂，望著遠處的巨樹，緩緩開口。
「我們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