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繃不住，臉上的嚴肅瞬間化開，寵溺地揉了揉它的腦袋，「嗯，有道理。」
青鸞五獸：「……」
「它是我們鳳族的少主！豈能做你的契約獸！」鵷鶵急聲道。
雲煙淺淺一笑。
「可它已經做了，而且會一直做下去。當然，我也知道，憑各位的本事，有無數種辦法可以把赤夜搶回去，強行分開我們。」
她話鋒忽然一轉，目光閃過一抹銳利。
「但做這種事之前，各位最好先想一想族裡的靈獸。它們能扛得住無孔不入的鬼氣嗎？它們的孩子呢？也可以嗎？就算勉強撐住了一次、兩次，只要鬼族還在，危險就會一直存在，如果沒有我的術法，僅憑那些聖泉水，各位有想過，會折損多少人麼？」
鵷鶵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
「你這是威脅！」
雲煙笑而不語，那姿態赫然在說：我就是威脅，如何？
她現在有這個資本！
原本雲煙的打算是，以考慮為由拖延時間，趁機摸清楚鳳族內部的情況，再在暗中部署，想辦法找到離開的方法，然後再假意答應他們的條件，把好處全拿到手裡後迅速離開，最後再讓赤夜偷溜出來與自己匯合。
寶貝、靈獸，兩手抓！
但如今情況不一樣了，她手裡捏著一張王牌，已經有了正面談判的資格和底氣。
鵷鶵咬著牙，氣息隱隱有失控的跡象，顯然已動了怒。
青鸞也冷下臉來。
最糟糕的情況，還是出現了！
謝長安和林墨卿無聲靠近雲煙，分別站在她左右兩側，滿臉戒備。
氣氛徒然變得緊繃，無形的硝煙在空氣里瀰漫開來。
就在這時，一道激動的聲音突然炸響。
瞬間打破了這凝重壓抑的氛圍。
「答應他啊！」
幾位族老同時轉頭，看著那忽然出聲，只有十三四歲的少年，臉上飛快閃過一絲驚訝。
「……丹老？」鵷鶵不確定地喚道。
丹老朝它抬了下下巴，「是本老頭沒錯。」
「你這是什麼德行！」九鳳簡直沒眼看。
它是瘋了嗎？竟然把自己變回到年輕時的樣子，偏生嗓音還沒變。
一個少年郎頂著一口滄桑沙啞的老人音，實在是令人難以適應。
「你管我。」丹老哼了聲，心裡還記著昨天它在洞穴里阻攔自己的事兒，態度很是不善。
九鳳臉一黑，正要懟它，丹老卻已經收回視線，一臉正經的開口。
「情況本老頭大概了解了，讓少主跟著他，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少主總要長大，跟在他身邊也算是一種歷練。而且，他手裡的東西對族裡意義重大，他這人呢，本老頭也看過了，心性不錯，本事也多，最關鍵是少主不想離開他，既然是這樣，那幹嘛不隨了少主的心愿？」
「有少主在，今後有什麼需要他幫忙的地方，他肯定不會推辭。是吧，雲炎？」丹老笑眯眯問。
雲煙仿佛看見他身後有條狐狸尾巴，正在左搖右晃。
「哼，我看是更方便你糾纏他吧。」九鳳沒好氣地揭穿它。
丹老神情僵了僵，強行辯解：「本老頭也是鳳族的一員，今後遇到了麻煩去找他幫忙，當然沒問題了。」
雲煙：「……」
它還真這麼盤算的。
「反正本老頭覺得這事可行！」丹老偷瞄了雲煙一眼，隨後暗中向族老們傳音，「你們不要忘了，人族修士除非突破成神，否則至多只有百年壽命。一百年在我們的生命中，根本算不了什麼。」
越是強大的靈獸，壽命越長。
而身為鳳凰的赤夜，更是如此。
在它漫長的生命長河中，一百年，不過彈指一揮間。
這話說到了族老們的心坎上，其實昨晚它們在商議時，就已經想過雲炎不肯解除契約的可能性。
經過一夜的爭執討論，最終它們達成了一致。
只是，它們仍舊抱著一絲希望，或許雲炎肯解除契約呢？
但現在看來，是它們想多了。
這時，雲煙也氣定神閒地開了口：「各位不妨回去慢慢考慮，等有結果了再知會我就好。」
丹老有些急了：「還有什麼可考慮的？直接答應……」
「巴拉巴拉的，就你話最多，閉嘴吧你！」九鳳忍無可忍。
一個閃身瞬間出現在丹老身後，拎起它的衣領用力一拋。
少年當即化作流星掠過無雲的長空，消失在遠處。
它拍拍手，只覺得心口氣順多了。
「總算是清淨了。」
青鸞裝作沒看見它的動作，擰著眉，糾結了半晌，才像下定決心般，說：「讓少主跟著你，不是不行。」
「真的！？」赤夜驚喜道，「我可以一直跟著雲炎了？你們不會再像這次這樣，忽然出現，把我給抓回來吧？」
雲煙順了順它的羽毛，鳳目中閃爍著洞悉一切的清明。
「說吧，條件是什麼。」
「你果然聰明。」青鸞忍不住感嘆，隨後，神情一肅。
「它是我鳳族最珍貴的寶貝，你想拿走它，就必須通過我們的考驗。只有這樣，你才能得到鳳族的認可。而且這次的考驗，少主不能插手，也不能參與其中。你能靠的只有你自己！」
說到這，它忠心地勸了一句：「以你現在的修為，幾乎沒可能通過。這種近乎十死無生的考驗，你最好考慮清楚了，再決定要不要答應。」
聽到這話，赤夜心裡頓時一咯噔。
謝長安和林墨卿兩人也都變了臉。
「你和它已有契約在身，你沒有必要答應它們。」林墨卿立刻傳音，「若是它們想動手硬強，集我三人之力，不是沒有逃脫的可能。」
謝長安也同時在向雲煙傳音。
「鳳族一直看我們不爽，它們絕對會故意刁難你，讓你失敗的！你可不能答應它。」
雲煙搖了搖頭，目光透著堅定，一字一字緩聲道：「我答應。」
「雲炎！」兩人一獸齊聲驚呼。
「不行！老子不准！」赤夜徹底炸了，要它眼睜睜看著雲炎因為自己而去涉險，它不答應！
但云煙卻態度堅決。
「這是唯一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只要能夠得到鳳族的認可，從今往後，它們便再也沒有理由，將赤夜從她的身邊帶走了！
赤夜當即聽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急吼吼道：「可是……」
尖細的利嘴被兩隻纖細白皙的手指的輕輕捏住，強行消音。
它赤紅的獸瞳中，倒映著雲炎的影子。
少年眉目溫柔，看著它，低笑：「而且它們是你的長輩、族親，它們已經做出了讓步，我也應當如此。」
這是她回敬鳳族的敬意。
腦袋被輕輕揉了揉，少年掌心的溫暖一路流淌進它的心窩，撫平了它所有的憤怒焦急，只剩下難以言狀的酸澀與感動。
「相信我，我會帶著你一起回去。」
少年清冽的聲音飄落下來，美好得猶如天籟。
赤夜眼眶一酸，在雲煙收回手的時候，慌忙豎起翅膀，捉住了她的指尖。
它抬起頭，帶著濃濃的鼻音說：「……我們說好了，你不能騙我……」
不再是過去兇巴巴的語氣，聲音又輕又軟，泛著幾分哭腔。
雲煙的心徹底化了，聲音越發溫柔。
「嗯，不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