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拎著染血的劍站在屍體中,威懾力十足。
很多流民看著熱氣騰騰的肉粥和饅頭直流口水,卻不敢造次,只能老老實實排隊,剛才他們可是親眼見到了這個少年殺人的樣子。
「都慢點,急什麼?沒人和你們搶。」
「老周,先不要給他們饅頭了,讓他們先吃點肉粥墊墊,媽的別給自己噎死了。」
「……」
唐逸站在前方,一道道命令下去。
很快,賑災施粥工作便有條不紊地進行了下去。
「暖暖,吃粥,是你最喜歡的肉粥。」
倩娘已經打到了肉粥,正蹲在不遠處地上,用勺子吹涼了肉粥餵進女兒的嘴裡。
小女孩原本已經奄奄一息了,現在兩勺肉粥進肚,那原本失去光澤的大眼睛便漸漸恢復了神采,眼角都眯成了月牙。
「娘,肉粥真好吃,那個叔叔真沒騙暖暖,京城真的有吃的。」
小女孩抓住母親遞過來的勺子,道:「娘親,你也吃,我們兩個人,可以打兩碗呢。」
倩娘看著兒女活了過來,眼睛頓時紅了。
她揉了揉女兒的額頭,道:「好,娘也吃,娘陪著暖暖一起吃……」
她唇角象徵性地沾了一點,剩下的肉粥都進了女兒的肚子。
等女兒吃飽了,她才扭頭看向流民那邊,發現原來淚流滿面的不僅僅是她,很多人流民都在哽咽,特別是那群女人哭聲更是驚天動地。
那些女人有些倩娘是認識的,她們的兒女沒有走到京都,在路上餓死了。
或者,直接被人搶走了。
倩娘手下意識探到後腰,她那裡藏著一把小刀,如果沒有刀,她估計也守不住自己的女兒。
好在現在,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或許即將過去了吧?
倩娘的目光落在了遠處少年的身上。
少年京兆尹依舊手持長劍站在血地里,臉色很冷,不怒自威。
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少年,身上竟然有這樣的威懾。
倩娘忽然覺得有他在,或許抵達京都的流民都會有條活路,特別是那群女人和孩子,這一路上能活著到京都的都不容易。
她抿了抿唇,似乎想要說什麼。
但見到圍在少年周圍的錦衣衛,最終還是沒有走過去,怕被當成刺客,被錦衣衛給殺了。
看來只能找機會,再見見這位少年京兆尹了。
倩娘心中有感激和感動,而城牆上的秦松,這時候只感覺像是被人餵了蒼蠅,難受得整張臉都青了。
他上千人埋伏在城牆上,箭都上了弓,就等他一聲令下,萬箭齊發,殺得城下片甲不留。
可現在,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站在血地中的少年,給流民施粥,收攏民心,被一口一個青天大老爺叫著……
媽的,看得鬧心!
城牆下,唐逸見到所有人緊繃的情緒都釋放得差不多,冰冷的聲音終於響起。
「都別嚎了,都給我聽好了。」
一聲冷喝,將很多流民都給嚇了一跳,不敢再哭嚎。
唐逸看到一眾流民的悽慘樣,心裡也不好受,但這個壞人他必須做。
「看到那邊的馬車了嗎?那是軍用帳篷,是本官給你們準備的臨時住處。」
「要是不想挨冷受凍,等下都給我搭帳篷去,當然我會派兵協助你們,教你們怎麼搭建帳篷。」
「你們這幾日的工作,就是搭建帳篷,修建茅廁,鋪路修路,具體事宜由京兆府的官員,給你們具體安排。」
唐逸指著那幾大桶粥,道:「今日這一餐,是免費的,以後除了孩子,老人,所有人都必須勞動來換取糧食。」
「而且,會有人專門負責統計,誰想吃白食,那就滾蛋。」
他抬手,長劍掃過全場,觸及他染血劍的流民,都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還有,這段時間,我相信還有很多人遊說你們,說我各種不是,甚至說我是在壓榨你們,要你們跟著他們一起怎麼樣怎麼樣。」
「呵,跟著我做事,有飯吃能活下去,等你們穩定下來,還能有大把的錢可以賺。」
「但誰要是敢和他們鬧騰,結局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我的話說完了,就這樣。」
話落,唐逸轉身就走。
一群流民看著唐逸的背影,腦瓜子都是嗡嗡的,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這怎麼說一出做一出呢?
不是說我們是客人,來京都做客的?
你們就是這樣對待客人的呀?
還是全京都最和善的人,這分明就是全京都的大扒皮吧?
倩娘看著遠處少年的背影,一雙眼睛也是一點點瞪大。
這轉折……她也猝不及防。
不過,聽完少年的話,她反而更安心了。
天底下就沒有無緣無故的好,各取所需,才是長存之道。
「哎哎哎,大家別介意呀,我家大人其實真的很和善的。」
「你們現在見到的他,那都是和善的他了。」
周方淮出場幫唐逸打圓場,笑著說道:「他今天只殺了幾十個人,很和善了。我家大人要是不和善的時候,那人都是一茬一茬地殺。」
「就在幾天前,他一個人殺了三千多想要造反的人。」
「所以,大家可千萬不要被人給騙了,惹得我家大人不和善了。」
「我家大人要是不和善了,一炮幹掉整個難民營幾萬人,我也是信的。」
周方淮依舊笑嘻嘻,然而聽完他的話,所有人都脊背發涼,汗毛直豎。
這少年京兆尹竟然這麼可怕的嗎?人還是一茬一茬的殺?這怕不是魔鬼吧?
「開玩笑的,開玩笑的,我家大人的傳奇太多,以後你們在京都會看到的。」
周方淮看到唐逸帶著寧川和錦衣衛往城牆上走去,笑容微微一僵:「不,或許今天你們就能看到我家大人新的傳奇了。」
「這傳奇就叫……血屠南城牆!」
他雖然跟在唐逸身邊不算久,但對唐逸還是有一點了解的。
難民營既然建在南城外,那他就不會允許這邊有不受控制的勢力存在。
剛好秦松的巡城司,就不可控。
「哎,白痴,你們惹他做什麼?」
「本來他正愁著沒藉口將你們收拾了,結果你們自己把把柄送到他手裡了。」
周方淮抬頭看著城牆上正冷漠盯著唐逸的秦松,臉皮都在抽搐。
死到臨頭了,你還得意個什麼勁喲!
一群流民卻聽得雲裡霧裡,傳奇?
什麼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