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法則之上 第1867章 局中困獸

  「我不想進去。」

  秦立搖搖頭,轉身離去。

  首山雖好,但不是自己的歸鄉。

  他深知一個道理,天下間沒有白吃的午飯。

  無論玄牝之門後有什麼好東西,他拿了之後,都要還回去,興許還要搭上性命。

  咻!

  騰空而去。

  秦立化作青翼鵬。

  一路穿雲破霧,突破層層枷鎖,離開首山。

  回首一望,如今的首山,已經徹底化作一處神秘,白霧氤氳遮天,與聖陣糅雜一起,即使是葉擎蒼,青城,都無法進入其中。

  「不要再打攪我的生活。」

  秦立猛地一擲。

  蒼青令牌飈射而出,落入白霧神秘中,沒了蹤跡。

  秦立速度全開,振翅而去,想著逃離這一處魔爪,不想與首山再有瓜葛。

  許久之後。

  秦立回到了雲霧峰。

  「老公,你去哪裡了?」莫妖一臉關切。

  「我們早上一醒來,你就不見了。」白茹雲很焦急。

  「對啊!雲霧峰找到了一圈,都沒有你的聲音。」蘇晴雪也發現了不對。

  「夫君,你的臉色不對勁。」

  雲詩雨詫異道。

  「有嗎?」

  秦立下意識摸了摸臉。

  「我沒有事情,只是出去飛一圈而已。」

  「相公!」趙天喻扯了扯秦立的衣角,滿眼的擔憂。

  「真的沒事!」

  秦立流露出一個放心微笑。

  只是他眉頭不展,心有陰鬱,眾人看得都揪心。

  獨孤老魔走了出來:「有事就說出來,大家幫你一起分擔,別老是一個人扛起所有,你終究不是仙神,壓抑久了會奔潰的。」

  「是啊!老大,我如今也是涅槃八重,完美五相,實力冠絕乾元,一定能幫你分憂。」小龍拍了拍胸脯,這些日子裡,他勤學苦練,從不怠慢。

  秦立環顧一圈,諸多親友圍在身邊,滿臉擔心。

  「哎——」

  長長一嘆氣。

  秦立眉頭耷拉下來:

  「昨天晚上,我做噩夢了!」

  眾人一駭,修士做夢,這是一種特殊的徵兆。

  噩夢,更是不祥之兆,許多修士走火入魔之前,就是噩夢連連,心力憔悴。

  「好像我還夢遊。」

  這下子。

  眾人徹底震驚了。

  「修士怎麼會夢遊呢?」

  「不可能啊!我從未聽說過這種情況。」

  「涅槃修士,神念凝實,做夢都是罕見,夢遊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秦立苦笑一聲,開始講述自己的經歷,首山奇遇,玄牝之門得至尊術,天外天蟠桃園,遇仙帝,前世迷茫。以及最近夢魘纏身,夜遊首山。

  言罷!

  眾人臉色沉下來。

  就連獨孤老魔也皺眉道:

  「想不到你的情況,已經危機到這種程度。」

  秦立心中鬱悶,抓著胸口:「我體內,一定有不屬於我的部分,干擾我的想法,甚至操控我的行為。」

  「帝心!」

  眾女驚呼一聲。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她們都是心思細膩之輩,猜到了詭異的根源。

  秦立身軀一震,猛地驚醒:「對啊!原來如此,怪不得我總是感到心悸胸悶,怪不得我夜遊首山,一切都是不死帝心在作怪。」

  鏗——

  一聲金鳴。

  太初劍胎出鞘。

  秦立一臉絕然,說道:

  「這不是我的心,今日我就將它還回去。」

  噗嗤!

  長劍破開胸膛。

  一顆青翠心臟砰砰起搏。

  場面一度十分血腥,眾人看得心驚肉跳。

  秦立深感疼痛,但決心更重,劍鋒一絞,割裂動脈,硬生生將不死帝心挖出來。

  然而,藕斷絲連,帝心雖然被挖出,但是還有著青色虛幻的根系,好似蓮根,細如髮絲,紮根在秦立每一寸血肉之中,根本斬不斷。

  「道根!」

  獨孤老魔倒吸一口涼氣。

  這與血神蓮子的情況差不多,但是更加恐怖。

  所謂道根,並非是真的根系,而是道痕糅雜的產物,虛幻無形,觸摸不到,但卻能干預萬物。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無論那裡受傷,都能癒合,因為我渾身上下,遍布道根。其實不是我控制帝心,而是帝心寄生我身上,我就是一個人形花瓶。」

  秦立恍然大悟。

  除了駭然,就是憤怒。

  抄起劍器,流露天地殺機,直接把心臟絞成肉泥。

  只可惜帝心不死,驅逐天地殺機,汲取秦立壽元,又恢復原狀,撲通撲通跳動,流轉青華,閃爍道韻。

  「可惡!」

  「他與我共生了。」

  秦立緊握太初,心中憤然。

  獨孤老魔也是驚出一身冷汗:「當年我不該推薦你與帝血青蓮合二為一。」

  「前輩,不怪你。」秦立回憶從前,陽城之下,那一道青色仙影,或許一開始就不懷好意。

  她是天帝虛影,自然是想復活天帝,而非楚清音。

  「是我太幼稚了!」秦立略帶苦澀!

  不過。

  還有一線轉機。

  當年他沒有貪心,只取了花瓣,沒有陷入太深。

  「老公,既然一時半會驅逐不掉,還是把帝心歸位,以後再想辦法。」莫妖看著挖出的心臟,肉痛至極。

  「好!」

  秦立將帝心按回胸膛。

  傷口迅速復原,沒有一絲傷痕。

  其實秦立已經是聖體,自愈力驚人,砍頭不死,已經不需要帝心了,但是這道枷鎖不肯放過他。

  「老公,你教我練劍吧!《雲國十三渡》,我還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白茹雲主動開口,希望秦立能轉移注意力,別再愁眉苦臉。

  「好!」

  秦立點點頭。

  只有拔劍的時候。

  他的心靈,才能短暫平靜。

  似乎一切煩惱絲,都可以一劍劈斷,了夢無痕。

  不知不覺。

  日暮黃昏,天色將暗。

  秦立坐在原地,不肯就寢入夢。

  「你們回去睡覺吧!我就在這裡坐上一夜。」

  他這般做派,讓眾女更加擔憂:「老公,你是擔心在此夢遊嗎?」

  獨孤老魔卻說道:「不,你再次睡一次,這次我們給你守夜。我倒要看看,你身上到底有什麼詭譎,一直糾纏不清,害人神傷。」

  「對!」

  小龍拍著胸脯,篤定道:

  「一直都是老大守護我們,如今該我們顯神通了。」

  秦立看著眾人,心中溫暖,家人是最好的依靠,無論是地球,還是仙國,亦或者乾元大世界。

  「行。」

  「今夜入眠!」

  秦立洗漱一番,臥床沉睡。

  莫妖幾女守在床頭,獨孤老魔小龍葉幻靈守在屋外。

  秦立第一次被這麼多人守著,心裡怪怪的,還不好睡過去,只能閉上眼,入定吐納。

  呼吸勻稱。

  心靈卻亂如麻。

  秦立完全無法靜下心來。

  而且莫名感受到壓力,逼仄,冰冷,死亡。

  就好像有一雙冰冷的手,扼住了咽喉,越捏越緊,呼吸愈發困難,幾乎要昏厥。

  「什麼!」

  秦立猛地睜開眼。

  發現自己不再雲霧峰,而是困在一具棺材中。

  「該死,又是噩夢嗎!」秦立困在狹小黑暗中,心中惶惶戚戚,拼命敲打棺材板,想要逃離。

  轟!

  幾拳出擊。

  棺材板被打穿。

  些許光芒漏了進來。

  秦立這才發現,自己困在蟠桃母樹中。

  前方。

  依舊一張玉桌。

  只是石凳之上,坐著一人。

  白衣飄飄,長發如歌,絕世仙顏藐視諸天蒼生。

  「你醒了,餓了嗎?」白衣人指了指桌上,那裡有一道血淋淋的菜餚,正是不死帝心,撲通撲通,迸發道韻,滋出鮮血,血腥至極。

  「這……」

  秦立看向自己的胸口。

  空蕩蕩的,只有一個空洞,流血而無心。

  一股未知恐懼,侵蝕而來,不可名狀,觸及靈魂。

  「不!」

  秦立猛地驚醒。

  臉色煞白,冷汗如雨。

  耳邊,再次傳來嘩啦啦的水流聲音。

  「不會吧!」秦立背脊涼颼颼,抬頭望去。

  依舊是河畔邊,前方首山高聳,籠罩道韻,上有三寶,誘惑秦立進入。

  「這……」

  秦立抬起右手。

  手中赫然捏著一塊蒼青石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