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戰
連勝的臉枕著自己的長劍,冰冷的觸感通過皮膚傳入她的血脈。¸,ø¤º°`°º¤ø,¸ ➅9𝕊HUⓍ.C๏ᗰ ¸,ø¤º°`°º¤ø,¸閱讀眼睛雖然闔著,但是思緒不停轉動。
沒有武器,沒有糧草,沒有支援。他們要怎麼渡過這個冬天?要怎麼淌過最冷的冰河,回到故土的家鄉?她還有多少兄弟?他們的將士作戰逃亡只能用腿,而對方卻騎著自己朝廷賠出去的良駒,究竟能不能逃過敵軍的圍捕……
緊密而來的馬蹄聲,通過土壤傳入她的耳際。伴隨著心跳越發急促、清晰,像擂鼓般陣陣敲響,即將刺破她的耳膜。
「跑——!」
一句話尚未吼出喉嚨,連勝倏然睜開眼。
入目是透明的窗台,明媚的陽光正照在她的手上。
身下不是泥濘的土地,枕著的也不是冰冷的刀劍。連勝一瞬間有些恍惚。
是夢。
來到這裡已經有段時間,她還是不停回憶起自己的過去。
一面是鐵馬冰河的人間戰場,一面是安穩平靜的未來社會。她不知道跨越了多少年,來到了這個地方。而這個地方太過陌生,她始終融入不了,只是在扮演自己的角色。
連勝摸著自己的脖子,略微失神看著窗外的景色,外面響起三下有節奏的敲門聲。
一女聲喊說:「快起床了,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嗎?」
連勝看了眼床頭的光腦,抬手擦乾冷汗,用力揉了把臉,才掀開被子起身。
現在是聯盟新曆335年。馬上就要舉行聯盟大學軍事學院的實戰演習,所有學院學生每學期強制參加。
包括她——大三軍事指揮系的新轉系生。
連勝拖拉的從樓梯上下來,整個人透出一股萎靡不振的氣息。
太鬆懈了……這樣的日子她實在是很不習慣。
連勝的母親——林冽,一位長發的幹練女人,正坐在餐桌前,翹著一隻腳,帶著一絲不滿道:「如果你不喜歡軍事學院,那就重新申請轉學院吧。指揮系不是一個可以給你混日子的專業。」
連勝偏頭看了眼牆上掛著的照片。裡面兩人身穿軍服,胸佩勳章,一臉張揚。再看自己,渾身瘦弱,手臂毫無力量,一看就知道缺乏鍛鍊。
不禁撇撇嘴,真是讓他們失望了。
連勝也在餐桌旁邊坐下,拉伸了一下手臂,簡略答道:「不。軍事挺好。」
林冽看了她一眼,沒有繼續說話。
她們一天加起來的話,也不會超過三句。今天早上的已經達標了。
林冽抓起椅子上的衣服,套在外面,又抓過桌上的鑰匙,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道:「拿起你的早餐,我先送你去營地,然後我要回軍部了。」
連勝停下四處窺覷的眼睛,順了桌上的麵包,跟在她身後出門。
一言不發的走進飛行器,繫上安全帶,然後等待起飛。
連勝閉上眼適應了一下。
如果大梁也有這邊的技術……不,只要有一架這個東西,她就可以直接撞出一座城來。
連勝想到這個,不禁眼神一黯。
忽然間來到這裡,不知道那邊的自己又怎麼樣了。
窗外景色晃眼而過。連勝還在平復心情,飛行器就已經到了地方。
聯盟大學的實戰演習並不在學校舉行,而是校方租用的一座山林。
根據連勝查到的資料,這座森林最大程度的保持了原始的地形和外貌。聽起來非常適合連勝,她很滿意。
林冽將她在營地放下後就直接離開了,留下連勝一個人在這邊處理。
連勝對學校的人不熟,學校的人對她也不熟,因為她是今年新轉系的學生。只是她的存在太過特別,所以走到哪裡,都有幾道視線盯著她。
好在這邊的文字與她過去用的非常相似,她對著網上的字庫學習了一遍之後,能認得九成。
照著營地標註的指示,過去物資點領了帳篷和地圖,然後艱難將東西拖回各系劃定好的區域。
那些裝備物資挺沉的,或許說是連勝太缺乏鍛鍊了。她一路拖過了三個聚集的營地,也沒見一個人過來幫她。
指揮系的一片人住在臨河的空地。
連勝放下東西,去河邊考察了一下,然後選擇了地勢較高,位置偏遠的地方紮營。
作戰的時候,要駐紮在遠水,居高,向陽之地。這是時刻的警惕。雖說這邊沒有什麼敵人來犯,但要是下個雨,半夜漲水,下面的人多半得給淹了。
位置選定後如果要移動她覺得相當麻煩,還要爭搶,誰也說不定什麼時候會下雨,不如乾脆找個安全點的位置。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這玩意兒怎麼用來著?
連勝一屁股坐在帳篷上,仔細研究著手裡的說明書。許久後抬起頭深深嘆了口氣。
她來的時候已經算晚了,又四處溜達一陣,磨蹭了很久。其他人都已經搭好帳篷,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討論,就她仍舊保持著打包的狀態。
正準備找人去問問,遠處吹起響亮的哨聲。
所有人聽見哨聲,起身往前方集合。連勝跟手丟下手裡的東西,插兜快步跟了過去。
集合的地方非常開闊,器械完備。應該類似於演武場。
旁邊立著幾棟建築。從剛才的地圖上看,應該是醫務室,食堂,供電所,還有教官們的宿舍。這裡面設備齊全,以應對各種突發狀況。
眾人整齊站成數排,連勝濫竽充數的擠進了隊列。
前方已經站著一位身穿迷彩軍裝的軍人,旁邊還有十幾隊和他們一樣的方陣。
「指揮系大三的同學你們好,我是你們的教官,我姓付。從今天開始,我將負責你們為期十五天的實戰演練。」付教官鏗鏘有力的吐字,然後繞著他們開始打轉,繼續說道:「我說的話就是軍令,你們必須絕對的服從。既然你們是指揮系的學生,那麼應該知道……」
他正著走到連勝的面前,話頭戛然而止。
兩人四目相對,沒有下文。
眾人齊齊盯著連勝。
付教官皺眉道:「你的軍裝呢?」
連勝:「包里。」沒來得及換。
付教官先忍著沒發火,畢竟才見面不到一分鐘。下巴一點說:「去換了。」
連勝聽命跑了回去。
連勝的帳篷還沒搭好,又不好荒郊野地的換衣服。直接將布鋪開蓋在自己的頭頂,然後摸黑把衣服給換了,又迅速跑了回來。
她回來的時候,正好聽見付教官在吼:「我剛剛說的話,都聽見了沒有?」
眾生大聲回道:「聽見了!」
連勝蒙頭跑回自己的位置。
「站住!」付教官對著她怒吼道,「我剛剛說了,回隊要喊報告,你在幹什麼!」
連勝扭過頭:「……我剛剛不在。」
付教官:「……」
付教官剛想說現在喊,連勝已經快他一步走出來,喊道:「報告!」
付教官:「……」
這口氣憋在心裡,就實在太不痛快了。
付教官示意她回隊,然後轉身令道:「全體都有!散開,坐下!」
眾生熟練的散開圍成一個圈,前後幾排錯開位置坐下。
連勝坐在中間一排,咬著手指,聽前面的人講話。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實戰演習,既然你們是大三的學生,我想我也不用說很多。」付教官扯起唇一笑,「來了這裡,不脫層皮,都對不起這座山。是吧?」
眾人凜了凜。顯然回憶不是這麼美好。
付教官巡視一圈,最後一眼盯上了連勝。
這人真的是……太!喪!了!一臉無所謂沒有興趣的麻木表情,沒有絲毫的緊迫感。
於是付教官指著正無所事事坐著的連勝說:「像你,細皮嫩肉的,雖然是女生,但不代表這裡有任何人會優待你。」
連勝忽然被點名,放下手,不屑挑了挑眉:「哦?」
付教官又看了她一會兒,問道:「你真是大三的?」
旁邊的學生解釋說:「她是這學期剛轉來軍師學院的。」
付教官原來如此的表情點頭,深有意味道:「請好好珍惜這最後的時刻。」
他覺得忍耐不了一天,這個女生就要重新轉系走了。每年這樣忽然腦抽想不開的學生,都會出現幾個。
連勝一直保持著面無表情的狀態,對他的話沒有給出任何回應,似乎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付教官頓時有些尷尬,卻依舊盯著她的眼神。
就見連勝抬手打了個哈欠,繼續放空狀態的看著遠處。
——是真的沒把他放在心上。
眾生察覺到教官的怒意,也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移開視線。
付教官臉色微紅,咬牙。
這麼快,就有人,來挑戰,他的威嚴。
這女生真是好極了。
他正在繼續介紹實戰演練後面的安排,旁邊一位教官笑嘻嘻的走過來問:「怎麼樣?付哥,要不要跟新兵來個積分爭奪賽?」
連勝兩手抱胸,跨著脊背,默默旁觀。
付教官和他交流了兩句,回身問道:「怎麼樣?大一的新生,比不比?」
眾生選擇沉默。
「逃不掉的終歸逃不掉啊,跟大一的比總好過跟大四的比吧?」付教官直接替他們做了決定,「對陣大一單兵作戰系,現在舉行積分賽!」
眾生頓時哀嚎。
竟然是單兵作戰系!
連勝不明所以,問旁邊一位男生道:「什麼叫積分爭奪賽?」
對方摘下帽子理了理頭髮,此刻也很是萎靡,三兩句解釋道:「兩兩對打,贏了得分,輸了倒扣。」
另一個人小聲道:「居然是單兵作戰系,簡直要了老命。可千萬別抽到我。」
連勝眼睛一轉,又問道:「打架?」
那人輕斜了她一眼:「害怕?」
連勝抖起腿,終於來了點興致,笑道:「呵呵,有意思。」
單兵作戰,特指作戰能力強的士兵。他們體能超群,素質頂尖,以一敵十。單兵作戰系,就是特選的暴力武裝專業。
雖然對方是大一的學生,但耐不住他們是全學院最弱雞的專業。
「大家可能還不認識,有必要好好互相了解一下。實戰演習的光榮傳統,積分爭奪賽,最好的方法現在來了!」付教官指了一個人,然後喊道,「從這裡開始,一到四報數!」
一圈繞著一圈,分出了四批次的人員。留下報數為「3」的學員,其餘人清場後撤。
連勝幸運中標。
隨後對方也推選出了四分之一的成員,加入了他們這個被選中的行列。
積分交換賽採取的是一對一互相挑戰模式。為保公平,雙方參賽人員依次上台挑選對手。
軍師指揮系的學生放出去,哪一個都是炮灰,簡直是刷分的神器,尤為珍貴。
指揮系裡的女生,那就更珍貴了。閃亮而跳動分數。
在這一干閃閃發光的分數里,連勝這樣毫無肌肉,膚色偏向慘白的女生,就是最亮的那一顆。
教官隨手點了一個人到中間,問道:「第一個選誰?」
那是一個作戰系的學生,他抬手指了一個方向。
連勝還在整理自己的腰帶,沒有聽見台上的人說什麼。一直到旁邊的人推了她一把,她才抬起頭:「做什麼?」
旁邊人道:「他要挑戰你啊!」
連勝挑眉:「挑戰我?」
這麼快就輪到她了?
旁邊那同志同情的看著她,說道:「不行就快點認輸啊,跟這群變態比千萬別逞強啊。反正最後咱們系都是一貫的負分收場,大家都不丟人。」
那青年見她沒有動作,活動了一下關節,然後朝她勾勾手指。
連勝又笑了起來。
好極了。
她站起來,周圍一片起鬨聲。
連勝原本是材料工程學院的,學期末的時候忽然想轉入戰鬥類的專業,但因為體能太差直接被刷了下來,勉為其難才加入指揮系。
這是原主的意願,不過恰好順了連勝的意。
只是,在別人眼裡,尤其是指揮系同胞的眼力,總覺得她的行為帶有那麼一點侮辱的意味。是以對她不是非常友好。
付教官咋舌,也猜到了這個不幸的結果。準備好了隨時叫停,以免連勝受傷。
對面教官跟著喊道:「喂!憐香惜玉一點啊!點到為止,別給我們系丟人!」
眾生鼓掌喊口號,大聲鬨笑。,-*' ^ '~*-.,_,.-*~ ~*-.,_,.-*~' ^ '*-,
連勝脫了帽子,又脫了外套,在鼓掌聲中清爽走上場。
她站到場上,前腳往地上重重一頓,抬起頭,氣場陡然一變。
如果剛才還是像和了水的稀泥,此刻就是等待獵食的老虎。兇猛,犀利。
她眼睛上下滾動,探究般的觀察對方的四肢。
那對手被她視線一掃,覺得一股滲人的寒氣從腳底升起,仿佛被什麼東西給盯住了。甩甩頭,又迅速將這個想法丟了出去。
開玩笑呢?對方可是出了名的弱雞轉系生。
付教官就站在她的前側方,看著她的眼神,一時有些錯愕。不知道現在的,和之前的,哪個才是他的錯覺。
連勝的腰板,姿態,無一不是標準的軍人姿態。
無可掩飾的殺氣。
是的,那股渾身凌厲的殺氣。
作者有話要說:
PS:
為了保證閱讀感官,本文最大限度的消除了穿越後遺症。不然寫起來沒完沒了了哈
本文女主從架空中而來,不要詢問她的過去,她就是一個傳說-。-
同一個世界,同一個目標。今天的我,也在和狗嘴做鬥爭-。-
強推自己的完結文!還強推自己!比心~
☆、格鬥
對面那男生肌肉發達,四肢纖長。看起來應該很有力量。
連勝試過自己的體質。力量,低等。彈跳力,一般。柔韌性,僵硬。在對戰上,可取的身體素質大概就是,視力和反應力。
體質可以加強,但是視力卻很難。捕捉對方的攻勢,肌肉變動,以及各處細節。說是視力,更準確的說應該是眼力。
連勝自己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和預警直覺,而這身體或許還未形成條件反射,但是大腦已經足夠及時應對,這特有賴於本身出色的反應能力。
「連勝」從天資上來講,可以說是非常優秀了。
當然,對方的資質肯定也非常優秀。連勝還得靠技巧。
對手朝她做了個手勢,詢問她準備好了沒。連勝擺好架勢,也和他勾勾手指。
對面見狀,直接衝過來就是一記直拳。
顯然他也沒將連勝放在心上,有意識的避開了她眼睛鼻子處的危險位置,衝著她的側臉過來。因為有所收斂,所以出拳速度不快。
連勝瞳孔微縮,腳步稍退,讓對方拳頭堪堪擦過自己的鼻尖。
對面掄了個空,略微有些詫異,但沒有停頓,順勢轉身改成飛踢。
付教官準備叫停,他覺得差不多就到此為止了,實力懸殊可以一招定乾坤。卻見連勝已經下蹲,又躲過了他的飛踢。
似乎在對方出手之前,她已經做出了應對。
付教官連表情都沒來得及收起,只是眉毛無意識的一挑。
其實連勝不是在對方出手前應對,而是在對方出手的時候才應對。他肢體的扭轉程度,腳步的站位,絲毫沒有掩飾,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下一步的招式。
從他輕敵的時候開始,已經宣判他的結果。
連勝唇角輕抿,蹲下後接了一招掃堂腿。
那一掃卻不是貼著地面朝對方的腳板過去,而是在靠近的時候,稍稍上抬,最後踢在了對方的小腿上。
對方尖叫一聲,直直後倒,抱住了自己的小腿,冷汗頓下。
他覺得下半身幾乎麻木,只有剛剛被踢中的地方,一陣劇烈的疼痛遲緩的傳入大腦。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連勝又出現在他的視線。
那學生對上她的眼神,臉色瞬間發白,恐懼之情難以抑制的從心底升起。來不及抬手去擋,已經忘了此刻該有什麼反應。就見對方一指點在他的肩膀處。
又是一陣劇痛,幾乎半身麻木。
從來沒有過這種體驗,四肢神經仿佛被剝奪,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那驚駭的心情便再也忍不住。
慘叫聲從他口中溢出,接連不絕。害怕連勝再次出手,以此來吸引教官注意。
連勝已經一言不發的退到後面,揉著手旁觀。
兩位教官臉色頓變,一起圍了過來。
周圍同學齊齊驚呼起身,往那邊張望。
剛剛事情發生的太快,他們根本沒回過神來。連勝那邊一招制勝?還有別有隱情?
這男生唇色發白,眼睛微凸,呼吸不暢。不知道是嚇的還是痛的,但這反應顯然不會是裝的。
教官急忙道:「怎麼樣?哪裡不舒服?」
他發現自己的動作不再靈活,甚至有些難以控制。跟著問道:「我的手!我手怎麼了!」
教官伸手去摸,並沒有摸到什麼。
男生艱難抬起另一手,顫抖的指向連勝。
眾人齊齊望向她。
連勝挑眉。
付教官質問:「你做了什麼?」
連勝什麼也沒做。只是打中他的兩個穴道而已。
小腿處的足三里穴,擊中後會下肢麻木。以及肩膀最上處的肩井穴,擊中後半身麻木。
這兩處都屬於人體經脈中的三十六要穴,所以擊打會有疼痛感。但是並沒有生命危險,也是按摩針灸中的重要穴位。
哦?這麼簡單的中醫都不知道的嗎?而且這反應也太誇張了,這輩子沒腿麻過嗎?
連勝剛想解釋,付教官想到以前的舊案,立馬臉色一黑,吼道:「你身上帶了什麼?公平競爭下使用非法武器,太卑鄙了!」
連勝表情一變。她非常不高興。
雖然她性格有點惡劣,但是卑鄙這樣的指控,她不接受。
連勝冷聲道:「你也想來試試嗎?」
付教官挽起袖子:「我勸你趕緊坦白,我是你的教官,別逼我動手。」
連勝站著沒動,付教官氣勢洶洶,也沒在怕她。就那麼大步向前。
待他走近,連勝忽然彎下腰,一個弓步,一拳打在付教官的腹部。
付教官感覺腹腔一陣刺痛。那痛感不是來自於連勝的攻擊,她用的力氣並不大。而是在擊打過的地方,肌肉和血脈里傳來的痛感。
匆忙後退兩步,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另外一名教官看不過眼,站起來吼道:「住手,不要太過分!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
連勝兩手插兜,依舊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
隔壁教官皺眉道:「你用的是電…擊…槍?」
從全身發麻的情況來看,的確有點像低壓電擊槍。但是從整體反應症狀來看,又不像。
他們實在不能相信,這樣一個瘦弱的女生,有本事一招擊倒一個壯漢,而且甚至剛剛還打退了教官。她還是一名轉系生。無論是力量還是體格,沒有其他武器的幫助,都不可能做到這樣。
付教官臉色陰沉,他說:「沒有。她手上沒有東西。」
「就算沒有,演習期間對教官出手,也應該受到處分!」那教官怒喝道,「把你家長叫來,我要上報!」
聯盟大學的軍事演習,是由連長帶下屬過來的,和普通學校的軍訓自然不一樣。
負責人中尉怎麼說也是一名軍官,而不是士兵。
學生使用非法器械格鬥,還打傷教官這種事,性質惡劣嚴重。中尉立馬聯繫了林冽,請她過來學校商議後續。
林冽接到消息,很是吃驚。依舊淡定的掛了電話,披上外衣往演習基地趕去。
附近有許多圍觀的班級,交頭接耳,對幾人指指點點。
付教官將連勝扣住,然後拿了器械檢查,發現她身上確實什麼都沒帶。另外那教官已經背著男生過去醫務室。
還有十幾人隨行一起過去。
醫務室的值班醫生看見這麼多人一起過來,嚇了一跳,急忙站起來幫忙,將人放到床上。
那男生剛進醫務室,慢慢冷靜下來,也慢慢緩過勁來,覺得那股麻痹感已經在逐漸消去。他坐起來,拉上了褲子。
眾人湊過去看,卻分明是什麼也沒有。只有剛剛被踢中後留下的一點紅痕。而且因為連勝力氣不大,他皮糙肉厚,甚至連紅痕都淡得有些可憐。
教官伸手去摸了摸。
那男生臉色一紅,說道:「我好像沒事了。就是還有點小麻。」
「你們是在開玩笑嗎?」醫務室的醫生兩手插兜道,「什麼時候單兵作戰系的學生這麼嬌弱了?這玩意兒也送來我醫務室。」
教官有些尷尬,但同時也有點擔心,於是好言好語道:「不是,剛剛很嚴重。麻煩你給他做個全面檢查吧。」
以前有過學生為了爭奪積分,私下使用違禁武器的行為,所以對於這樣的事情,他們都非常慎重。
醫生點點頭,示意他把人搬到儀器那邊去。
數據檢測過後,醫生拿起檢查結果觀看。
他仔細的翻看,翻到最後的時候,臉色一變,沉聲道:「不好。」
眾人心跟著一揪,教官急急問道:「怎麼了?真有問題?」
那醫生臉色黑如鍋底,冷嘲熱諷道:「紅印已經消了,你現在什麼傷也沒有了。」
眾人:「……」
醫生怒道:「還以為你真有什麼毛病。玩夠了沒有?李教官,你們隊這麼閒的嗎?要不要我告訴你們排長,給你們加點任務?啊?」
李教官懵在原地。
醫生覺得他們唯一有毛病的地方,大概就是腦子。將報告拍在桌上,訓道:「身為單兵作戰系,起碼有點覺悟。這點小傷……連傷都沒有的情況還往這裡送,你當我醫務室閒的慌?」
就差一句滾沒說出口,是給他們留下的最後的尊嚴。
醫生指著門口道:「出去!」
眾人老臉辣紅,被趕出了醫務室。
然而更尷尬的還在外面。
他們出來的時候,林冽恰好趕來。
眾人都有些吃驚,剛準備打電話過去,讓她不用來了,沒想到人竟然到了。
付教官看他們一起出來,那男生還健壯的在自己走路的時候,就知道要糟。
旁觀群眾多少也看懂了一點,不禁升起一股同情之意。
林冽手上掛著衣服,走過來公式化的問道:「請用一句話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看她衣服上掛的。兩槓三星,是上校沒錯了。
連勝半搭著眼皮,覺得很沒意思。懶懶的答道:「打架,贏了,所以懷疑我作弊。」
林冽:「那我想你應該也做好了承擔自己錯誤的代價。連勝女士,請跟我來。」
她說完頭也不回的往旁邊的行政樓走去,連勝跟了過去。
兩名教官在背後,很想喊住她們,還是緊緊抿著唇。互相對視一眼,滿是懵逼。
付教官:「怎麼回事?」
「不知道。」教官說,「一切都非常好。」
付教官:「……」
仿佛聽見了隔空蛋碎的聲音。
那男生走過來,不好意思說:「對不起,是我太小題大做了。但我真不是故意的。」
當時一個大男人鬼哭狼嚎的模樣,太震撼了。連勝就出了一招啊,能打成那樣,他們能不懷疑嗎?畢竟這樣的事有前車之鑑,性質非常嚴重。
付教官摸著腹部,也心有餘悸道:「是真疼。」
教官摸向自己的臉,糾著五官道:「也是真疼。」
敲了敲門,二人走進連長的辦公室。
林冽和他握了下手,然後直接拉開桌前的凳子坐下。朝旁邊點了下頭,示意連勝也一起坐下。
連勝從善如流。
中尉:「……」這似乎是他的辦公室。
林冽兩手環胸,聲線平坦道:「感謝你讓我有機會行使我身為母親的權利。從小到大我都沒有被叫家長的經驗。不管是身為當事人還是被當事人。」
中尉聽得迷糊,剛想回答,就聽見連勝說:「不用謝。」
中尉:「……」
林冽:「好了。請說吧,連勝女士。」
中尉微微皺起眉頭。這對母女看起來就不大尋常。他咳了一聲,根據剛得到的匯報,說道:「對於連勝同學毆打教官的事情……」
林冽打斷他,又問道:「主動還是自衛?」
連勝答:「他主動,我示範。」
林冽挺了挺背,翹起腿道:「既然如此,請修改你的措辭。連勝女士的行為不叫毆打。」
中尉看著兩人。
林冽坐姿端正,氣場強大,似乎沒有一絲可趁之機。而連勝則弓著背,松垮垮的坐著,很像時下多數的阿宅。
中尉一臉嚴肅的望向連勝,冷聲道:「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哦,有吧。」連勝摸了摸後腦說,「太弱。而且太無知。」是原罪。
中尉:「……」
林冽:「請原諒他們。這兩點前後互是因果關係。」
中尉:「……」
這母女兩一搭一和,簡直沒完沒了!
中尉:「你真的不覺得自己有錯嗎?」
連勝「嗯」了一聲,冷漠抬手示意:「請說。」
中尉:「……」
林冽見他三秒說不出下文,直接站起身道:「我很忙,中尉先生。我有非常多的會議和實驗要開。以後請不要再因為這種不公正的事情找我過來。」
她一手撐在桌上,壓低上身問道:「還有事嗎?」
中尉沒有說話。
林冽點頭:「再見。」
她說完直接拿了衣服,從門口出去。
連勝看著她的背影,跟著起身,朝中尉揮了下手:「再見。」
中尉微張著一張嘴,靠在椅背上。
啊?
☆、自知
林冽在前面停下腳步,回頭問道:「需要我陪你吃飯嗎?」
連勝:「不用。」
林冽點頭。她也就是隨便一問。
她抬手看了眼時間,看起來真的很忙,還是多問了一句:「在這裡有人欺負你嗎?」
這一次的事情,顯然是個烏龍。說實話,她還是挺不高興的。
「沒有。」連勝說,「正常對決而已。」
林冽嗯了一聲。
連勝從來不需要她操心,兩人間也沒有什麼共同語言。
林冽:「我走了。」
連勝朝她揮了揮手。
連勝慢騰騰走出大樓,外面太陽正好對著她的視線,有些刺眼。她抬手遮了下光,甩著外套繼續往前走。
沒想到外面竟然有人在等她。
一個男生跟在她旁邊問:「你剛剛是怎麼做到的?一招制敵?你用什麼打的?」
連勝笑道:「電擊^槍。」
「哈哈,肯定不是。」那人比劃著名說,「電擊^槍是可以查出來的,但是醫務室什麼都沒查出來,所以肯定不是。」
連勝:「那就是拳頭。」
「你這拳頭……能把對方打成那樣?」那人摸了摸鼻子,不大相信,還是問道:「有什麼高招?」
連勝勾起手指,做了個手勢,然後往前作勢一攻。
「哦……?」那男生跟著學了一遍,將信將疑道:「真的假的?」
連勝說:「你猜。」
一戰成名,這是真真正正的一戰成名,各種意義上的。
來自連勝的神秘殺招,成了學院裡最傳奇的存在。甚至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已經傳遍四個年級各個系。
其中不少得力於對方教官那「見了鬼」一般的敘述。
他覺得自己是真的見了鬼。
連勝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飯點,眾人去過食堂都回來了。
遲到的人食堂不會提供吃食,而這裡又沒有超市之類的地方。等待她的是下午和晚上還有將近六個小時的高密度練習。
可以說非常悲催了。
還是休息時間,眾人坐在早上集合的地方,等待下午訓練的開始。
連勝甩著那頂帽子,給自己煽風。旁邊不停有人在往她這邊窺覷。
似乎想跟她搭話,但是又不敢。
連勝低頭一笑。當年那些小兵看見她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沒多久,付教官走過來。
連勝感受到陰影,抬頭看去。付教官冷著臉將袋子往前遞來:「吶,吃了沒有?」
連勝兩手接過:「謝謝。」
裡面裝著兩個包子,還有一杯豆漿。她拿出來滿意的吃著。
付教官咳了一聲,說道:「沒有。今天誤會你了,不好意思。」
連勝咬著包子的一角:「哦。」
付教官:「……」
他真心實意的道歉,就換來一個哦?
不。有「哦」就不錯了,起碼不是「滾」。連勝今天早上那表情,不是一般的陰沉。
他送完東西,又看了連勝一眼,默默走開。
半個小時後,休息時間結束,各教官開始帶著學生正式訓練。
第一天,就是越野跑步,耐力測試。教官帶著他們在不同的山路上奔跑。
指揮系的路,一向是選最平坦的那一條。但只要是山路,路面不平,就會打亂腳步的節奏,極為消耗體力。他們隊四十多個人,一共五個女生,穿山過林的,跑了半個多小時,徹底廢了。
其中以連勝最佳,她實現了完美的打底。
付教官看她不對勁,專門跟在她身後,吹著哨子督促。
連勝腳步一慢,耳邊就是那尖細的哨聲。
她默默回頭看一眼,然後繼續跑。
體力是硬傷。就算連勝調整呼吸,調整步伐,依舊清楚感受到自己體能的上限。
身體的反應告訴她,該停了。於是堅持跑了一圈,回到集合地的時候,她停了下來。
付教官瞪眼,湊到她旁邊瘋狂吹哨。
連勝捂住耳朵,在原地抬腳走動,開始調整休息。
前面的女生一看,意志力瞬間被擊潰,跟著停了下來。
付教官放下口哨,指著前面吼道:「跑起來!我沒讓你們停!」
幾位女生決定看連勝行動。
連勝站在原地,臉色慘白,聞言只是輕輕瞥了他一眼:「我跑不動了。」
付教官:「腳步邁起來就跑得動了,你這才跑了多遠就說跑不動?」
連勝舔了舔齒間的血腥味:「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
付教官:「你的訓練量,我最清楚。」
連勝歪著腦袋嘆了口氣,伸出手橫在他面前:「你自己把把脈。我已經極限了。」
付教官叉腰,眉間一皺:「你這樣的兵老子見多了!」
連勝放下手,繞著他繼續活動腿部:「你這樣的將……教官,我也見多了。」
付教官:「怎麼樣?」
連勝擦了把額頭的汗。這齣汗量有點太大了。她說:「都沒什麼好下場。」
付教官:「……」
一瞬間他以為對方是詛咒,但連勝的表情單純無辜,似乎只是在闡述事實。
她真的只是在闡述事實。
付教官深吸一口氣,厲聲道:「跑起來!我就算沒什麼好下場也不是你停下來的理由!」
連勝:「我自己的腿,我說了算。」
付教官:「現在這裡是軍事演習,你的腿是我說了算!」
連勝指著自己的腿:「那你叫它一聲。」
付教官怒極反笑:「軍令如山被你吃了嗎?!」
連勝皺眉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被你吃了嗎?」
付教官被她一哽,氣到說不出話來。
他沒帶過這麼硬的兵,從來沒有。
遠處幾個女生摸了摸額頭,走過來說:「教官,我們先休息一下,該跑完的我們一定會跑完,行嗎?」
付教官一動不動的盯著連勝,等她動作。
連勝也回望著他,很鬱悶。
或許他帶過的兵,總是喜歡提前偷懶,所以他再努力一下,可以開發對方的潛質。也或許對方從來沒帶過像她一樣弱的兵。可是,她是真的已經到了極限。
哪有那空,總是和他叫板?
跑下去會不妙,所以她不跑。
他們這兩邊僵持不下,一直旁觀的醫生插兜走過來,說道:「等等。」
他還很年輕,帶著一副眼鏡。比付教官還高一個頭,大約有一米九。
軍事系裡,連醫師都這麼高。
「有些人會錯誤認識自己的潛能,但也有些人不是。」醫生說,「我來給她測一下數據。放心,我們的演習是安全的。」
他將儀器遞給連勝,是一個圓形的金屬小球,讓連勝放在嘴裡。然後又挽起她的袖子,將什麼東西貼在她的手腕上。
幾分鐘後,
醫生轉過身,對付教官道:「她的心跳數,紅細胞含血量,以及肌肉的乳酸值,都已經過了安全值。我不建議她繼續訓練,她需要休息。」
他說的語調平緩,似乎沒有任何的情緒,但是付教官還是從他的視線里接收到了指責的意味。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出現了重大錯誤,還都是在同一個人身上。
付教官深感尷尬,有些懷疑人生。
被醫生罵,絕對會是他一聲的恥辱。
連勝站在一旁,吐出了嘴裡的小球,友善道:「我原諒你。」
這聲「原諒」甚至比呵呵還要刺耳一點,他現在其實不是很需要連勝的諒解。
付教官踱了踱腳,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轉過身對著醫生:「她們也給測一測?」
幾名女生欣喜上前。
醫生面無表情給她們測試,然後收了儀器。
眾女生期待的看著他,醫生緩緩道:「還可以再跑個幾公里。非常強壯。」
四名女生:「……!」
付教官底氣頓足,恨不得馬上離開這個地方。喝道:「跑起來!快!誰要是再掉隊晚上多罰站一小時!」
幾位女生哀嚎著繼續跑動,付教官頭也不回的跑了。
連勝摸了摸眉毛,跟著醫生背後,走進醫務室。
兩人進門後,互相看了一眼,連勝沒說什麼,捶了垂腿,徑直走到旁邊的小床上。
醫生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打開光腦,問道:「你這樣的體力,為什麼要來軍事學院?」
連勝脫下自己的鞋,對著拍了拍:「因為我是天生的將才。」
這鞋子,真是太好了。不咯腳,她很喜歡。
醫生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過身道:「我從沒見過你這樣自大的人。」
連勝:「姑且請稱之為雄心。謝謝。」
醫生說:「我不建議你躺著,我建議你再活動一下。順便拉拉筋骨。」
連勝覺得有點道理,步不能白跑了。雖然她此刻四肢有點不受自己控制。
整個醫務室布置的都很緊密,畢竟在演習後期,這裡會人員爆滿,所以床位相連,沒有多餘的空地。
連勝就走到門口,開始拉筋。
趙卓犖推開門的時候,眼前就是一個放大的屁股。他頓時嚇了一跳。
連勝聽見動靜直起身,退到旁邊,做了個指示的動作:「請。」
他臉上帶著運動後的微紅,背上背著一個兄弟。長得也很高。將人放到旁邊的床上,交給醫生。
連勝問道:「這人怎麼了?」
趙卓犖:「積分賽,輸了。」
連勝皺眉:「被氣暈了?」
趙卓犖驚訝於他的腦迴路,無語道:「……被我打暈了。」
床上人弱弱出聲申辯:「我沒暈。」
醫生給他看了看,點頭:「沒事。就有點脫力,休息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卓犖(同音洛)卓越,優秀的意思
☆、射擊
趙卓犖聽見這話,甩甩手臂,準備出去繼續訓練。
連勝用大為吃驚的語氣說:「你這就走了?」
趙卓犖遲疑的停下腳步:「怎麼?」
連勝看向傷員:「沒什麼。只是我以為,打傷別人起碼會盡到最基本的道德看護。」
趙卓犖:「……」
趙卓犖猶豫片刻,似乎在思考她的話。隨後在旁邊坐了下來,真的干起看護的工作。
醫生有些詫異的看向他,但是沒有出聲。
連勝搬了椅子,坐到他旁邊,問道:「什麼是積分賽。」
「……就是拿積分。」趙卓犖說,「指揮系每天至少一場,其餘專業每天兩場。單兵系每天四場。」
連勝:「你……?」
「單兵作戰系,和你同級生。」醫生插話說,「明星學員了。往年拿過兩次積分第一。」
連勝點頭:「厲害。」
趙卓犖輕瞥她一眼,略帶茫然。這人是誰?
連勝又問:「積分有什麼用?」
趙卓犖斟酌了一下,解釋說:「積分就是功績。平時訓練也會有教官打分,最後一天實戰的時候用。」
連勝:「什麼實戰?」
「紅白陣營戰。」趙卓犖頓了頓,「就是打群架。」
連勝:「分配職務用?」
趙卓犖:「嗯。」
連勝點頭,原來如此。
他們指揮系,四個年級加起來有一百多人,但是,總指揮只會有一個。
不管在哪裡都是一樣,最後還得看實力。
這麼說來,積分的確挺有意思的。
醫生坐在旁邊敲著光腦,提醒道:「你已經休息夠了吧,喝杯水可以回去了。我這裡不接受難民。」
連勝四肢還是有些酸軟,但是已經緩過勁來了。她站起來抖了抖,對那位朋友說:「我要走了,你還留這裡嗎?」
趙卓犖一臉冷漠道:「盡基本道德看護。」
連勝:「公平對決的話,有什麼道德看護義務?戰場上的敵軍死了還需要看護他全家?還要養一個軍?」
趙卓犖:「……」
趙卓犖眼神里幾乎要噴出火來。那特麼不是她剛剛自己說的嗎?!
「我剛剛就是隨口一說。」連勝點頭評論道,「你是個好人。」
趙卓犖:「……」
連勝:「現在我話問完了,你可以走了。」
趙卓犖:「……」
去她的!這人簡直莫名其妙!
趙卓犖站起來,直接拉開門出去。
床上那人抬起手和他們搖了搖。醫生看向他趕人道:「半小時後你也可以走了。」
病號:「……」
連勝重新加入訓練的陣營,繼續繞著山道跑步。
開始的過程總是痛苦。連勝體能薄弱,直接從越野跑進行鍛鍊,身體負擔太大。只能斷斷續續,再艱難前進。
付教官吃夠教訓,沒再勉強她。基本布置完任務,就讓她一個人慢慢追。
但是他發現自己每次停下來,都能看見連勝跟在後面。她雖然慢,可根據她的速度,能知道這人沒有偷懶。再聯想她之前測試出來的體能。在沒人督促的情況下,還能一直走在極限的邊緣。
毅力。
這人的毅力非常可怕。
中午訓練到四點,吃晚飯,一小時休息時間,然後再繼續。
連勝虛脫後沒什麼食慾,只感受到反胃。還是用水伴著米飯,多吃了一碗。
一直到晚上八點,連勝落後同隊成員平均三圈的路程。眾人站在原地,等她歸隊。
前面的人有些不耐煩,在遠處催促著她。
連勝抹了把臉,加入隊列。
付教官吹起口哨,終於道:「解散!」
連勝沉沉嘆了口氣,正想坐下好好休息片刻,就見所有人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直竄而出。快似閃電,迅如疾風,全然沒有之前那種半死不活的萎頓氣質。
連勝遙遙往下一望,人已經都不見了。
連勝看向付教官,驚道:「還有宵夜呢?」
「……」付教官斜她一眼,「你做夢呢?」
等連勝慢悠悠甩著帽子下山,才知道這群人如此瘋狂的原因。
洗澡的地方,排出有百米長隊。連勝捧著自己的臉盆站在隊伍的末端,陷入深深的沉思。
等她終於洗完,已經差不多將近午夜了。
她回到自己的行李附近,將臉盆放下,摸了摸頭,圍著散落的帳篷組件走了一圈。
旁邊有幾位學生也剛回來,輕手輕腳的在整理床鋪。看她站著發呆,還想過來問問要不要幫忙。
就見這位傳奇的女子,乾脆的抖起帳篷外面的粗布,將自己整個包了起來。然後直接往床墊上一躺,用衣服蓋住眼睛,轉了個身準備睡覺。
同學幾人瞠目結舌。
還可以有這麼騷的操作?!
他們沒再多管,鋪好位置,也趕緊進去睡覺。
巡查老師半夜過來,看著一個裹著帳篷睡覺的女士,簡直驚呆了。
他帶過那麼多屆的學生,從來沒見誰活得這麼恣意。
在旁邊看了一會兒,還是過去推了把連勝,問道:「同學,同學你的帳篷呢?」
連勝迷糊的應了一聲:「身上。」
巡查老師:「怎麼不搭起來?」
當然是不會。
連勝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回答出來,但是她現在非常不想說話。聳了聳肩膀繼續睡去。
付教官收到巡查員的報告,大早直接過來。
在地方看了一圈,大聲吹起口哨。
眾生猛然一嚇,茫然的從被子裡鑽出。
外面天色還是昏暗的,就是幾盞燈光微弱照著。眾人抬頭,發現付教官臉色可謂非常不好。
「連勝!」付教官喊了一聲,指著她道:「為什麼你沒有帳篷!」
連勝身上就裹著,正坐在原地,疑惑的哼了一聲。
付教官冷著臉訓斥道:「為什麼同學不會搭帳篷,你們卻沒有一個人來幫忙?在軍隊裡面搞孤立?她將來是你們的戰友!你們就是這樣對待出生入死的朋友的?」
眾生被他一罵,睡意頓去,低著頭不說話。
連勝說:「是我沒時間問。」
昨天那樣的運動量下去之後,誰還有空去樂於助人?
他們願意,連勝也不想搭。手腳一動,就是抽搐式的疼痛。肌肉拉傷太嚴重了。怎麼不是睡?還這麼講究。
「還有你!」付教官指著她說,「身為一名軍事學院的學生,你竟然連帳篷都不會搭?」
連勝摸了把自己的短髮:「我會睡不就行了嗎?」
付教官:「……」
付教官過來,一把扯過她身上的帳篷,揮手道:「一邊去。」
連勝悻悻挪到旁邊的石塊上。
付教官攤開材料,蹲下開始幫她搭建。幾名男生猶豫了一下,套上衣服,也過來幫忙。
付教官看他們一眼,點頭道:「這幾位學生,免扣分。其餘人,各扣一分!」
眾生哀嚎:「啊——?!」那幾名學生臉上頓時泛起喜色。
被扣分的學生有些不服,剛想申辯,又聽付教官大聲道:「連勝,扣五分!」
連勝順頭髮的手一頓。
嗯?
她雖然覺得這分扣得有點莫名其妙,但沒有出聲,畢竟這人正在幫她搭帳篷。
連勝站在旁邊仔細觀察,大致明白了帳篷各個部位的銜接和構造。
……她還是覺得沒有搭的必要,蒙頭上就好了。
多人幫忙,帳篷的事情沒多久就解決了,連勝剛好也醒神完畢。粗糙的將東西都丟進去,跟在教官的身後過去集合。
這次集合的地方,擺了好幾個大箱子。裡面是一些黑色的器械,但是連勝不大認識。
「今天練習野外射擊!」付教官負手站立道,「你們的午餐和晚餐,都要靠自己捕獵!」
連勝看了眼旁邊的人,他們表情中帶著激動,激動中帶著期待和興奮的眼神。
應該是好事。
付教官說:「裡面的子彈雖然是橡皮球,但高速擊中依舊有一定的危險性。所有人必須佩戴好防彈裝備,在活動結束前絕對不可以拆下來。另外,如果射擊過程中擊中自己的同伴,一律扣分處理。明白了沒有!」
眾生大聲喊道:「明白!」
付教官繼續講解說:「我們已經在林中投放了足夠數量的鴨子和兔子,全部帶有部隊標誌。禁止捕殺山林大型動物,教官和後援隊會在山林裡面做好監督。如果是有爭議的獵物,可以找我們做仲裁。禁止私下暴力解決。明不明白!」
眾生:「明白!」
「本次活動,以四人為一小隊,團體考核成績。注意!每人只有十發子彈!」付教官抬手往前一指,「剛好一列四人。現在可以轉頭和你們的搭檔互相熟悉一下。」
他這句話說完,隊伍里傳來一陣交談的嘈雜聲。有慶幸有遺憾。
跟連勝一排的男生扭過頭看了她一眼,咋舌,一臉我真倒霉的表情。
連勝挑挑眉毛。
付教官後撤一步,來到箱子旁邊:「現在,根據自己特點,來選取合適的槍械!從前排開始,依次過來!」
人群中爆發難以抑制的興奮叫聲。
他們部隊這次帶過來的,都是廢棄的仿軍¨用¨槍¨支,並不適用於狩獵。
但是現在軍隊用的武器,從殺傷力來說,不可能分派給一名學生。而且多數是裝備在機甲身上。
兩種武器本質上來講,鍛鍊的都是手感和眼力,參數基本與槍枝相同,所以演習的時候,用老式武器進行訓練。
首排第一人上前,從箱子裡挑了一把半自動步¨槍,架在自己的胸口。
付教官指著遠處的靶子示意。那人瞄準,射出一彈,恰好在距離紅心不遠的地方。
眾人鼓勵性的叫了一聲,為之鼓掌。
付教官抬手一揮,示意他過去領子彈。
一個個輪替下去,付教官在一旁稍作修正和指點,很快就輪到了連勝。
連勝看他們輕巧選定,也沒在意各種槍枝的不同之處。直接選了把大的,感覺醒目。架在肩上,然後瞄準槍靶。
當年射箭的時候,不說貫虱穿楊,起碼也是百發百中。
連勝瞄準角度,然後扣動扳機。
子彈脫膛的時候,一股后座力瞬間打在她的肩膀上。連勝猝不及防,直接脫手,朝後退去。那槍身依舊砸到了她的身上。
連勝沒去管肩頭處的鈍痛,手臂幾乎被震得半邊全麻。
眾人:「……」
付教官上前一步拾起槍,看著她震驚道:「你在幹嘛!」
連勝甩了甩手臂,淡淡說道:「我可能不大適合,力氣不夠。」
「你不會用槍,你還選沖¨鋒¨槍?」付教官說,「你握槍姿勢錯了,后座力當然大!」
連勝頓了頓:「你不會早說嗎?」
付教官:「……」
他怎麼會想到一個大三的軍事學院的學生,竟然還不會用槍?!
付教官憋了口氣,告訴自己要有耐心。
將沖¨鋒¨槍放回去,重新挑了一把小巧的半自動轉輪¨手¨槍給她。然後手把手的教她正確握槍的姿勢,讓她再來一彈。
連勝的動作告訴大家,她很生疏,這是她此生第一次握槍,以至於甚至連槍枝間的區別特性都不知道。
連勝另外三名隊友一臉墨色,似乎已經遇見到她十發全空的未來。
「我拒絕和她組隊!」連勝的隊友舉起手,慍怒道:「這樣的情況我們小隊直接多了個後腿,她這樣的人為什麼要來軍事學院?」
付教官環胸道:「這是部隊安排,無條件服從!」
那名男生梗著脖子道:「我不服!她本身就是個bug!你問問哪個小隊願意跟她組隊?這樣我們還能刷分嗎?」
付教官扭頭一掃,眾人皆移開視線。
任誰都是有點不滿意的。這帶的不是同伴,是零蛋。
付教官微微皺眉。他覺得事情有點不好辦。
連勝一言不發的抬起手臂,對著遠處射出一槍。
這一次打在靶子的外緣,但比第一次好了不少。
幾位隊友抿著唇,還是甚為不滿。
緊跟著她又重新上膛,調整了一下,繼續射出一槍。
這次打在五環至六環的中間位置。
「喔——!」旁邊人不禁叫道,「不錯了。運氣不錯。」
付教官想叫停,結果連勝再一次上膛。眾人來了點興趣,盯著遠處的靶子看。
這一次連勝沒有直接射擊,眯著眼不斷調整方向。然後輕輕扣動手指。
只見子彈迅速射出,在靶子上留下一個小孔。
正中紅心!
眾人譁然,連聲驚呼。
十環!
運氣吧?總不可能上手這麼快!
「什麼情況?!」
「這運氣也太好了吧!」
「天才啊哈哈!」
就算是運氣,也不錯了。眾人稀稀拉拉的給她鼓掌。
付教官也被驚住了。
他知道有人會很有射擊天賦,但是,他不相信有人可以直接三槍上手,除非他做過類似的射擊訓練。
可是連勝已經表明了,她沒有拿過槍。所以他更偏向於連勝方才那槍中靶心是運氣,或者她所謂的新手不過是一個玩笑而已。
連勝這樣的人開玩笑……想想還是挺可怕的。
付教官剛想問她一句,結果連勝第四次推動套筒上膛。
依舊是紅心。
仿佛要徹底打碎眾人的猜測,緊跟著的「啪」「啪」「啪」三聲連續而乾脆的槍響,全部射在正中。
六發子彈終於射盡。
周圍一片寂靜。眾人連抽氣都不會了,只是伸長了脖子,像傻子一樣在靶子和連勝中間轉頭。
連勝淡定收回槍,往槍口悠悠吹了口氣。
「我拒絕和他組隊。」連勝聲線平坦說,「他會拖我後腿。」
☆、槍擊
打臉來的太快,就像暴風雨。
那男生臉色黑如豬肝,站在一旁沒有說話。隨後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激烈的掌聲。
精彩精彩。連勝這邊接二連三的反轉,實在是太精彩!
眾人不禁鬨笑驚嘆。這操作真是太騷了。槍法也真是絕對的准。
付教官直接抽過一支槍,朝天上空鳴一炮。
槍鳴之後,雜音頓消。眾人看他臉色,安靜的低下頭,努力縮在旁邊。
「開什麼玩笑?說了給我服從指令!不允許任何人再次挑戰教官的威嚴,聽明白了沒有!」付教官厲聲一喝,「是聽不懂我的話,還是一個個都沒把我放在眼裡?再有第二次,一律積分清零處理!」
付教官指著幾人道:「別再拿你們高傲的眼光,去看待他們的戰友!誰都沒有這個資格!」
連勝忽然想起來,問道:「我現在分數是多少?」
付教官一想,忽然陷入了沉默了。
連勝看他表情,正色道:「我願意接受我的錯誤。請給予我們清零處置。」
付教官狠狠一瞪:「別在我面前耍這些小花樣!我說的是得分清零,扣分照舊!」
連勝望天:「沒意思。」
付教官冷著臉說:「不要去試探你的戰友,也沒意思。」
連勝轉向他:「什麼意思?」
付教官問:「你為什麼說你沒用過槍枝?」
「哦。」連勝低下頭說,「我說的是真的。」
付教官非常的懷疑她。
連勝說:「坦誠來講,我沒有騙過你,但是你也沒有信任過我。戰友。」
付教官聞言一愣。
是的。這已經是他第三次懷疑連勝了。前面兩次都證明了,他是錯的。每次他都覺得不可思議,可他依舊是錯的。
似乎從遇見連勝起,他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於是他動搖了。
付教官沒有和連勝糾結這個問題,後退一步道:「繼續,下一位,上來選槍!」
連勝自主到旁邊的物資點,領了十枚子彈。六發全部裝進彈匣,另外四發揣進兜里。
她聳拉著眼皮走回來,加入隊列。左側的人忍不住問道:「連勝,你剛剛是怎麼打的槍?」
旁邊人皆豎起耳朵去聽。
連勝:「上膛,瞄準,射擊。」
那人:「……」
那人堅持不懈的問道:「為什麼打得那麼准?有訣竅嗎?」
「哦。」連勝說,「勤學,苦練。」
眾人:「……」
就她最沒資格說這句話了。
等所有人領完槍械和子彈,付教官重新申明了一下活動規則,全員過去裝備。
從頭到尾,嚴密武裝。這樣一套厚重的衣服穿上去,多數人還是不習慣。行動間侷促僵硬。
連勝倒沒什麼感覺,甚至覺得不錯。以前的盔甲,等於穿著成堆的鐵片,從十幾斤到幾十斤的都有。這樣一比,這種高密度材料的衣服,簡直輕便。
四人聚在一起,互相介紹了一下。
之前舉手否決的男生叫孟江武。另外兩位,一個戴眼鏡,較斯文的一點叫鄭磊,還有一位帶著肥肉的男生叫沈喻。
連勝和誰組隊,都沒意見。剛剛只是順著那個男生的話,隨口說一句而已。
除了純體能考驗的活動,她不認為自己會拖後腿。
他們商討了一下行進的方向,隨便指了一個,便直接出發。
這一段山路已經被前人開拓出來,有著非常明顯的踩踏痕跡。但旁邊的野林,崎嶇不平,雜草叢生。
順著山路向上,終於來到了一段較為平緩的地方,差不多是半山腰的位置。連勝聽見了溪流潺潺流動的聲音。
連勝停下看了一會兒。向陽坡,植被茂盛,臨水,人少。完美的停靠點。
重要的是,連勝走不動了。
肌肉拉傷的後遺症還沒有消去,估計一段時間內都會維持這樣的狀態。但這實在是……太難受了。
於是連勝找了塊石頭,就地坐下。
幾位隊友回頭一看,跟著停了下來,皺眉道:「走啊,你坐在這裡做什麼?」
連勝按了按腿部肌肉:「守株待兔。」
「你開玩笑吧?」鄭磊驚道,「那你知道守株待兔的那個人最後是怎麼死的嗎?」
連勝:「這裡環境好,會吸引更多的獵物。」
沈喻擦了把汗:「這裡草這麼高,根本看不見,怎麼捕獵?」
連勝:「我有辦法。」
他們當然是不相信的。
「嘖。」孟江武非常煩躁,還對之前的事情耿耿於懷,哼道:「女人就是麻煩。」
在軍隊裡,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對女性都非常苛刻。但連勝一般很少跟他們爭辯,因為靠言語無法改變一個人的刻板印象。她從來都是靠拳頭。
沒有暴力解決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double。——by林冽女士。
畢竟是團隊活動,集體計分,三人不想拋棄連勝,那意味著他們直接少了四分之一的分數。而且連勝槍法不錯,帶過去或許很有用。只是,他們也不可能就在這裡陪連勝耗著。
什麼守株待兔?這人就是在搞笑吧?他們徹底捕捉不到連勝的腦迴路。
還想繼續勸說,卻見連勝耳朵一動,站了起來,然後抬槍對準孟江武。
三人跟著臉色一變。孟江武朝後退開一步,眼睛瞥向左側的駐紮標誌,皺眉道:「你想做什麼?連勝我告訴你,你別拖累我們團隊。附近有教官。」
隨後連勝調轉槍頭,越過他,轉了個半圈,瞄準遠處的草叢。
那邊的野草有二十多公分的高度。幾人才發現草叢的葉片,在不自然的抖動。那抖動的趨勢一路朝著邊緣蔓延。
鄭磊剛想說話,連勝手腕頓住,乾脆的射出一槍。
槍聲響在孟江武的耳側,他下意識的抬手捂住耳朵。
眾人皆是愣了一下,鄭磊回過神來,怒道:「你做什麼!別胡鬧了行嗎?總共只有十發子彈你不知道嗎?」
連勝挑挑眉,默默朝草叢走過去。孟江武捂著耳朵咬牙道:「你神經病啊!有你這麼捕獵的嗎?你以為你眼睛鋁合金自帶紅外線啊!」
連勝撥開草叢,拎著一隻兔子,轉過了身。
三人剩下的半截話被噎了回去。
連勝走回來,語氣平淡問道:「你們剛才說什麼?」
三人張著嘴,一副活見鬼的表情。沒什麼好說的了。
不是神經病啊,是神啊!槍神啊!
捕獵有一段時間就是軍中將士的主職。困在山林里,又沒有糧草,能怎麼辦?當然是去捕獵。
人多動物少,誰打到就是誰的本事。
連勝現在還能想起來,當年自己躲在渠溝里,徹夜等待獵物的情形。只要出現,就絕沒有讓它逃脫的道理。
連勝將□□敲在自己肩膀上,問道:「我走不動了,守株待兔。十枚子彈,交九隻兔子行嗎?」
三人愣愣點頭。
……可不要太行了。
連勝又補充了一句:「不要有壓力,我不怕被拖後腿。」
三人:「……」
連勝臉上帶著防彈的面罩,所以看不見她的表情。從語氣中,也沒有聽出對方有任何的不屑或怒氣,但是,就是這情況,反讓他們更有了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對方根本就沒把他們放在心上,所以才會無所謂,也不計較。
連勝繼續坐下,等著下一隻路過的兔子。三人對視一眼,決定繼續往山上走去。
今年參與演習的人數不少,加上學生都沒有經驗,所以部隊大發慈悲,投放了大量的兔子和野鴨出來。
雖然數量大,卻並不好打。這群動物不是關押飼養的,它們移動速度快,適應能力強,且非常狡猾。而學生只有十發子彈,打空是常事,打不中致命傷也是常事。選址非常重要。
連勝摸摸下巴,在附近往復的巡邏。
這邊人少,動物密集。半個小時的時間,她打到了四隻。效率超乎她的想像,讓她自己都很是意外。
把兔子用繩子綁在一起,拖在身後,連勝準備再去逛幾圈。完成任務,直接回營地休息。
她又逛了兩圈,可是,沒那麼好運了。剛準備暫時換個地方,身後傳來一道破風之聲,同時脊背某處一痛。
連勝沒有防備,往前一個趔趄才站穩。
雖然穿著防彈裝,不會受傷,卻不代表不會痛。
連勝扭過頭,迎面又是一發子彈,震得她五官發麻。
前面是兩個高大男生,見她回過頭來,絲毫不加收斂,追發一槍。
連勝順勢跌倒,反而躲了過來。對方看她狼狽的模樣,表情很是得意。
連勝皺眉,沒有誰會這麼浪費自己的子彈。這人是相當惡劣了。
果然,沒多久,後面一個矮個子的男生笨拙的追來,他急道:「把槍還給我!把子彈還給我!」
那高個男生哈哈笑了兩聲,又朝著連勝打了一槍。然後抖著手裡的武器笑道:「不好意思,射偏了。沒打傷你吧?」
連勝冷笑。果然哪裡都不缺這樣的混蛋。
那矮個男生是真的急了,一個前沖撲過去,咆哮般嘶吼:「快還給我!還給我!」結果被旁邊的同伴一拳揮到了地上。
男生憤恨咬牙,對著遠處大喊:「教官!教官!」
那人朝他臉上丟下槍枝,咋舌一聲,無趣道:「走。」
男生爬起來,抱住他的腿不讓他走,堅定喊道:「不行!你得給我道歉!你要給我們道歉。」
那高個煩了,踢道:「滾!」
同伴過去幫忙:「喂,你自己開的槍,自己摔的跤,教官來了也沒用。你想碰瓷嗎?」
三人緊緊糾纏在一起。遠處已經隱隱可以看見教官的身影。
連勝從原地站起,丟下手裡的繩子,隨手摘了一片草葉,然後弓起身朝那人撲了過去。
她沖勢很猛,直接準確將那高個撲倒在地。同時膝蓋壓制住對方的雙臂,遏制他的行動。旁邊兩人都愣了愣,沒有反應過來。
連勝用手從他脖子處的細縫處伸了進去。
那高個一時無法動作,抬著頭對她喊道:「你敢解我的防具?教官已經過來了!」
連勝沒理,將手上的東西放了進去。
高個就感覺衣服裡面痒痒的一片,不知道是什麼。而連勝已經將手收了回來,按在他的胸口用力碾壓了一下。
男生被她這個動作弄得一陣噁心,厲聲道:「你放了什麼!」
連勝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毛毛蟲。又綠又肥,黏糊糊的。現在都黏在你的胸口。」
她說著,又抓著他的衣領,往旁邊拉扯一番,然後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