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安將晶片交給營地里的天才黑客——一個名叫庫丘的少年。晶片解碼至少需要一兩天。
接下來的時間,蘇明安打算殺機械人來刷經驗,畢竟升級到二階後會有新技能。
空氣里散發著一股紅薯和土豆湯的香氣,人們正在煮粥。
蘇明安已經將直播視角轉移了過來,對於剛剛五個玩家的舉動,彈幕一陣吐槽:
剛才五個玩家那波道德綁架,把我噁心壞了。幸好大家三觀正,沒有為惡人求情。
我覺得第一玩家確實應該有包容心,大家都不容易,放過他們不好嗎?
瞧瞧,我說什麼,剛說大家三觀正,一些聖母婊就跳出來了。
我挺希望遇上第一玩家的,怎麼這群腦殘就想著對第一玩家出手,估計是太高看他們自己了,覺得人多就能打贏。
……
「咚咚咚——」一陣腳步聲突然傳來。
一隊全身是傷的反抗軍,帶著兩個小女孩從樓道走了下來。
他們是之前出任務的反抗軍隊伍,救下了兩個差點被改造的小女孩,但可惜的是,他們也永久失去了四個同伴。領隊者是反抗軍的副首領文森,是個高壯的男人。
「洛卡,梅里傑,拉亞,霍德布,死了。」文森朝沉默的眾人宣告。每次有同伴死亡,他都會這樣宣告他們的名字,讓所有人記住逝去者,繼續面對新生活。
之前精準開槍的黑髮女人名為定月,她沉默地點頭,將這些名字記錄在死亡名單上。
然而,一個黃毛的青年卻怔怔出神:「洛卡……我的兄弟洛卡,死了?」
他和洛卡是從小長大的最好朋友,他從沒想過洛卡會死,僅僅是為了救兩個小女孩。
「——就為了救這兩個小女孩,我們憑什麼要失去洛卡?他的戰力在營地數一數二,再失去同伴,我們還怎麼發動總攻打入白城!」
黃毛青年高聲怒吼。他是新加入反抗軍的,根本無法接受這種同伴的犧牲。
副首領文森皺眉厲喝:「你胡說些什麼!她們差點就被機械軍拉去改造了,我們當然要救!」
「我們也有親人,朋友,憑什麼我們就要為一群女孩犧牲?我們明明只要殺入內城就好了!」黃毛青年梗著脖子。
文森氣極,就想給黃毛青年幾個大嘴巴。
可周圍人們冷淡下來的視線,表示他們也認可黃毛青年的話。
……憑什麼為了救幾個不相識的女孩子,就要他們身經百戰的戰士去死?
死去的洛卡是營地的開心果,他一死,所有人都心緒不寧。
營地的氛圍一時凝滯。
眼看著,憤怒的文森和眾人就要打起來。
如果在這裡打起來,這片營地很可能就此分崩離析。更別提在五天內聚集起來殺死白雄,完美通關會毀於一旦。
愛麗莎靜靜注視著這一幕,她轉頭,卻看到蘇明安的身影。
「——你覺得這樣不對等,不公平,對嗎?」
一聲問話,在沉寂的營地中分外清越。身披黑色披風,頭戴黑色絲綢帽的首領蘇明安走出。
他的直播間裡,彈幕不斷刷著,都在爭論「該不該救人」的問題。
所有人都轉移了視線,像一盞聚光燈在此刻打下,對準蘇明安。黃毛青年有些畏懼,但還是硬著頭皮道:「沒錯,不過是救了兩個不相識的女孩,我們失去的可是四個朋友,這根本不對等!」
「對等?」蘇明安說:「你是把活著的兩個人,和死去的四個人,放到了生命的天平上嗎?」
黃毛青年一愣。
「我問你,我們『焰』的信條是什麼?」蘇明安問。
「傾覆城邦,拯救遭遇不公之人……」黃毛青年有些結巴地說。
不知為什麼,面對蘇明安,他就沒了氣勢,連話都說不利索。
「很好。」蘇明安說:「——但若是這種信條出現了根本性的漏洞,我們是否還能依照自己根本的意志行動?」
拯救是目的,殺戮只是手段,為了不使用手段喪失了目的,那反抗軍的綱領到底是什麼?
黃毛青年愣住了。
「放縱自己無知的熱情,叫囂著『不平等』。明明我們的信條是拯救所有遭受不公之人,你卻要因為顧及性命而拋下信仰。」蘇明安說:
「這樣一來,我會害怕……害怕先行者悔恨自己曾立下的信條,害怕舉旗者違背最初的誓言。
害怕我的同胞,我的戰友,因為畏懼死亡和犧牲,而對遭遇不公者冷眼相待,從清醒者淪為平庸。」
「……」黃毛青年低頭,他一句話也不敢說。
蘇明安轉頭,看向營地內的眾人:
「——諸位,我們成立反抗軍是為了什麼?」
人們抬起頭,他們怔怔出神。
「是為了想做的,就去做。不必害怕犧牲,不必害怕失敗。我們擁有手持武器的權力,我們能為自己的命運爭取,我們能保護自己身邊的人。」蘇明安說:
「我本不想強調這些,但我希望你們知道——你們要擁有的,是無畏犧牲的勇敢,和永遠抗爭的心態。不因畏懼而退縮,不因利益而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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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最烈的火,最無畏的熱血,才能傾覆這座病態的城邦,才能解救其中昏沉的愚民。」
「——我們是白城中的清醒者啊,諸位。」
蘇明安環視四周。
在他的視線下,原本義憤填膺的人們滿臉羞愧,低下了頭。
沒有人敢直視他的目光。
「我們之中,有的人在意自己的親人,有的人是為了理念和榮譽而戰,有的人是仇恨白城的領導者,想要復仇。」
「但若想要我們團結一體,要白城的罪惡制度煙消雲散,我們決不能質疑自己的信條和理念。」
「我們在這裡齊聚一堂,是因為我們選擇了戰鬥與團結——我們要改變這個病態的城市,我們給無知者方向,給犧牲者救贖,給革命者自由與滿足——阻止一切不平之事,救下一切遭遇不公之人。」
「若說為了保命,就忽視了不公正,就對受害者視若無睹。那麼——我們又和那些麻木的居民有什麼不同?」
說到這裡,仿若有複雜的情感,在蘇明安的眼底糅雜。
「……如果真的把你們帶到了那樣的境地。」
「我會感到愧疚啊。」
……
他的話音落地。
營地除了風聲,再沒有別的聲音。
人們靜靜站在原地,紛紛低下了頭,羞紅爬上他們的臉頰。
蘇明安不譴責,不質疑,也不含任何憤怒情緒的話,卻讓他們羞愧到要鑽到泥地里去。
明明只是平淡的闡述,話語卻能擊中他們的心靈。
……他們是「清醒者」,卻要拋棄信條。
……如果連最初的信念都背棄了,他們又和那些麻木的白城走狗有什麼不同?
蘇明安掃視下方一圈,轉身,他的步子堅決,身後的黑披風飄揚而起。
「啪,啪。」
片刻後,一聲掌聲響起。
緊接著便是,第二聲,
第三聲,
第四聲。
掌聲由定月的指間盈出,漸漸如同洪流,帶動起了人們的情緒,流淌在這片營地之中。
「啪啪啪啪——」
「對不起!首領,我不該那樣想!」有人梗著脖子出聲,他臉頰羞紅。
在蘇明安最後一句「我會感到愧疚」的話後,他們連連道歉。在這樣的聲音中——所有人都在懇請他的原諒。
蘇明安站定,他只是搖了搖頭:
「我從未怪過你們,你們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力。」
「只是,生命沒有衡量與對等,只在於光與火。」
「……諸位,我們是火。」
……
你已完全掌控反抗軍。
……
平行副本·直播間No.10·安德烈
「砰!」
槍聲響起,地下營地中,人們震驚地望著突然開槍的安德烈。
在這個十人平行副本中,安德烈是反抗軍首領的身份,他很早就弄到了強力槍枝。
黃毛青年倒在地上,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他只是抱怨了幾句,就被安德烈槍殺。
安德烈是個高大壯碩,留著鬍鬚的男人,他持槍冷笑:
「——看到沒有,挑起營地混亂,就是這樣的下場!」
他的槍口對準沉默的人們,人們敢怒不敢言。
「老子可沒工夫安慰你們,想活下去,就跟老子干,打入內城!」安德烈冷道。
「首領……」定月想勸說。
安德烈槍口直接對準定月:
「閉嘴,真把自己當回事了?聽好,老子才是首領——誰不服,老子就斃了誰!」
一群npc罷了,他是首領,沒人敢忤逆他,他想殺就殺。
他怎麼可能尊重這幫人,npc只是武器,棋子,甚至替死鬼。只有他這種穿梭世界的玩家,才是人上人。
……
世界遊戲·剩餘玩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