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大堂內,側方下座之上,那少年輕輕擦拭著自己烏黑的眼眶,目光有些驚悚的看著不遠處坐在茶台上,兩隻小腿不斷擺動的小女孩。🐼💚 6➈ᔕ𝐇𝕦𝓧.𝕔σ𝐌 🍫😲
一時敢怒不敢言!
此時琥葭嘴裡嗦溜著一支冰糖葫蘆,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比之方才打人之時,簡直是天差地別!
不過琥葭倒也懂得分寸,並未下重手,否則這少年今日必定飲恨當場!
大堂內,此時顯得無比的沉默,都在等著王權的到來。
但突然,一道聲音打破了堂中的寧靜。
只見那上位之下,一位神色有些蒼老的男子淡淡的瞥了一眼這少年,問道:
「你是當初跟在馮管家身邊的那小傢伙?」
聞聲,少年頓了頓,隨即連忙站起身來,對著上方那位中年男子跪拜道:
「二爺,您還記得小奴啊?」
王經舟淡淡的點了點頭,目光直視著這少年,說道:
「你怎麼來的?」
少年急忙回道:「回二爺,小奴一路向北,走著來的。」
「從渝州到北塞,八千餘里,你走著來的?」王經舟眼角一眯,低聲道。
「是的二爺!」那少年正色道:「小奴一步一步,走著來的!」
話音落下,王經舟沉默了,沒有再問話。
而這時,後堂一陣腳步聲傳來,下一刻,兩道人影緩緩從後堂走了出來。
這正是王權與蘇幻月二人。
來到大堂後,王權徑直的坐在了那上位之上,而蘇幻月則是對著王經舟行了一禮後,緩緩的站在了王權身邊。
「堂下何人,抬起頭來!」王權看向堂下,沉聲問道。
少年聞聲,連忙抬起頭來,參拜道:
「小奴參見王爺!」
瞧著這少年的面貌,王權神色微微一變:
「你是...楊征?」
少年頂著個黑眼圈,訕訕一笑道:「是我啊王爺,我是楊征!」
這楊征,雖只見過一面,但王權對他的印象,還是相當深刻的!
畢竟,他便是當年在戰場上,救自己一條小命的那將士的兒子。
不僅如此,他還被當年的王府管家馮爺爺,收為了干孫子。
在馮爺爺去世後,先帝追封他為侯爵,並且承諾這侯爵之位還能由這楊征代代承襲下去...
王權愣了愣,淡淡道:「本王記得當初馮管家將你送往了天機閣學藝,你為何會出現在這?」
楊征頓了頓,隨即回道:「王爺,當初馮爺爺將我送往天機閣,便是讓我學成之後報效王府的!」
「而我如今被天機閣趕下山來,除了回王府...我還能去哪啊?」
「你被趕...」此言一出,王權頓時眉頭一蹙道:「他們為何趕你下山來?」
聽到楊征這番話,王權的第一反應便是這小子定是在天機閣犯了什麼事兒了!
但隨即他又想了想,當初與這小子初見之時,他表現得是那般的聰慧與冷靜,這不像是會犯事的人啊?
那難不成...是天機閣得知了自己王府失勢,於是便把他這個王府之人趕下了山來?
想到這,王權的神色漸漸的沉了下去!
但下一刻,楊征淡淡解釋道:
「回王爺,我被趕下山來,是因為天機閣的人說,他們已經教不了我什麼了,讓我下山來自行遊歷。」
「於是我便從渝州出發,徒步向著陵州趕來...」
教不了他什麼了?
王權神色微微一變,他這話什麼意思?
難不成,他已經在天機閣學透了?
但更令王權感到驚愕的是,他竟然說他是徒步趕來的!
這渝州距離北塞,少說也得有八千餘里的路程,光是這渝州城境內便是一路翻山越嶺,他如何能徒步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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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王權觀察到,這楊征的體內毫無內力波動,也不可能是像二叔與富貴那般走的儒道的修行路線。
他完全就是一個平常人!
而一個平常人,是如何能有這般毅力,橫跨這八千餘里的?
沉默了片刻後,王權低聲問道:
「你是如何知曉王府遷至北塞的?」
王權這麼問,並非沒有道理。
儘管如今大承人人都知王府遷至北塞,但那也是王權從京都離開之後,這消息才漸漸傳開的。
而王權從京都至北塞,路上僅僅只用了不到一月的時間。
就這麼點時間,這楊征是不可能在得知消息的情況下,才從渝州出發,行至北塞的!
但只見話音落下,楊征一臉嚴肅道:
「三月之前,我被趕下山後,本欲行往京都。」
「但適時恰逢王府西境事變傳遍整個大承,那時的我一番思索後,便改變了方向,向著北塞行來。」
「整整三月,今日方才到達!」
話音落下,不僅王權神色微微一變,就連一旁的王經舟也眯起了眼角,神色有些詫異...
三月之前,那可是王府大軍剛剛撤離戰場,王權還未醒來之時啊!
那時的王府,都還未最終決定這日後的走向,難不成這楊征,那時便已算到了今日這番局勢?
短暫的沉默後,王權目視著楊征,淡淡說道: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走錯了怎麼辦?」
楊征淡淡一笑道:「不會錯的王爺,西境事變後,王府只有兩條路可走!」
「第一,起兵造反,與西域蠻族聯合,先吞了朝廷那黃雀在後的幾十萬大軍,隨後一步步的向著中原打去,徹底推翻大承!」
「不過我想...王府絕不會這麼做!」
「於是這第二,便是回京向朝廷討要一個說法,以我對王爺您的了解,您定是咽不下這口氣,一定會回京的!」
「而這事態的發展,也的確不出我所料!」
王權眼角一眯,淡淡道:「你既料定我會回京,那為何還是毅然決然的往北塞行來?」
楊征淡淡一笑道:「王爺您自然是會回京的,但大隊人馬,卻絕不會跟著您回京!」
「為何?」王權眉頭一蹙,問道:「你就那般肯定,我會只身前往京都?」
楊征笑了笑,回道:「您當然不會只身前往京都,但就算是只身前往,您也肯定會去的!」
「不過事情的關鍵不在於此,在與...西境事變後,以北蠻人的秉性,他們定會趁機挑起了戰爭,重新奪回這北塞三州之地!」
「屆時北塞,必急需應援!」
「而我料想,那時朝廷定會以應援為由,派兵徹底掌控北塞三州之地,斷了咱們王府的所有後路!」
「而王爺您,自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所以咱們王府的人馬,絕不會跟著您回京,他們會先一步趕到北塞,掌控住北塞的主動權!」
「只是...我沒想到,咱們王府的人,卻好像沒人料想到似的,竟在一月之後才遲遲動身前往北塞應援!」
「最終,還是慢了朝廷一步!」
一番話音落下,王權神色頓顯驚愕,不禁向著下方王經舟看去。
而王經舟,竟也向著王權看來,緩緩的點了點頭。
的確,當時王權重傷處於昏迷之中,而王經舟那時也是昏迷不醒,癱倒在床!
這兩個主心骨人物,一時都無法主持大局,這才導致在那王府雲家耽擱了一月之久!
王權震驚的是,當初自己醒來之後所做的一切決定,甚至連京都與北塞的局勢,竟都被這楊征在一月之前全都算到了!
他這般頭腦,當真是驚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