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瑤一向是膽大心細,不啻於以最大的可能進行推想。此時瞧著鳳子瑜的情況,不知怎的竟然懷疑到鳳太傅的身上。想到這裡,不由得偏頭看去。卻只見鳳太傅滿臉擔憂,不似作偽,不由得微怔。
難道,並不是鳳太傅?那麼,究竟是誰呢?
「瑤兒啊,子瑜與你乃是一胞所出,你既然與王爺有那樣的情分,不如替子瑜求幾味珍貴的藥材,為子瑜治病。你意下如何?」這時,鳳夫人意味深長地開口了。同時,瞪了一眼鳳太傅,示意他不許阻攔。
鳳太傅果然沒有阻攔,臉上帶著憂色,竟也求鳳瑤道:「瑤兒,你便幫幫忙吧?」
哼,老頭子這還像話。鳳夫人聽了,不由得多看了鳳太傅一眼。
鳳瑤想了想,說道:「我去求一求倒是沒什麼。只不過,王爺不得聖寵,府里有沒有這些東西,我卻不敢保證了。」
「怎麼能沒有?王爺再不受寵,份內也有這些東西的。」鳳夫人連忙說道。
鳳瑤原本答應下來,便不是為了鳳子瑜,而是想著,照著鳳子瑜此時的情形,只怕過不陣子就要死了。若是死在鳳蔚然出嫁的前頭,卻是麻煩了。因而才答應下來,倒不是為了討好鳳夫人或者鳳太傅。因而聽了鳳夫人的話,心中不痛快,冷冷說道:「夫人難道不知,王爺曾經也是久病纏身,也要用藥的嗎?」
「你推三阻四,莫不是不想開這個口?」鳳夫人立即拉下臉,指著鳳瑤的鼻子道:「他可是你親兄弟,你竟眼睜睜看著他死也不管嗎?」因著有事要求鳳瑤,鳳夫人倒是不敢說「他可是你親哥哥」,而只說成了「他可是你親兄弟」。
鳳瑤盯著她的手指頭,心中想道,上一個指著她的鼻子說話的人,已經被削斷手指頭了。可是面前這位,卻是動不得的,因而只是似笑非笑地道:「哦?他果然是我『親兄弟』麼?」
鳳夫人聞言,不由得臉色一變:「你什麼意思?他自然是你親兄弟,你可不要胡說八道!」
鳳瑤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兩眼,又低頭瞄了一眼鳳子瑜,便抬腳準備走了:「我去王爺府上問一問。」
「瑤兒等等,不急在這一時,吃過飯再去罷。」鳳太傅忙抬腳跟上。
誰知這一句話,又把鳳夫人氣得不行,張口剛要罵,卻被蕊兒扯住:「夫人,您何必跟大小姐過不去呢?大小姐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您這一罵,說不得大小姐就不肯盡心了。」
曾經鳳夫人答應她,叫她給鳳子瑜做通房。前兩個月鳳子瑜還沒病得這樣重的時候,蕊兒已經同腿腳不便的鳳子瑜做了幾回那檔子事。如今,蕊兒也算是鳳子瑜的人了,就等著鳳子瑜好起來,日後扶她做姨娘了。一心一意只想叫鳳子瑜好起來的她,又怎麼會讓鳳夫人壞了事?
鳳夫人聞言,果真住了口,冷哼一聲道:「且饒了他們。」又轉過頭來,滿意地看著蕊兒道:「你是個好丫頭,你的衷心,我都看在眼裡。」
蕊兒聽罷,直是又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低頭羞澀地笑了。
且說鳳太傅追著鳳瑤出了院子,便急匆匆地解釋道:「瑤兒,此事……還需你多多上心。」
鳳瑤聽到身後趕來的腳步聲,以及鳳太傅急慌的聲音,抿了抿唇,道:「我曉得。」
「瑤兒,此事……就當是為了蔚然。」頓了頓,鳳太傅有些艱難地說出來。
本來,鳳太傅是不想麻煩鳳瑤的,可是誰知,事情出了變故。鳳太傅惱鳳夫人對鳳瑤不好,又恨鳳子瑜無惡不作,便打定主意清理掉他,把地盤讓給鳳瑤。故而,便命鳳大管家暗中尋了隱毒,餵給鳳子瑜養的那些大犬。又命人宰了那些大犬,給鳳子瑜熬了做補。
鳳夫人雖然心疼那幾隻大犬,但是更心疼鳳子瑜的腿腳,故而便令人瞞著鳳子瑜,每日餵他喝骨頭湯。鳳子瑜自從腿腳被鳳瑤廢了後,整個人脾氣便有些暴躁,恰好吃了隱毒,脾氣更加陰晴不定起來。
鳳夫人只以為鳳子瑜從完美無缺的俊美青年,驟然變成瘸子,心裡受不住,故而並未往旁處想。一日復一日,鳳子瑜的脾氣愈發暴躁,臉色也漸漸陰沉。按照鳳太傅的計劃,鳳子瑜的毒發作之日,還有一段時間,至少撐得到鳳蔚然成親後。
誰知,鳳子瑜不管不顧,前幾日執意下床,竟摔出個好歹來,讓鳳太傅的計劃被打破。而鳳子瑜日漸的焦躁與疲倦,在鳳夫人看來,便是心情不樂,外加吃睡不好造成的。鳳太傅卻知,鳳子瑜因著這一遭,毒性加深,竟是沒剩下多少日子了。
這可不行,假使鳳子瑜死了,鳳蔚然的婚期便要延後,且十分不吉利。故此,鳳太傅追著鳳瑤,叫她想一想辦法。
只見鳳太傅的神情甚是艱難與尷尬,鳳瑤卻笑了,道:「我知道,您放心吧。」
「等等!」鳳太傅卻在後面叫道,「瑤兒吃過飯再去不遲。」只見鳳瑤目光微動,想要拒絕,便連忙說道:「蔚然最親近你了,倘若你連飯也不吃便走了,她該傷心了。」一邊說著,一邊眼巴巴地看著鳳瑤。
鳳瑤心想,才與慕容鈺和豆豆他們分開,倒也不必急著親近他們。倒是鳳太傅,對她並不錯,過年時都不曾上門拜年,此時再一意走了,卻是不大好了。因而,便止住腳步,笑著說道:「那好,等吃過飯後我再去。」
午飯時,鳳夫人仍舊沒有一同,只不過卻叫人送來兩道菜:「這是夫人的心意,請大小姐慢用。」說著,便將一道姜棗桂圓湯,一道茴香炒雞蛋,放在桌上,而後退了出去。
這兩道菜著實普通,鳳夫人為何叫人獨獨送來呢?寒冬之際,兩道菜從那邊院子裡送到這邊來,已經沒有了熱氣。三人的目光同時落在這兩道菜上,不過片刻,便先後懂了。
姜棗桂圓湯,取一個「棗」字。茴香炒雞蛋,取一個「茴」字。連起來,便是「早回」之意。一時間,三人的面色全都沉了下來。
鳳太傅的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下水來,鳳蔚然則咬著嘴唇,滿眼不忿。鳳瑤盯著兩道菜,漆黑的雙眸猶如一汪深潭,望不見底。
「菜都涼了,不可吃了。」鳳太傅沉著臉抬手喚來下人,「將這兩道菜撤下去。」
不多時,一名下人走進來,將鳳夫人送來的兩道菜撤了下去。鳳太傅這才露出笑容來,說道:「來,咱們快吃。」
鳳瑤便是一笑,拍了拍鳳蔚然的手背,說道:「蔚然不是早就餓了?快些吃吧。」
鳳夫人固然令人厭惡,但是鳳瑤早不把她放在心裡,故而這樣不痛不癢的事情,倒也沒什麼好生氣的。
倒是鳳蔚然,心中忿忿不平,悶悶地拿起筷子,撅著嘴巴道:「嗯。」倒仿佛被欺負了人,是她似的。
這一頓飯,三人吃得均不開心。飯後,鳳瑤略坐一會兒,便起身道:「我去了。」
鳳太傅隨後起身,說道:「我陪你一起罷。」
「您怕我一個人取不來不成?」鳳瑤不由好笑,「您在家等著吧,我一會兒便回來了。」說著,便抬腳快步走了,也不去管鳳太傅有沒有跟在後面。
鳳太傅愣神的工夫,便見鳳瑤已經走出一段,再去追卻攆不上了。
鈺王府,豆豆與庭兒都沒有料到,竟然這麼快便能再見到鳳瑤。豆豆開心地跑近了,仰頭開心地道:「娘親,吃過飯了嗎?陳嫂中午做了好多好吃的,娘親要吃一點嗎?」
「娘親吃過飯才來的。」鳳瑤摸了摸小傢伙的臉蛋兒,「你跟庭兒去玩,娘親找你爹爹有事商量。」
豆豆聽罷,便乖乖地退到一邊,對庭兒道:「等娘親走了,我便帶你去遊園子。」
進了鈺王府後,庭兒徹底明白,慕容鈺便是王爺,豆豆便是王爺之子,而且並非之前以為的私生之子,而是名正言順的小王爺。
在白國的時候,庭兒與母親住在偏遠地方,雖然屋舍院落也布置得十分精緻,然而不論地界大小還是珍惜程度,都遠遠不能同鈺王府這樣正經規制的王府相比。因而,進了鈺王府後,庭兒便纏著豆豆帶他四下走動。
吃過午飯,豆豆本來答應帶他去遊園子,可是鳳瑤來了,這計劃便推遲了。庭兒也不慌忙,反正日後他就在此住下了,不急於一時。心裡只想著,白國的王府不給他住,他便住大景朝的王府。論起氣派和體面程度,他可是賺了呢!
另一邊,鳳瑤已經同慕容鈺說明來意。慕容鈺聽罷,便叫人去庫房取幾樣珍惜藥材,如人參、鹿茸、蟲草等。每樣都用白玉盒子裝起,整整齊齊地摞在圓桌上。鳳瑤剛想提起,卻聽慕容鈺道:「我叫下人提著,與你一起送過去吧。」
鳳瑤聽罷,不由得眼底露出笑容來,這個男人,還真是貼心,因而笑著點頭:「好。」
「晚上,我去找你。」慕容鈺壓著嗓子說道。
一瞬間,便叫鳳瑤溫柔的神情變了樣,又羞又惱地啐他一口:「你還是別來了,清寧居有旁人住呢。」
本來鳳瑤使了個計,令人誤以為她有夜遊症,無人敢與她同居一個院落。然而後來請來了閆繡娘與胡繡娘,兩人卻是不懼的,便搬來與她同住。慕容鈺再想吃肉,便沒轍了,唯有吻住鳳瑤的口,不讓她叫出聲來。
偶爾也有兩回,慕容鈺帶著鳳瑤越過院牆,來到一處無人的角落,便行起那事來。只不過,到底天寒地凍,兩人做了兩回,便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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