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學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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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程仁心下暗嘆,面上卻苦笑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竟不知道麼?往日爹在,把家裡打理得好好的,便由得我憊懶了。這時家裡情形不一樣,我若不出頭,怎麼當得起夫妻一場的情意?」

  往日錢珍珍瞧不起薛程仁,每每不給他臉,便是因為薛程仁總是跟屁蟲一樣,從沒有自己的念頭。卻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他竟有這樣的擔當和思量。倒叫錢珍珍心裡歡喜起來了,輕哼一聲,道:「好吧,就按你說的來。」

  於是,兩人算了算這些日子賣曲裾所得的銀錢。一共賣出去四百多套,每套售價五十兩,除去本錢和工錢,一套賺得三十兩左右。算下來,差不多一萬兩千多兩銀子。

  薛程仁取來銀票並碎銀子,正要給衙役送去,卻被錢珍珍攔下了。不由問道:「珍珍?」

  錢珍珍嫉恨地盯著他的手裡,那一沓一沓的銀票,全都是錢掌柜用命賺來的!鳳氏,好個鳳氏!一時恨恨磨牙,竟是想要把那沓銀票撕了似的。

  薛程仁不由得握緊了銀票,微微提高聲音喚道:「珍珍?若無他事,我便給衙役送去了?」

  錢珍珍抿緊嘴唇,忽然一伸手道:「取出兩千兩來!」沒見過這樣實誠的人,竟然一文錢也不落地給人送去了!

  薛程仁的眼中露出疑惑,然而卻沒有多問,只是聽話地取出來給了錢珍珍。又問了一聲,只見錢珍珍沒有別的吩咐,便抬腳出去給衙役送去了。

  錢珍珍攥著兩千兩的銀票,心裡一時恨極鳳瑤,一時又對薛程仁更放心了些。既是個實誠的人,倒不怕他有些心機。往後卻得對他好一點,叫他甘心情願給她賣命。想到這裡,紅腫醜陋的臉上,露出來一絲微微猙獰的笑容。

  薛程仁把一萬多兩銀子遞給衙役後,又恭恭敬敬地將衙役送出門,目送衙役離開。而後,轉身往院子裡走進去,料理錢掌柜的後事。

  且說那衙役揣了一萬多兩銀子,往布藝一條街的方向行去。來到鳳栩閣的門前,進去便道:「鳳夫人可在?」

  此時,鳳瑤恰在,因為要跟布藝一條街上的眾位掌柜們,細說日後合作的事宜。故而一早吃過飯,便與三花一起出門,來了店裡。

  只見幾位官差來了,便站起身道:「我便是。不知幾位官爺有何吩咐?」

  打頭那衙役便從懷裡掏出一沓銀票並碎銀子,拍到櫃檯上道:「這是秋棠苑木家賠給夫人的銀子。還有一多半,明後日給夫人送來。」

  一沓厚厚的銀票,就這樣拍在櫃檯上,不僅鳳瑤看見了,鳳栩閣里四五位其他店鋪的掌柜也都看見了。

  這一沓,至少有一萬兩吧?四五位掌柜,紛紛瞪大眼睛,咽了咽口水,心中的震驚就別提了。

  早就猜到曲裾賺錢,他們卻沒想到,居然如此賺錢!秋棠苑才賣了幾日?而且價格比鳳栩閣低了二十兩,竟然就賺了這麼多!一時間,心中快速轉了起來,只想著如何合作才對自家更有利。

  鳳瑤卻不太激動,她掃了櫃檯上的銀票一眼,淡淡笑著撿起上面的碎銀子,約莫有二十幾兩,遞給衙役道:「勞煩官爺跑這一趟,這點心意不成敬意,給幾位官爺吃杯茶。」

  二十幾兩,相較於一萬兩而言,可謂九牛一毛,不值什麼。然而對於這幾位衙役而言,卻是頗豐厚的一筆意外之財了!那衙役的臉上便露出了驚喜,連忙雙手接過,道:「多謝鳳夫人!」

  原以為跑這一趟,是撈不著什麼的。畢竟縣太爺說過,鳳夫人是有些後台的人。這樣尊貴神秘的夫人,怎麼可能跟他們這樣最底層的人好臉色呢?哪裡想到,竟然白得了這許多銀兩!

  要知道,如今的物價,五文錢便能夠買一斤大米。一兩銀子,可以買兩百斤大米!上等豬肉是二十五文一斤,一兩銀子可以買四十斤!二十兩銀子,抵得上他們一個人一年的薪水了!

  於是,幾位衙役的眼中都露出驚喜,暗暗想道,一定順順利利把另外的銀錢也都要回來,想必又是一筆不菲的收穫。

  送走衙役們後,鳳瑤便叫花蕊收起櫃檯上的一萬兩銀票。然後看向店裡站著的其他掌柜們,笑道:「幾位可想好了?只要三套最基本的款式,還是其餘的也要?」

  「都要!都要!」其他人連連說道。要知道,鳳栩閣設計出來的衣裳,那可是人人都追捧。他們也不奢望賣得比鳳栩閣好,只希望鳳栩閣吃肉,他們能夠喝點湯就很好了。畢竟,這湯都是白白來的,不是嗎?

  鳳瑤便笑了笑,將昨晚連夜畫出來的圖紙,分別遞給幾人一部分。

  自然,並沒有都給。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商場如戰場,全是沒有硝煙的戰爭,假使把這些圖紙全給了他們,萬一叫有心人碰見,請來有才華的人,綜合一下曲裾的特點,改動部分再形成新的樣子……

  故而,鳳瑤並不多給,除卻三套基本樣式外,每人只給了三套其他樣式。加起來,一共六套。即便如此,那幾位掌柜的也是連連道謝,聲聲大義,小心翼翼地揣起圖紙,恭恭敬敬地道別走了。

  「那錢掌柜真的死啦?」花露扒開抽屜,拿出方才花露放好的銀錢,白生生的手指一張張捻過,喜滋滋地數著,「倒是替我們做了件好事。」

  花芯沒好氣地在她的後腦勺上拍了一下:「死都死了,別念叨了。」

  昨天花芯恨錢掌柜恨得想撕了他,今日錢掌柜真的死了,她的恨便也消了。記起死者為大,便教訓起花露來。

  花露撇了撇嘴,便沒有再吭聲。只是捻動著一張張銀票,眼角眉梢全是喜色。

  花芯蹭到她身邊,不由得也很眼饞:「快給我也數一數。」

  花露側過身子,斜眼覷她:「你不是不稀罕麼?」

  「我幾時說過?」花芯瞪她道。

  姐妹兩人又鬥起嘴來,過了一時,便親親熱熱地湊在一塊兒,翻過來覆過去地數起銀票來了。原來,鳳栩閣開張以來,因著最開始的時候講究宣傳,故而每日賣的數目有限,並未賺多少銀錢。

  自從桂花節後,雖然放開了轄制,卻是因為三花做事仔細,每每量身都要親自來,又會給人附贈合適的髮型或者妝容,故而雖然排隊的人極多,真正接的單子卻不多。

  滿打滿算,賺得銀子也不過兩萬餘兩,這還是包括無憂坊的那份。若是去除了,便更少了。故而錢掌柜賺的這一份,當真是一份不小的數額了。

  鳳瑤瞧著她們,眼裡只是笑。走到花蕊身邊,指點著她該記的都記了,又低聲與她囑咐了一些注意的事項。花蕊認真聽著、記著,連連點頭。

  皇宮。

  華清宮中,徐貴妃接過貼身宮女遞來的茶,垂首呷了一口,淡聲問道:「公主近來在做什麼?」

  宮女答道:「回稟娘娘,公主給皇上請過安後,便日日待在永寧宮中,練武。」說到最後兩個字,聲音低了許多。

  徐貴妃呷茶的動作一頓,保養得皓白細膩的手腕一轉,將白釉細瓷紋祥雲的杯子放下,臉色微微沉了下來:「你說,公主在想什麼?」

  宮女垂首,低聲說道:「公主心思靈慧,奴婢猜不到。只不過,自從上回桂花節出宮回來,公主便問皇上要了幾名身手好的侍衛,每日練武。聽永寧宮的宮女說,公主時常練得手臂大腿塊塊青紫,也不吭聲。」

  徐貴妃聽聞,臉色便更沉了兩分。從前的時候,慕容熙兒每日都會來華清宮陪她說話,最近兩三日才來一回。且,也不再像往日那樣親密,就只是尋常問安,而後便告退了。

  「她一個公主,練武做什麼?難道還想考個武將軍嗎?」徐貴妃微微咬牙,保養得光滑細膩的臉上,肌膚微微抽動著,有一絲陰沉。抬手抓住桌上的杯子,用力地握住,仿佛要把它捏碎,又仿佛極力控制著不把它摔碎。

  旁邊,宮女只是深深埋著頭,不敢吭聲。

  永寧宮中,慕容熙兒一身短打,頭髮僅僅用幾根繩子綁得利索,此刻手裡握著慣常用的黑色皮鞭,時而躍起,時而下落,時而旋身飛起,只把一根黑色皮鞭舞得虎虎生風。

  偶爾那皮鞭纏在身上,一時手腳施展不開,便立即跌倒在地上,在地上打幾個滾才得以掙開。就連一旁站立的侍衛都有些擔憂,她卻吭也不吭,起來拍一拍身上的土,便又是舞起來。鞭影晃動,一次比一次,舞得更快,更密。

  自從桂花節後,慕容熙兒便求了皇上,賜給她兩名身手矯健的大內侍衛,來教她武功身手。皇上本不同意,只說她是女孩子,又快嫁人的,學這些做什麼?慕容熙兒便道,她是個惹事的性子,總不會身邊都有人護著,總得學兩下子,往後有個不測也好自衛。

  皇上耐不過她的水磨功夫,又想著她是個女孩子,隨她折騰也折騰不出什麼來。且,她又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多半就是一時興起,必堅持不久。便挑了兩名身手上佳的侍衛,調進永寧宮給她做師父。

  慕容熙兒的身量嬌小,且用慣了鞭子,故而兩名侍衛最終給她定的武器,便是鞭功。所謂一寸長一寸強,慕容熙兒的七尺長鞭,倒也算得上好武器。且,因著是慕容熙兒專門要的,故而材質精良,這些年來越使越順手。

  加之慕容熙兒聰明靈慧,資質及好,故而雖然入門晚了些,倒也學得快。練過一陣之後,慕容熙兒的身上便被鞭子抽得全是痕跡,且頭髮也有些亂了,晶瑩剔透的小臉兒上覆了一層薄汗。她卻咬著牙,不曾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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