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點了點頭,道:「好。咱們家三姑娘,那可真是一顆孩童心,十六年來愣是沒長大一分。」
「你們就會欺負我!」花露咬著嘴唇直跺腳。
花芯和花蕊便紛紛笑起來,牽了花露的手,跟在前頭鳳瑤、慕容熙兒和豆豆的身後,往外頭走了出去。
無跡和蜻蜓則隱在暗中,分別保護豆豆和三花。今日就連小白都被帶出來了,卻是縮在豆豆的脖子裡,給豆豆當圍脖了。
家裡頭只有慕容熙兒帶來的兩個侍衛,真正充作了守門人。
本來,鳳瑤想叫那兩名侍衛跟著的,偏偏慕容熙兒說:「人這樣多,他們跟著有什麼用?」
於是鳳瑤暗中囑咐了無跡,也看顧著慕容熙兒。自然,最重要的是豆豆,在確保豆豆無虞的情況下,看顧著慕容熙兒一下。
一行人便出了門,往城裡熱鬧的地方行去。
剛出了門,便只見街上熱鬧一片,這才是僻靜住宅區呢,已經到處都是人了。家家屋檐下掛著明亮可愛的燈籠,照得道路十分明亮,竟是一點夜色的沉寂都不見。
「南街上有燈會呢,我今日打聽了,到了晚上那裡有唱戲的,還有賣許多小玩意的,極熱鬧呢!」花露恐怕鳳瑤不知,連忙高聲喊道。
「咱們便去南街!」鳳瑤道。
一行人便往南街行去。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寸步難行。豆豆人小,擠不動,又被踩了幾腳,抬眼只見一片衣角影動,便不樂意了:「娘親,我要無跡叔叔背著我。」
鳳瑤感到手被晃動,便低下頭去,只見豆豆的小嘴張開又合上,仿佛在說話,只是聽不清。竟是太熱鬧了,鳳瑤有些頭痛,索性蹲下去,把耳朵湊到豆豆的嘴邊。
只聽豆豆道:「娘親,你喊無跡叔叔過來吧,我要騎大馬。」
鳳瑤這才反應過來,豆豆人小,視野比不得大人開闊,就這樣走在人縫裡,十分不恰當,直是愧疚不已,連忙道歉道:「是娘親疏忽了。娘親這便喊他。」說著,站起身來,喊無跡道:「無跡?無跡?快過來!」
滿大街都是人影,無跡便是想隱身,也沒有那個條件。此刻也沒躲在哪裡,只是站在路邊的陰影里,聽見鳳瑤叫他,便擠了過來:「夫人,什麼事?」
只覺衣擺被人揪動,便垂下眼睛,只見豆豆捉著他的衣角在扯動。耳邊聽鳳瑤說道:「你背著豆豆,跟我們一起吧。」
「好。」無跡便伸手下去,也不見他如何動作,豆豆便飛了起來,騎在了他的脖子上。
頓時間,小傢伙高興了,眉眼都是笑意。因著上午騎過一回了,所謂一回生二回熟,此刻兩條小腿掛在無跡的脖子上,小手則熟門熟路地抱著無跡的頭,興奮得小屁股扭來扭曲。
忽然眼睛一亮,指著不遠處的一座亮晶晶的燈塔道:「娘親,那裡好漂亮,咱們去那邊吧?」
鳳瑤順著他的指向一看,只見那是一座兩層高的樓房,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卻是屋檐四角、琉璃瓦上都掛著花燈,各種顏色都有,閃動著十分漂亮。
「好,咱們到那邊去。」鳳瑤牽起慕容熙兒的手,對身後的三花招呼一聲。
於是,無跡背著豆豆開道,一行人開始艱難地朝那邊亮晶晶的燈塔走去。路上,又遇見許多有趣的小玩意兒。其中一個攤子上,擺著許多精巧漂亮的面具,全都是木質的,打磨得光滑平整,半點也不扎手。
且上面塗了漆,有的沾著動物羽毛,有的沾著漂亮的珠子,還有的雕刻成老虎頭、小狐狸面孔的模樣,小巧又精緻,煞是惹人喜愛。
豆豆和花露都走不動步子,圍在那小小貨攤前面,挑挑這個,撿撿那個,都捨不得放手。最終,鳳瑤好笑地道:「都挑一個吧。」反正出門之前,鳳瑤是帶足了零錢的。
於是,只聽豆豆和花露紛紛歡呼一聲,一人挑了一隻道:「我要這個!」
花芯和花蕊也湊熱鬧地各挑了一隻,唯獨慕容熙兒,撇了撇嘴,卻是不喜歡。
這時,花蕊從貨攤上撿起一隻雕刻成蝴蝶展翅模樣的面具,對鳳瑤道:「夫人,這個適合你的。」
鳳瑤一見,便笑道:「確實好看。」便謝了花蕊,接了過來。這一下子,便只有慕容熙兒沒有了,於是鳳瑤勸她道:「熙兒,你挑一個戴上吧,不然叫人占了便宜去。」說著,眼梢挑了挑,朝她示意一下。
慕容熙兒便轉頭一看,竟見四下許多年前小伙子盯著她瞧個不休。立時有些惱了,伸手從攤子上抓過一隻凶煞的老虎頭的面具,扣在了臉上:「我就要這個了。」哼,膽敢看她,全都不想活了。
鳳瑤便是一笑,問過了價格,便掏出碎銀子遞給貨攤小販,而後帶著幾人往那亮晶晶的燈塔擠去。
一行人擠過重重的人群,來到那座漂亮的燈塔前,竟然已是兩刻鐘後。到達這裡才發現,這裡原來是一間茶肆,只不過規模極大,一樓大廳里請了戲班子在咿咿呀呀地唱著戲曲,二樓則是專程設的雅座。
門口站著幾名小夥計,揚著嗓門說道:「今日茶水免費,聽戲曲免費,瓜果一律八折。另有猜燈謎的節目,但凡猜中著都有花燈相贈,且若是一連猜中七盞花燈,可以獲取二樓雅座的資格。」
「夫人,咱們進去吧?」花露最是好熱鬧的,聽清楚小夥計喊的什麼,立時拽著花芯和花蕊兩人,擠上前來問道。
鳳瑤問了豆豆和慕容熙兒的意見,只見豆豆極有興趣,而慕容熙兒仿佛也感興趣的模樣,便笑道:「那咱們進去吧。」
茶肆裡面都是人,擠擠挨挨,竟比外頭更擁擠一些。鳳瑤好容易才帶著慕容熙兒擠進去,等了半晌,才見三花也擠到身前來。只見三個秀麗的姑娘,此刻髮辮也亂了,衣裳也鬆了,臉蛋兒上汗晶晶的,直是又可憐又可愛。
就在這時,大廳中間的兩張小桌摞起來的小高台上,一名夥計的手裡挑著一隻玉兔花燈,正在出謎題:「一個小姑娘,生在水中央,身穿粉紅衫,坐在綠船上。」
「荷花!是荷花!」立時,便有人高聲叫起來。
花露只見那隻漂亮的玉兔花燈被送入一個年輕男子的手裡,隨後轉贈給一位漂亮姑娘,直是撅起嘴來。
不多時,那小夥計的手裡又多了一隻花燈,卻是一隻漂亮的蜻蜓花燈,只聽小夥計做足了渲染,才開口說起謎題來:「青青果,圓溜溜,咬一口皺眉頭。」
花露眼睛一亮,連忙叫道:「梅子!梅子!」然而,又是晚了一步,那謎底率先被一名男子說出口,自然花燈也被人拿了去。花露的嘴巴撅得更高了。
誰知,那小夥計卻道:「最末等的謎題,咱們已經出完了。接下來的謎題便要難了一等,大傢伙兒可要加把勁啊,下面的花燈更漂亮!」說著,下方便有人遞了一隻花燈給他。
果然,只見那花燈做成了玉蘭花形狀,晶瑩剔透,不僅比之前的用料好了許多,就連挑杆都由尋常木桿便成了竹子杆。
花露眼睛一亮,不由得踮起腳尖,支起耳朵,聽著小夥計的謎題:「有個姑娘志氣大,江南處處都安家,湖水幫它照鏡子,春風替它梳頭髮。打一植物名兒。」
這個謎題卻比方才的稍微難了一些,花露的眼睛只盯著那漂亮的玉蘭花燈,越是心急,竟越是猜不出來。不由得去推身邊的花芯和花蕊:「快呀,幫我想一想,是什麼呀?」
花芯直是哭笑道:「咱們都沒讀過書,我和花蕊又不感興趣,連你都猜不出來,我們又哪裡知道?」
花露的眼睛不由得露出失望之色,就在這時,已經有人答出了謎底,取走了花燈。花露撅著嘴,哀怨地看向鳳瑤:「夫人,您怎麼也不替我出頭?」
鳳瑤便苦笑道:「真是對不住,我也只是識得幾個字罷了,叫我猜謎題,我卻是不懂的。」
花露撅起的嘴巴更高了,無奈只得硬著頭皮,聽小夥計接下來的謎題。然而小夥計手裡的花燈越來越漂亮,謎題也越來越難猜,直叫花露眼巴巴地看著,都快哭了。
這時,只聽身邊響起一個傲氣的聲音:「茶葉,這個謎題是茶葉。」
幾乎在謎題剛落,其他人都沒來得及出聲,這個聲音似乎想也不想便答了出來。頓時,那小夥計聞聲看了過來,只見是一名戴著老虎面具的女子,便笑著道:「這位姑娘猜對了。」說著,便叫人把燈籠遞了過去。
花露只見那漂亮的花燈由小夥計遞了過來,而答對謎題的慕容熙兒卻不接,只是說道:「你替我拿著。」
「是,是叫我嗎?」花露有些受寵若驚。
慕容熙兒淡淡地點了點頭:「嗯。」
花露驚喜不已,連忙接過花燈,此刻激動得不得了,直是說道:「謝謝,謝謝公……你,謝謝!」
「我只不過是站得累了,想上去尋個雅座罷了。」慕容熙兒淡淡地道。
然而花露不僅不傷心,反而握著拳頭道:「嗯!你,你一定會答對七道謎題的!」
真是個善良的公主,花露心想,握緊了手裡的花燈,開始看向那小夥計。
方才,慕容熙兒和花露的一番話,也傳到了眾人的耳中,紛紛投來異樣的眼光。有人譏笑道:「不自量力。」
有人又道:「連面具也不敢摘,自然敢說大話了,反正也沒人知道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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