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前世真相(4)
丫鬟拿來日曆，荀楓翻開一看，大笑出聲：「哈哈哈…水玲瓏啊水玲瓏，你做夢也沒想到我會重生了一回吧！還是重生到你生母病逝那一年，也是你返回尚書府的前一年！」他記得水玲瓏是十一月初被老夫人和秦芳儀接回尚書府的，現在是十月底，他還有機會動手！上輩子她怎麼對他的，這輩子他會一分不少地討要回來！
他找到了秦芳儀，開門見山：「我知道水玲瓏手裡握有皇上賜下的定親玉佩，只要你按照我的計劃行事，我保證水玲瓏乖乖地交出玉佩！」眼下的水玲瓏不過十五歲，心智各方面都不成熟，也沒遇到諸葛鈺，他和她相處十多年，了解她的一切脾性，他就不信俘獲不了她的心！
秦芳儀聽完他的計劃，卻犯難了：「世子啊，這…這件事茲事體大，容我考慮考慮，如何？我向你保證，老夫人不會有機會派誰去莊子裡接水玲瓏的。」
他點了點頭：「好，我等你消息。」
秦芳儀一直猶豫不決，直到老夫人於次年春天辭世，才最終下定決心接水玲瓏回府，這比前世推遲了兩個月。他讓暗衛扮成土匪埋伏在山坡周圍，等到馬車駛入林蔭小道便衝出去劫持了水玲瓏，而他則從天而降，英雄救美。
水玲瓏窩在他懷裡，哭得梨花帶雨，到底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剛剛那樣肯定被嚇壞了。看著她衣衫凌亂，渾身發抖的樣子，他心裡真是說不出來的快感！他摸著她眼底的淚水，上輩子好像沒見她流過淚，至少沒為他流過：「別怕，我已經將他們打跑了。」
她不接話，就蜷縮著身子，一個勁兒地哭。他就納悶了，她和前世的差別會否太大了？若非這一切是秦芳儀和他一起謀劃的，他大抵要懷疑水玲瓏被誰給掉包了，這太不像前世的她了！前世的她，第一眼就令他驚艷，賞梅宴上三題得到文試冠軍，擊鞠時果斷以帕累托優化原理…可現在，他們相遇得比前世晚，她的性子反而不如前世成熟！這到底怎麼回事？不過，不管今生的她多麼單純弱小，他都不會停止復仇的計劃！
而漸漸的，通過相處他發現這輩子的水玲瓏沒那麼狡猾，這樣更容易被利用。想想當初在鎮北王府，他沒日沒夜的操勞，水玲瓏可曾表露過一絲一毫的關心或感激？沒有！所以，看著她為他鞠躬盡瘁，他也覺得倍兒爽！
除此之外，令他非常驚訝的是，水玲瓏擁有連他都比之不過的軍事天賦，一場令他焦頭爛額的戰役到了她手裡卻只像一場立體的博弈遊戲，她為他南征北討，累得與兒子女兒團聚的機會都無，他特別解氣！
天下大定後，她回宮安心做皇后，再不理天下事。想起前世她和諸葛鈺的濃情蜜意，他就恨得咬牙切齒！所以，水玲溪勾引他，他應了！他就是要狠狠地羞辱她！她坐在梳妝檯前，足足哭了一夜，她甚至要處死水玲溪，但他沒讓，他說，「宮裡你動誰都行，就是不能動玲溪！」
她眼底的絕望，他至今記憶猶新。一如他當初剖開自己的胸膛，把冰封了心強行捂熱了送到她面前她卻不屑一顧一樣，這輩子她愛他愛得不可自拔，他也只覺得諷刺！
德宗三年，胡國與大周交戰，大周軍士損傷慘重，他御駕親征，為防止水玲瓏像前世那樣架空他的權力，臨走時他下了一道廢后聖旨，半年後歸來時，卻再不見水玲瓏的影子。
水玲溪跪在地上，哭得聲嘶力竭：「皇上，都是臣妾不好！臣妾沒能照顧好姐姐！都是冷宮的那些前朝廢妃蓄意縱火，想燒了皇宮！結果…結果姐姐和清兒…就雙雙…」
他拔了劍要刺向水玲溪，荀斌卻衝出來攔在了水玲溪跟前：「父皇！不要傷害母妃！兒臣也在那場大火里，要不是母妃拼死相救，兒臣也死了啊，父皇！」
他來到未央宮，在她床頭靜坐了三天三夜，自此，不再踏足後宮。
…
德宗八年，破廟內，水玲瓏爬到清兒旁邊，嚼碎了饅頭餵她。
「娘…你…自己吃…清兒…快不行了…」
「娘，你怎麼會想到這個破廟歇腳？臭哄哄的，指不定裡邊住了什麼不乾淨的人。」
「我剛剛好像聽到有人在說話，斌兒你聽到了嗎？」
少年笑著道：「娘你在這兒等等，我進去看看。」
水玲溪摸了摸他的俊臉，和藹道：「娘跟你一起，你知道，娘總是不放心你的。」
少年露出依戀的笑，像三月陽光，暖得人心底發燙：「娘，你對我真好。」
水玲溪看到清兒，「嚇」得六神無主，荀斌挑劍刺穿清兒並丟出了窗外。
「姐姐，你當初不是說我這伺候過太子的身子配不上楓哥哥嗎？你看，現在陪在他身邊的人是我呀！還有，你餵我喝下絕子藥，原來不生孩子也沒什麼，你看，你兒子成為我的了。哦，忘了告訴你，你女兒是我燒傷的，你兒子是我打殘的，他的記憶也是我毀掉的，可在他心裡，你是毒婦，我是慈母，他還說這輩子不助我為後誓不罷休，呵呵…姐姐啊姐姐，楓哥哥留你一雙眼，就是為了讓你看清自己的報應啊！『背叛』他，這就是下場！」
…
一輛馬車，停在湍急的河邊，諸葛鈺斜靠在軟榻上，靜靜凝視著河對岸，南越國的方向。
「王爺！王爺！你看！」安平指著河邊，被泡得腫脹卻緊緊抱在一起的兩具屍體，失聲大叫！
諸葛鈺順勢看去，良久，他打了個手勢，緩緩地道：「是一對母女，河流湍急，她卻抱得如此之緊，其慈母之心，日月可鑑。好生埋葬，找個得道高僧做場法式，給她超度亡靈吧。」
德宗八年，水玲瓏卒。
…
男子感受到掌心傳來濕意，鬆開了捂住水玲瓏眉眼的手，坐回她對面。
水玲瓏完全呆怔了，直到眼睛一涼，刺目的光線直直打來，她才如夢初醒：「什麼…意思？」
男子語氣如常地道：「輪迴，無止境的輪迴。你殺掉他，他帶著恨意重生；他殺掉你，你又帶著恨意重生…生生世世，永無止境。你以為你重生後是在改變前世的命運，殊不知你走的是不知輪迴了多少次的軌跡。」
水玲瓏呼吸紊亂、心臟狂跳：「可我這輩子沒想過殺他！」
男子搖了搖手裡的酒杯，古怪地嘆道：「唉！我好像忘記了很多事，時不時地才會想起來一些，上次去王府，我都沒想起這麼多。但是，我不會記錯就是了。」
水玲瓏垂眸，腦海里拼命消化著男子的話和兩次閉眼後感知到的情景，半響後說道「我可不可以理解為，我第一次的境況…就是我這輩子即將發生的事，諸葛鈺會死，我懷著諸葛鈺的孩子入宮成為荀楓的皇妃，孩子胎死腹中，我…飲恨成魔，將荀楓囚禁水牢，並折磨至死？然後，時光倒流，荀楓帶了這一世的記憶，我的記憶卻前部清零，等於，輪迴再次開啟，是這樣？」
男子微仰著頭：「唔，理論上是的。」
水玲瓏揪住胸口，一瞬間呼不過氣來：「所以，我無論做什麼都是徒勞的，我再怎麼努力遠離荀楓今生都是逃不掉的！我始終會夫離子散，也始終會將荀楓折磨至死！那你告訴我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男子看了水玲瓏一眼，聳了聳肩道：「你也不要太憂心了，應該有辦法的，這一世我把天機泄露給你，不就是想幫你化解嗎？」唉，以前沒下這種決心告訴她天機的。
水玲瓏按住心口，也想要按住越來越蒼勁的心跳，她實在不願意相信和尚的一面之詞，可他的確有法子令她看到前世糾葛，她想不信都難！她以為重生後，弄死荀楓就萬事大吉，知曉天命就一生無虞！誰料啊，她所謂的天命僅僅是今生，她真正要打敗的敵人卻是生生世世的輪迴，她…辦得到嗎？斂起越來越翻滾的思緒，水玲瓏顫聲道：「辦法？什麼辦法？我現在一劍了結了他，避免諸葛鈺的厄運，也避免我孩子的厄運，這樣行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