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驚險宴會(1)

  第19章 驚險宴會(1)

  水玲瓏淡淡轉身,一言不發地離開了現場,她要怎麼做周姨娘管不著,周姨娘得把自己的位置認清了,是周姨娘巴結她,可不是她拉攏周姨娘。

  水玲瓏一走,周姨娘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水玲語捂住腫脹的臉,死命忍住淚水,不讓其掉落:「我省得。」爾後,含淚回了自己的院子。

  周姨娘把水玲月拉到假山後,確定四下無人才正色道:「四小姐,今兒你可真是莽撞了!」

  水玲月不以為然地道:「不過是教訓一個賤丫頭,姨娘你未免也太膽小了,不是你告訴我府里除了水玲溪,我誰也不用讓著的嗎!」

  周姨娘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道:「此一時彼一時,從前是姨娘錯了,你莫怪!從現在開始,一直到姨娘肚子裡的孩子出世,你都規矩一點,明白嗎?」若一舉得男,她再不用仰人鼻息;但若仍是個女兒,她根本沒什麼好得意的。

  「姨娘!」到孩子出生,都明年秋天了!水玲瓏早就嫁給諸葛鈺了!

  周姨娘握住她的手,道:「我且問你,你來尋大小姐的麻煩是自個兒的主意還是受了人的攛掇?」

  水玲月撇過臉,眼神閃了閃,嘴硬道:「是她害我進佛堂的!我不該找她報仇嗎?」

  周姨娘的語氣低了許多:「算姨娘求你了,別再跟大小姐對著幹,哪怕是為了你弟弟。只要你弟弟平安出世,你在府里的地位也會水漲船頭高的!」

  你心裡果然只有未出世的孩子!水玲月抽回手,冷聲道:「還沒生呢,怎知是男是女?我可不要把下半輩子的幸福壓在它的身上!能不能生出來也不一定!」

  「你…」周姨娘差點兒氣暈了過去,「這些混帳話誰教你的?」

  水玲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姨娘你好生養胎吧,我的事你就別操心了!」

  水玲月離去後,周姨娘虛脫地靠在了高媽媽的肩上,面色沉痛道:「果然被大小姐說中了,夫人把四小姐放出來就是沒安好心!四小姐也不知聽了什麼讒言,竟跟我如此生分了!」

  高媽媽微嘆,大小姐明明在老夫人那兒撒個嬌便能把四小姐按回佛堂,她卻眼睜睜看著四小姐跳進大夫人設下的陷阱,還告訴你,她又安了什麼好心呢?但這話說出來只會給周姨娘添堵,絲毫挽回不了當前的局面,兩害相權取其輕,大小姐孤身一人,上無親娘,下無幼弟,又遲早是要出嫁的。

  高媽媽看向周姨娘的肚子,眼神一閃,笑道:「奴婢好歹伺候過四小姐幾年,稍後奴婢會勸解她一番,以四小姐的聰穎,轉過彎來就好了,母女連心,哪兒能真生分了去?倒是大小姐讓咱們做的事,姨娘你考慮得如何了?」

  半月時光一晃而過,臘月二十七,正是郭老太君六十大壽。

  早早地,府里便命人給各個主子備了馬車,除了老夫人因天氣太冷略有些咳嗽不便於出行,其他的主子都去往了郭府。

  這些天,秦芳儀一直在裝病,有老夫人壓著,她自是叫不動水玲瓏的,而水玲溪自從大病一場後,她也捨不得讓她受苦,於是只剩水三、水四和水五輪番往長樂軒跑,丞相府的闋氏和秦之瀟和來探望過兩回。

  水玲瓏樂得清閒,時而聽杜媽媽講講鋪子的進展。原來,拿出董佳雪收藏的字畫後,她典當了一幅,換了些銀子給張伯做生意,張伯本就是個精明人,可惜當初跟錯了主子,跟的是老太爺的章姨娘,老太爺過世後,老夫人把章姨娘逼進了寺廟做姑子,把她手下的人更是貶職的貶職、發賣的發賣,原做總管事的張伯成了庫房看守,掌管膳房的杜媽媽成了玲香院的粗使僕婦。杜媽媽覺著倆口子即便在尚書府呆著也混不出什麼名堂了,倒不如跟隨水玲月拼一把,若成功,水玲月帶她和張伯進入王府,那又是另一番天地。只是她們精心設計的陰謀被水玲瓏一眼識破,還遭了反噬。

  人和人之間不存在絕對的忠誠,水玲瓏之所能拿捏住他們,一是握住了他們的把柄;二是許了他們足夠的利潤。張伯使出了當年跟章姨娘顛覆老宅子的勁頭,愣是在短短半月之內跑遍了京城最繁華的地段,並盤下了一間老字號酒樓。

  水玲瓏放下簾幕,酒樓尚在裝修,但進度瞧著不錯。

  此次,水玲瓏帶去赴宴的是枝繁和葉茂,枝繁最懂察言觀色,打探消息也最是靈通,可她不會一股腦兒地把消息說出,一般分三、兩回言明。一方面吊吊胃口,一方面顯得自己勞苦功高。如此,越發得水玲瓏的器重,未晉等級,但也差不離了。

  枝繁給水玲瓏換了一個湯婆子,道:「大小姐,柳綠最近打扮得似乎過頭了些,不大像個丫鬟的樣子了,您看是不是該警醒一、兩句?」

  枝繁是整個院子裡最聰明、最替她著想的丫頭,這一點水玲瓏從不懷疑,但與葉茂一根筋兒地效忠主子不同,枝繁是在押寶,若她記得沒錯,枝繁表現出獨具慧眼的一面正是從她得了賞梅宴的文試冠軍開始的,在那之前,枝繁甚至比葉茂還默默無聞。

  水玲瓏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女大不中留,沒什麼大不了的,她若嫁了,正好你能頂了她的職。」

  枝繁嚇得臉色一白:「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是真心為大小姐的清譽著想。」

  水玲瓏把玩著手裡的湯婆子,隨口道:「是啊,我好了,你們也才能好嘛。」

  枝繁的臉越發蒼白了,大小姐是真沒聽懂她的話外音,還是大小姐執意要留個隱患在身邊?柳綠那種人,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背主。

  水玲瓏看著疑惑不解的枝繁,淡淡一笑:「我講個笑話給你聽。從前,蜀國和晉國交戰,有一日蜀國的士兵巡防了邊關後對將軍稟報,『將軍,我在晉國邊境發現了一名弓箭手,那名弓箭手的箭術真是差極了,連射五箭,卻一箭都沒命中』。將軍聞言勃然大怒,『既然他箭術那麼差,你怎麼不把他射死算了?』你猜士兵怎麼說?他說,『你傻啊將軍,難道你希望晉國換一個百發百中的弓箭手來嗎?』」

  「噗——」葉茂笑出了聲。

  枝繁卻陷入了沉思,有些理解又似乎不太理解。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大小姐絕對知道柳綠是個隱患,既然如此,大小姐非但不尋機會趕走對方,反而重用對方…這是否說明,被大小姐重用的未必是大小姐真心信任的?一想到這裡,枝繁的脊背冒出了一層冷汗。跟大小姐耍心機,她真是太嫩了,只怕她的小伎倆早被大小姐給識破了,看來,往後她得更加衷心才是!

  郭老太君六十大壽,辦得風風光光、熱熱鬧鬧,府里一應的紅綢和紅燈籠,映著四周潔白的雪景,分外妖嬈瑰麗。

  水航歌一進入郭府便碰見了秦之瀟,兩位姑侄談笑風生去往了男賓們的祥瑞殿,秦芳儀則帶著女眷前往慧慈殿陪郭老太君敘話。

  臨行前,秦之瀟偷偷回看了水玲語一眼,水玲語臉一紅,嬌羞地低下頭去。想起上回他藉故探望夫人,卻給她送來金瘡藥,還…還親了她的嘴,她的心裡就跟抹了蜜似的甜。但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的眸光一暗,又有些惱了。

  「三姐,快走呀!」水玲清扯了扯水玲語的袖子,水玲語抬頭,這才發現秦芳儀和其它姐妹已經走遠了。

  慧慈殿內,郭老太君面色和藹地端坐於主位上,她身穿一件醬色長襖,內襯淺黃色曳地裙,外披了一個白色繡桂枝批帛,正是三公主所贈,由此可見,三公主對這門親事是非常歡喜的。三公主挨著老太君坐,在她下首處,才依次是郭家的兩個兒媳,郭大夫人和郭二夫人。

  秦芳儀與郭大夫人在閨中曾是好友,不然水玲溪也不會和郭蓉的關係如此密切了。但俗話說的好,越是好朋友越喜歡在背地裡比較,曾經郭大夫人仗著自己是元配嫡出,在身份上生生壓過了秦芳儀這續弦嫡女,後來郭大夫人嫁入郭家,雖說郭家大不如前,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當時的水航歌不過是個六品修撰,郭大夫人根本沒將對方放在眼裡,時不時便刺激秦芳儀一番,激得秦芳儀好幾次跟她紅了臉。直到水航歌平步青雲,做了二品尚書,同時傳出太子府與尚書府的姻親,而郭大爺仍是個四品中郎將,郭蓉也不如水玲溪貌美傾城,郭大夫人這才覺得自己真敗給了秦芳儀。

  但秦芳儀比郭大夫人聰明,她沒親自從郭大夫人那兒找回場子,而是攛掇女兒欺負郭蓉,這招可真是惡毒,每次都把郭大夫人虐得死去活來!

  現在好了,郭焱出人頭地了,郭大夫人覺得自己又充滿活力了!

  秦芳儀帶著幾個女兒給郭老太君和三公主見了禮後,郭大夫人一臉笑意地道:「早聞過玲瓏在賞梅宴上的風采,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我聽說最後一個球,三公主和玲瓏配合得十分默契,算來,這也是一種緣分。」

  想刺激秦芳儀,卻拿她做筏子。水玲瓏落落大方地道:「郭伯母過獎了。」

  憶起賞梅宴的醜事,水玲溪和秦芳儀的臉同時綠了!

  倒是三公主笑著附和道:「郭夫人所言極是,我也覺得我跟玲瓏很有緣!」她不討厭水玲瓏,相反還有點兒小小的欣賞,所以當皇兄提出以她的名義給水玲瓏送賀禮時,她想也沒想就答應了。當然,還遠沒到「有緣」的地步,只是她真心喜歡郭焱,所以樂意放下身段討好一下未來婆婆。

  花園內,整齊地擺放了幾個箭靶,而在箭靶後方,一顆顆香樟樹枝葉秀麗,樹大濃蔭,冷風一吹,香氣便在花園裡瀰漫開來,頃刻間壓下了百花芬芳。

  郭焱一箭命中靶心,眾人紛紛拍手叫好!

  他轉過身,看向只打算作壁上觀的諸葛鈺,眼底有一瞬的複雜之色,但當諸葛鈺也看向他時,他已笑得十分爽朗坦蕩:「諸葛世子,到你了。」

  諸葛鈺印象中的郭焱是個不折不扣的莽夫,郭焱曾跟他賭博輸掉一千兩銀子後氣得當場砸了桌子,直污衊他出老千,於是他把郭焱打得三個月下不來床,事後,郭焱心存不平,集結了幾十個地痞流氓找他報仇,雙方械鬥驚動了官府,父王查明真相後怒火中燒,愣是逼得郭家把郭焱送上了戰場。郭焱的武功極好,以勇制勝倒也說得過去,但今日這般氣定神閒的風度是怎麼來的?別告訴他軍中還學這玩意兒!

  諸葛鈺從郭焱的手中接過弓箭,然,郭焱並未及時鬆手,而是霍然注入一股強悍的內力,像刀子一般,猝不及防奔向諸葛鈺掌心的穴位!稍有不慎,則一手被廢!

  諸葛鈺面不改色,右掌一握,一股更強悍的內力遽然打出,將郭焱的暗勁瞬間推回了他自己的體內!

  郭焱的胸口一痛,血氣湧上了喉頭,他不得已抽回手,眼底卻已寫滿了驚愕。按照這具身體的記憶,諸葛鈺只是個嬌生慣養的紈絝世子,兩人打架也不是一回、兩回,可前主絲毫沒察覺諸葛鈺是個武功高手!

  這人,藏得太深了!

  「郭將軍,承讓了。」諸葛鈺濃眉微挑,搭弓拉弦,一箭穿透靶心,直直釘在了香樟樹上,小廝去取,卻發現箭端釘住了一串紫色的香樟花。小廝想了想,拔掉箭矢,把香樟花送到了諸葛鈺面前。

  「世子好箭法!」郭焱由衷地贊了一句。

  諸葛鈺勾唇一笑,把花遞給安平:「給玲瓏送過去。」

  安平笑呵呵地接過:「是!」

  郭焱深邃的眼眸里忽而流轉起漫無邊際的暗涌,像青天白日突然迎來滾滾烏雲,壓得整顆心都是沉甸甸的!前世的教訓還歷歷在目,這一世,他勢必阻止水玲瓏嫁給荀楓,可諸葛鈺…萬一他又是另一個荀楓怎麼辦?

  郭蓉站起身,裊裊娉婷地走到水玲瓏身邊,親熱地挽起她的胳膊,仿佛她從沒幫水玲溪陷害過水玲瓏似的:「玲瓏啊,我大哥他們在花園裡玩射箭,你是要去看看?還是我們去菊園玩投壺?太子殿下想必公務繁忙所以沒來,不過諸葛世子來了!」

  這話原本再正常不過,但從郭蓉的嘴裡蹦出來隱約有點兒…太子不待見水玲溪是以刻意迴避,而諸葛鈺卻為了水玲瓏一反常態融入社交圈的感覺。

  郭蓉要表達的也正是這個意思!

  水玲瓏心中冷笑,還真是一對母女,用的招式都一樣!不過能氣氣水玲溪也是好的:「我們…去玩投壺吧。」

  水玲溪埋在寬袖下的手捏得死緊,一個是她曾經的跟屁蟲,一個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居然敢攜手給她難堪?

  郭蓉和水玲瓏往菊園的方向而去,半路上遇到了安平,安平笑著把花遞給水玲瓏,說是世子爺送的。

  水玲瓏扶額,這迫不及待要毀掉她名節的傢伙!

  進入菊園,許多千金們不畏嚴寒玩著投壺。

  郭蓉和水玲瓏玩了一會兒,突然,水玲語的貼身婢女翠兒神色慌張地跑了過來:「大小姐,您快去看看吧,三小姐快被四小姐打死了!」

  「她也太胡鬧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水玲瓏看了翠兒一眼,這種醜事怎麼能當著郭蓉的面說?她是真沒腦子還是別有用心?「你稟報我沒用,趕緊告訴夫人是正緊。」

  翠兒急了,一把拉著水玲瓏的袖子:「大小姐!三小姐是為了您才得罪四小姐的,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周姨娘原就是貴妾,又懷了身孕,夫人怎麼可能為了一個賤妾的女兒跟周姨娘翻臉呢?奴婢求您了,您救救三小姐吧!」

  郭蓉想起家中的幾個庶出姐妹,以及母親對付她們的手段,覺得翠兒的擔憂不無道理,她清了清嗓子,道:「既然如此,我們過去看看吧。」她可不希望客人在郭府出事。

  水玲瓏和郭蓉帶著各自的丫鬟往郭府的後山走去,天色明朗,積雪劃開,路面濕噠噠的,一腳踩上去都能聽到水漬的聲響。

  「太滑了,二位小姐當心。」翠兒輕聲提醒道。

  水玲瓏和郭蓉點了點頭,繼續前行,步子卻是放慢了些。

  剛走了一半,一名郭府的丫鬟邁著小碎步跑來:「五小姐,大少爺叫您去花園射箭呢!」

  「啊?」郭蓉為難了,「這個時候?」

  水玲瓏瞟了瞟那低著頭、雙手拽得死緊的小丫鬟,對郭蓉笑道:「兩位妹妹淘氣不是什麼大事,郭小姐且去玩,這裡有我就好,若她們實在鬧得凶,我會吩咐人先送她們回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