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東方白這般鄭重的態度,德妃笑了笑,「跟母后還這麼客氣作甚,有話直說便是!」
東方白望著母后的笑容,心頭閃過一絲不忍,但心意已決的他還是認真道:「母后,此番險死還生,生死關頭,兒臣想明白了許多事情。兒臣想去天下四海走走看看,若是人生就這般終結,未免太過無趣和遺憾了些。」
德妃望著自己寶貝兒子的神色,確認了一下他不是在開玩笑之後,眉頭微蹙,「如今四方初定,甚至還有零星叛亂,你去巡遊各方,恐怕安全又將是一個問題,為安全計,還是在中京穩妥些。」
東方白張了張嘴,還未開口,德妃便又接著道:「不過話又說回來,正因為四方初定,你身為天子,前往巡視,對收伏人心,安撫邊陲,或許就能有著巨大的幫助。出去走走也好,看一看你治下的天下,到底是何模樣,萬民的生活是怎樣的,對你將來親政,也會有大的裨益。」
她沉吟一下,「讓興安侯帶三千,五千無當軍隨行吧,這樣的話,安全也能夠有保障。至於朝中之事,暫由母后幫你操持,你意下如何?」
東方白微微低著頭,似不敢面對母親的目光,輕聲道:「母后,以兒臣如今之情況,以四海邊陲之遙遠,巡遊走訪,這一去沒個三年五載,怕是難以返京。天下焉有數年不在京中之天子?」
德妃先是微微眨了眨好看的眼睛,似乎有著一瞬間的錯愕,旋即在明白了東方白暗含的意思之後,臉色驟變,聲音陡然一高,「你在說什麼?!這都是誰教你的!」
東方白畢竟還是小孩子,自小就在母親的教育中成長,面對著母親的怒氣,不由氣勢一弱,但還是壯起膽子回話道:「此等大事,有誰敢言說,這都是兒臣心頭真切所想。」
「我不許你再說這樣的話!不許!」
德妃情緒激動,幾乎是尖叫著開口,就連被驚醒的小嬰兒哇哇大哭都置若罔聞,只是將灼人的目光死死盯著東方白。
東方白無奈,看著無助嚎哭的小嬰兒,弱弱提醒道:「母后,阿弟哭了。」
好在於深宮風浪之中歷練多年的德妃到底也不是心性尋常之人,就連產後極易波動的情緒也能忍住,深吸一口氣,緩緩鎮定下來,將袁嬤嬤從門外喚了進來,將小殿下交給了她帶去安撫,同時吩咐道:「將長樂宮所有人清出去,你親自守住宮門,勿使一人靠近寢宮。」
聽見這樣的吩咐,袁嬤嬤當即神色嚴肅地點頭,朝著東方白欠了欠身子,抱著小殿下離開。
在一陣緊張得讓人喘不過氣的沉默之後,德妃緩緩伸出手,在東方白的緊張中,輕輕撫著他尚顯稚嫩的面龐,顫抖著問出了她心頭最恐懼的那個問題,「彘兒,是你阿舅與你說的這些嗎?」
東方白搖了搖頭,此刻的他並不知道母親這句話背後的深意,開口道:「阿舅怎麼可能與我說這些,他還在跟我許諾著一代聖君,千古一帝的將來呢。這些都是兒臣自己想的。」
他輕聲道:「比起枯坐在這個宮城之中,我更喜歡去好好看看這個世界,江南的秀美,塞北的豪邁,高山巍峨,大河奔涌,雪山、巨浪、黃沙、紅葉。然後,去試著看看這個世界背後,那些驅動它們的根源和奧秘。母后你知道嗎?如果我們知道了鳥兒為什麼能夠飛起來,或許我們也可以飛上天空;如果我們知道了魚兒為何能在水中遨遊,或許我們也可以造出如魚兒一般的大船;九天之雷為何無往而不利,地動山搖為何如此聲勢浩大」
看著東方白那神采飛揚的樣子,德妃心中稍安,再度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緒,認真而緩慢地問道:「你可知道,這個位置,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是古往今來,多少世間大才,英雄豪傑,窮盡一生也難以企及的志向?你還太小,不懂得它的可貴,待你長大成人,或許才能真的明白。」
東方白卻並未因之而動搖,而是問出了一個讓德妃也沉默的問題,「可是,曾經的父皇幸福嗎?如今的母后幸福嗎?」
他看著無言以對的母后,輕聲道:「從小到大,孩兒都在努力地做一個聽話懂事的孩子,為了母后的期望,但如今,經歷了這場生死關頭的徘徊,孩兒知道,人這一輩子太短,不知道生命會終結在哪一天,所以,孩兒想自私一回,想為自己活一次,就這一次,可以嗎?」
產後的女人本就情緒豐富,德妃聞言登時鼻頭一酸,回憶起眼前這個孩子從小到大的早慧和懂事,眼中不由蓄滿了淚水。
「傻孩子,你可知道放棄這個位置意味著什麼嗎?而且,如果你長大之後,再後悔了,也不可能重來一次的。」
東方白點了點頭,「孩兒知道,但在這皇宮之中,面對著繁複的政務,鬼蜮的人心,做一個所謂的至尊,實在並非孩兒的本心。」
「不行的,你還太小,你的決定,還不夠成熟,你未來會後悔的」
「母后,其實在很早之前,孩兒就有著這樣的念頭了。孩兒對這個位置,從來就沒有過嚮往。」
德妃再度沉默了下來。
他們的對話,雖然一句都沒有提過繼位者的人選,但這個人選是沒有任何懸念的。
而正是這個人選,讓德妃陷入了更大的猶豫。
她在內心的天人交戰許久之後,終於下定了決心,緩緩開口,「你既然如此說了,母后有個事情,要向你坦白,聽完這個之後,你再做決定。」
東方白輕聲道:「是關於阿弟的身世嗎?孩兒都知道。」
德妃的臉上瞬間露出難以抑制的駭然,瞳孔劇震,難以置信地看著東方白。
東方白解釋道:「那沒什麼的,孩兒也不覺得母后做錯了什麼,母后及笄之年入宮,舉目無親,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多年,又值那生死關頭,孤苦無依,人這一輩子,總得有些時候,為自己而活。」
他看著德妃,「孩兒從小就知道,天家無情,哪怕孩兒不喜歡父皇,但也要竭力討好和奉承,要在與他在一起的每一次,都儘量討得他的歡心,想來母后更是如此。這樣的日子,這樣的心情,哪裡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按說起來,我似乎應該很是生氣,氣母后,氣阿舅,但實際上,孩兒在一開始,心頭就沒有多少憤怒。孩兒甚至在想,如果母后當年沒有入宮,這會是一個怎樣的故事,你們還會不會相遇,你們應該會很幸福吧?」
德妃呆呆地看著東方白,緩緩消化著這個讓她震撼得無以復加的消息。
當她稍稍冷靜下來之後,又為東方白的溫柔生出無盡的感動,他明明可以等著自己主動說出那些不堪,但他卻選擇了主動言說,甚至還主動解釋,避免了自己的難堪。
這孩子,真的早慧懂事得讓人心疼。
她喃喃道:「既然如此,你為何還願意做出這樣的決定?」
東方白洒然地笑了笑,「母后還記得當初父皇被弒,太子登基之時,兒臣是如何脫險的嗎?」
德妃不知道這個問題與她的問題有何關聯,但還是開口回答了,「母后記得是蘇元尚提前讓公孫敬將你從塗山接走,然後送到了竹林之中。」
東方白點了點頭,「那段藏匿在竹林之中的日子裡,兒臣與姜玉虎有過幾段獨處的時間,在那時,兒臣便忍不住問了姜玉虎一個一直想問的問題。」
德妃猜到了那個問題,但沒多說,只是安靜地等著東方白講述。
「兒臣問他,姜家為何不取皇位?以當時老軍神的情況,威服天下,說要改朝換代,真的就是一句話的事,朝野內外,沒人敢說半個不字。」
他看著德妃,「母后知道姜玉虎怎麼回答兒臣的嗎?」
德妃搖了搖頭,心頭也不由有幾分好奇。
「姜玉虎說,皇位有什麼好的?勞心勞力,仿如囚籠,看似生殺在握,但實則被所有人瞄準、算計。當得好了,這輩子累死,當得不好,數百年罵名。姜家只想保境安民,守衛四方平安,純粹一點,簡單一點,過得還自在逍遙得多。」
「當時兒臣便又問他,就這麼簡單?姜玉虎就說,你個小屁孩,說深了你也聽不懂。但是兒臣纏著他追問,他便又多說了幾句。」
東方白的臉上露出回憶之色,緩緩道:「他說,這個天下到底是誰的?是皇帝的嗎?是東方氏的嗎?其實都不是,天下就是天下人的天下,是屬於世間萬民的天下。坐上那個位置,享受了天下萬民的供養,就要為天下萬民負責。姜家不想負那個責,也負不起那個責,所以,姜家不會去坐那個位置,只會去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若是姜家後代沒了軍伍之才,這無當軍,也不必非要由姜家執掌。」
他看著德妃,「兒臣如今的想法也是一樣,只要能讓天下人過得好,這個位置到底是誰坐,又哪兒有那麼重要。東方氏享國三百多年,後期昏君頻出,民不聊生,包括父皇在時,老軍神一去,便是烽煙處處。如今至少還能有個名頭,也還算過得去了。」
德妃默然,其實東方白的言語之間,錯漏不少,對一些道理的理解也尚且停留在膚淺的表面,但他終究還只是個八九歲的孩子,已經不能對他要求更多。
德妃緩緩道:「你怎麼能保證,他就是一個好的選擇?」
東方白笑了笑,「我能確定的只是我不想去過那樣的日子。至於將來,這個朝堂實際上還是母后和阿舅在操持,坐在皇位上的人到底是誰,至少在未來的十四五年中,並不那麼重要。相信這個天下,只要有阿舅在,有母后在,就不會有事的。」
德妃緩緩平復下來情緒,「容我想想吧,你總不至於心急到立刻就要走,如今中樞萬文弼和嚴頌文倒台,朝中必然有大動,等著這些事情都過去,母后身體也恢復些再說,好嗎?」
東方白也知道此事不能強求,今日的談論已經達到了初步的效果,便點了點頭,又陪著德妃說了會兒話,告辭離開。
等東方白離去,德妃坐在床上,目光幽幽地望著窗外。
作為最知道夏景昀本事的人之一,有些事情,她根本不敢多想,也不願多想。
但此刻,她忍不住想到:
這也是在你的算計之中嗎?
如果是真的,那這個念頭又是從哪一刻萌生的呢?
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抓起錦被裹在身上,蜷著身子,縮在床頭。
在這奢華至極的寢宮之中,這一刻,她孤獨弱小得如同一個落難無依的小女孩。
——
京城郊區,一處山中,有個獵戶的小房子。
執掌北梁繡衣局南朝分部的三星繡衣使尉遲弘坐在房中,借著天光,在紙上寫著一封絕密的信。
【南朝萬、嚴二相落,夏行權臣事,朝堂當有大動;九河王、西鳳盧、四象殷三家滅族在即,南朝地方大族人心惶惶;南帝腿傷難愈,可做文章。上述三點,如何行事,請示下。】
寫完之後,他又對照著密碼暗語本,將其寫成加密之言,填在了一張紙條上,而後小心燒掉了原稿,將紙條塞進小竹筒,綁在了信鴿的腿上。
看著信鴿振翅,飛入天空,漸漸消失,尉遲弘看著中京城的方向,得意一笑。
這一局,他們毫髮無傷,卻引得南朝大亂,實在是賺大了,也算是扳回了一些在軍事上的損失。
接下來,就看朝廷怎麼安排了。
——
當夏景昀從床上醒來,已經是整整一天兩夜之後。
睜開眼,是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床,和床邊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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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見夏景昀醒來,蘇炎炎立刻激動地撲進他的懷中,而秦璃則端起了一碗加了許多名貴補藥熬製的粥,馮秀雲轉頭低聲吩咐著下人準備熱水。
夏景昀微微一笑,輕輕拍著蘇炎炎的背,「好了好了,我沒事,不過你再壓著我,可能就要有事了。」
蘇炎炎聞聲便如觸電般彈起,抹了把眼角,擔憂地看著他。
夏景昀緩緩撐起身子,靠在床頭,「開玩笑的,就是累了點,休息夠了就好了!」
瞧著夏景昀那蒼白的臉和憔悴的神情,蘇炎炎扭頭看著秦璃,「這幾日咱們都回樓里睡!」
秦璃臉一紅,點了點頭,夏景昀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詫異地看著蘇炎炎,我這大老遠回來,你不夾道相迎,湧泉相報也就罷了,還要聯合她們一起關門閉戶,合適嗎?
「咳咳,其實,陰陽調和,方為大道。」
蘇炎炎卻哼了一聲,「一肚子歪理!去跟你的草原明珠調和去吧!」
夏景昀一愣,這事兒怎麼都知道了,他眼珠子一轉,虛弱道:「哎,還是好累,我再睡會兒。」
秦璃噗嗤一笑,無語道:「行了,姐姐就別嚇他了,趕緊起來,吃點東西,先去沐浴一番,臭死了!」
「你就護著他吧!等他哪天抱著娃回來你就開心了!」
說著蘇炎炎恨恨地在他腰間擰了一把,象徵性地懲治了一下,便也不再說話。
夏景昀也不裝死了,喝完了粥,便去好生洗了個澡。
待洗完澡,梳好頭,換上乾淨衣衫,那個翩翩佳公子又重新出現在了眾人眼前,除了瘦了些,憔悴了些,和先前沒什麼兩樣。
他先去和爹娘報了個平安,而後便回到了住處,看著三個心愛的女人,「我和耶律姑娘真的沒什麼,這純粹就是定西王那個老東西給我挖的坑,我這一路上都是光明正大的,跟她之間,絕對沒有什麼!」
蘇炎炎哼了一聲,秦璃抬頭望天,馮秀雲笑而不語,顯然都對眼前這個男人的品行很是清楚。
畢竟自己怎麼淪陷的,都還記憶猶新呢!
「你們這什麼表情,你看,當初葉姑娘我不也沒跟她有過什麼吧?我又不是種馬,還能見一個愛一個啊!」
蘇炎炎當即對秦璃和馮秀雲道:「你們看,我就說吧!他果然惦記著人家!」
夏景昀:.
看著他生無可戀的樣子,馮秀雲笑著道:「你們別逗他了,他眼下精力不濟,怕是想不出什麼藉口,小心一會兒問出些別的事情,把自己氣到。」
蘇炎炎其實並不是真的計較,以她的見識怎能不明白耶律采奇的事情,不單單是男女之情,更涉及到南北兩朝的大局,沒那麼簡單。
今日之言行,不過是發泄一下新婚之後便久別,又得知對方攜美同游的小小醋意罷了。
「既然馮姐姐也說了,就不跟你計較了。」蘇炎炎放緩語氣,幫他理了理衣衫,「出門在外,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瘦成這樣,下次出去,必須帶上我們當中的一個。」
夏景昀展露出高端渣男的手段,立刻神色嚴肅地輕聲道:「等閒不會再出去了,出門一趟,這風波差點就把我們都吞沒了。」
這話一出,三人果然顧不得計較那些,立刻關心道:「陛下和太后沒什麼大礙了吧?朝堂可還安穩?」
夏景昀伸了個懶腰,「問題不大了,但麻煩事不少,萬文弼、嚴頌文的定罪審判,兩人朝中派系的甄別、清洗,新官員的選拔任用,王、殷、盧三家的問罪處置。對地方大族的恩威並施,新政的推行,此番之事都有切實影響,千頭萬緒,有得忙了。」
他看著神色也跟著嚴肅起來的三女,笑著道:「不過好在如今隨著萬文弼和嚴頌文被收拾,那些個膽大包天的地方世家也被包圓了,朝野上下的阻礙終於小了不少,可以不用浪費心神跟他們耗了。」
秦璃眨了眨眼睛,「你說這些是不是就是為了轉移我們的心神,讓我們忘了方才的話題?」
夏景昀:???
你們這麼聰明,要不要人活了。
算了,直接放大招吧!
他笑了笑,「沒有的事,在烈陽關和雨燕州的兩三個月,為夫是時時刻刻掛念著你們的,若非實在是事務繁多,恨不能早就回京了。」
蘇炎炎哼了一聲,「這種話,不還是隨便你怎麼說。」
「怎麼會是隨便說呢,為夫在雨燕州,曾觸景生情,填了一闕長短句,本來打算給你們送回來的,但是想了想,還是當面送給你們比較好。」
說著他便站起身來,走到書桌旁。
嘴上說著埋怨的蘇炎炎和秦璃立刻懂事地幫著紅袖添香,而後認真地看著夏景昀在紙上寫就的文字。
當兩行寫完,蘇炎炎便輕聲念道:「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
細風危樓,一人獨立,極目天涯,春愁黯然。
遠行非他所願,與心愛之人遠隔天涯依舊非他所願,但世事無奈,他也只能極目遠眺,生出無盡春愁。
即使她早就知道自家夫君的厲害,但又一次親身體會之後,還是難以抑制地感覺到了一種驚艷的愉悅。
僅此一句,便幾乎讓她心頭那點不悅煙消雲散。
「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闌意。」
秦璃看著紙上,輕聲念著,而後心頭便忍不住輕輕一顫。
天色已是殘照,深情無人可訴。
春草如茵,如煙似霧,更如那連綿不絕又迷幻的思念和哀愁。
看到這兒,秦璃都忍不住內疚地覺得,自己和蘇炎炎方才雖然只是跟相公玩鬧使使小性子,但都有幾分過分與不合時宜。
看著二女都陷入沉思,馮秀雲便接過話頭,念起了第三句。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為了消愁,只圖一醉,卻是酒入愁腸,終究無味。
一向將兒女之情深埋心間的這位女官,也體悟到了那深沉而令人悸動的愛意。
但是,這些所有躍動的情感,都在最後一句寫完之後,被徹底化作了深深的震撼,最後變作了無邊的感動。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看著夏景昀那比起出發之前消瘦憔悴了許多的樣子,三女終於忍不住,蘇炎炎和秦璃似飛鳥投林般伏進了夏景昀的懷中,而馮秀雲則站在原地,望向夏景昀,目光之中,滿是濃得化不開的深情。
縱然這份感情是四人分享,但情深如此,亦復何求。
夏景昀輕輕拍著二女的背,朝著馮秀雲深情微笑著,在心頭暗自長長地鬆了口氣。
好傢夥,還差點交代不過去,不過有著這樣殺招,什麼怨氣也好,醋意也罷,也都是「藥到病除」的事情。
畢竟一首好的詩詞,那是比什麼單純的情話、情歌殺傷力還要巨大無數倍的。
就在這一團祥和,濃情蜜意的氛圍中,房門之外,傳來府上門房一聲恭敬的呼喊。
「老爺?」
夏景昀嗯了一聲,「何事?」
「府外有一位姑娘帶著幾個隨從來訪,自稱是北梁郡主。」
???
!!!
夏景昀看著瞬間起身,面色一變的蘇炎炎和秦璃,眨了眨無辜的眼睛。
「咳咳,我如果說,我不知道,你們信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