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只有鄭天煜受傷的世界

  第38章 只有鄭天煜受傷的世界

  「他不願來?」

  怡翠樓中,心高氣傲的花魁凝冰瞪大了一雙美目,肢體動作和面容將難以置信四個字展現得十分充分。

  從天下中心的中京城來此,她是帶著高高在上的俯視姿態而來的。

  即使對鄭天煜,她也只是把對方當做進身的階梯,卻沒想到施恩給夏景昀這樣一個原本看不上的鄉野粗人,對方竟然敢不領情?

  侍女點了點頭,微微縮了縮脖子,生怕姑娘覺得是她沒把事情辦好,把氣撒在她身上。

  凝冰沒有發作,只是呆呆地坐著,半晌沒有吭聲。

  不知過了多久,她幽幽道:「你說,我是不是錯了?」

  侍女想了想,安慰道:「誰能知道夏公子有這樣萬中無一的詩才呢。」

  「是啊,誰能想到呢!」凝冰幽幽嘆息,自言自語。

  「若是我能想到,我還會因為鄭天煜那點權力和名聲而選擇將他趕走嗎?」

  「對!」凝冰忽的聲調一高,「錯的不是我,是夏景昀!我選擇更穩妥的鄭天煜有什麼錯!他夏景昀明明有那樣的詩才,為什麼不拿出來,他若是亮出來了,我還會選鄭天煜嗎?他為什麼不早早拿出來?」

  「我沒錯!錯的是夏景昀!錯的是他一個普普通通的鄉野少年,憑什麼能有這樣的才華!這樣的才華就該是鄭天煜那樣的貴公子的!」

  「我沒錯!哈哈哈!我沒錯!」

  侍女看著一向清冷孤傲的主子這幅癲狂模樣,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這下好了,夏公子那頭沒撈著好,鄭公子這頭也沒了。

  說起來,還得怪那鄭公子草包了些。

  哎,這一趟啊!

  真就成肉身布施了。

  江安縣學,喧囂正盛。

  「好一句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寫盡淒涼,寫盡蕭索!」

  「太匆匆之太字,簡直傳神至極,將那無奈又可惜之情表露無遺!」

  「我恨啊,恨我為什麼寫不出此等佳作啊!」

  「無妨,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自上午起,這一首長短句,便喚起了縣學中僅次於文會那日的熱鬧。

  眾人紛紛聊著說著,一個學子疑惑道:「這般佳作,到底是何人所作?」

  「是啊,居然還不署名,換了是我,早把自己的大名昭告天下了。」

  徐大鵬也在人群中,面色猶疑,林花院,那好像就是高陽兄昨夜去的那兒啊!

  但是為何高陽兄沒有署名呢?

  是害羞嗎?還是怕自己去青樓的事情被人知道了?這也不是什麼羞於啟齒的事,而是風雅啊!

  不過,在友情面前,一向頗愛顯擺的徐大鵬竟也沒有開口,說出夏景昀的名字。

  也正因為他不說,眾人的猜測越來越熱鬧。

  「你們說不會是鄭公子吧?」

  「咦,是啊,仲明公子這幾日都在怡翠樓呢!」

  正說話間,外面一陣叫嚷。

  「仲明公子來了!」

  「鄭公子來了!」

  鄭天煜一襲白衣,翩然走入,如過往一般爽朗大氣地跟眾人聊著。

  在外人看來,文會之後,在溫柔鄉中舔舐了幾日傷口,他又恢復了到了往日的狀態。

  這時候,一個書生激動上前,「鄭公子,那首林花謝了春紅是不是你寫的?」

  鄭天煜面色一僵,旋即擠出一絲微笑,「什麼,我不知道。」

  但這份遲疑,在眾人看來顯然就是掩飾。

  這首詩今日這麼火,就算不是鄭公子寫的,他也不可能不知道啊,這麼說唯一的理由就只有一個.

  「您也太謙虛了吧!」

  「我就說,仲明兄在那兒待了好幾天,怎麼可能沒有大作呢!」

  「看來鄭公子也被那夏景昀刺激到了,終於拿出真本事了啊!還得是鄭公子啊!」

  「鄭公子大才,受我一拜!」

  聽著眾人的吹捧,鄭天煜越來越笑不出來,拱了拱手,「來此就是與大家見個禮,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不顧眾人的挽留,大步離去。

  眾人望著他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道:「不愧是鄭公子啊!高風亮節,令人佩服。」

  ——

  江安城中那處寬大的宅院中,州學學正大人正跟幾位大儒在院中的水榭中歡飲暢談,傳出陣陣歡聲笑語。

  前幾日文會,雲老爺子的出現將他們嚇了個半死,等到學正來了,趕緊過去求救。

  好在學正到底是學正,冷靜下來的一通分析就讓他們放下了心。

  那蘇師道跟雲老爺子的同窗之情眾人皆知,雲老爺子多半只是因為蘇師道的關係才站出來的。

  雲老爺子何等顯赫身份,怎麼可能看得上那種鄉野少年,而且那少年穿得破舊,不像是跟雲老爺子有舊之人。

  等第二天,果然傳出蘇師道收其為徒的消息,他們便徹底放下了心。

  「學正,各位,快看!瞧瞧我拿到了什麼!」

  一個大儒快步從外面走進涼亭,正在涼亭中飲酒的幾人紛紛看向他手中。

  他快步沖入涼亭,「出門一趟,得聞大作!學正,各位,請看!」

  說著他將抄錄的一首詩展露在眾人面前。

  一個大儒給面子,配合地念誦了起來,其餘人飲酒笑著慢聽。

  「怡翠樓林花院中贈雲仙?這什麼破名字,寫給青樓女子的?」這人立刻嫌棄道。

  「看正詩!自古青樓出名篇不知道嗎?」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

  桌旁眾人動作微微一頓。

  「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嘶」

  先前不以為然的眾人都側目看來。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

  「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來自於一個捏著酒杯,陷入震驚的大儒。

  「這首,有望傳世啊!」

  「好一個太匆匆,好一個人生長恨水長東!」

  這些大儒少說都是四十多歲,早已青春不再,這首原本看似感慨美人遲暮的詩也擊中了他們的內心。

  「有此一詩,誰敢說我泗水文壇這些年幾無存進!」

  「便是在那中京城,也是可以競逐魁首之作啊!」

  一個大儒見機得快立刻起身,朝著學正拱手,「恭喜大人,領袖泗水文壇,孕育此等佳作!」

  其餘幾人暗罵一聲狗賊,然後紛紛跟著起身,「恭喜大人!」

  州學學正宋彥直捻須頷首,「自是大家都有功勞。有此詩句,也可讓我們在娘娘面前,有一番說道了。」

  眾人紛紛點頭,「如此,也無需再宣揚那首自古逢秋悲寂寥了。」

  「然也!」

  眾人紛紛點頭,哈哈笑了起來。

  「老師!各位先生,聊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

  先前在縣學中受了暴擊,落荒而逃的鄭天煜爽朗地笑著,大步走了進來。

  宋彥直瞧見心愛的弟子,哈哈一笑,「仲明,快過來,老師新得了一首佳作,來與諸位先生一起鑑賞一番。」

  鄭天煜心頭猛地一咯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