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李尚書倒下之後,蔡相又開始了下一輪攻擊。
被他點到名字的大臣,抖如篩糠。
他們自覺自家的事情做的私密,絕對不可能讓人拿到把柄。
怎麼也料不到,終有這麼一日,欠的都要還,並且是在金殿之上,皇帝和眾臣面前,在大年初七這一日早上。
大傢伙兒也都知道了,真正可怕的信息,來自蔡相手中那個羊皮小冊子。
冊子厚墩墩的,不知下一個被點名的又會是誰。
眾人皆汗毛倒立時,蔡相卻啪的把冊子一合,垂手而立,不說話了。
離他近的人,都看見,他那小冊子只不過翻了前頭的三分之一,後頭也密密麻麻都寫著字。
倘若叫他念完,恐怕許多人都要覆沒了。
朝廷剛開了恩科,選拔上來一大批新人。
林將軍那邊也準備了許多女中豪傑,隨時可以填補朝廷的空缺。
這位少年皇帝,有的是魄力和人力,他不怕大臣們覆沒,他正盼著朝中有新鮮的血液換舊血。
蔡相沒有念下去,勢必有他自己的打算。
沒有被他點到名字的大臣,也是一身的冷汗,脊背黏黏糊糊粘著衣服。
高闊的金殿,從來不曾這麼熱過,像個熱鍋。
「眾位剛剛說長樂公主是大梁的邪佞,我看眾位才是朝廷的蛀蟲吧?你們攻擊琴仙的目的,是為了蠶食我大梁吧?」蔡相漫不經心的問。
天知道,他這會兒也是一背的冷汗。
手中的冊子太可怕了!
他在冊子上,看到了自己家兒孫曾經幹過的「不孝事跡」。
他不敢念下去了,雖然蔡相約束子孫已經算是嚴謹的了,但樹大了難免有虬曲的枝丫。
有他估計不到的人和事兒。
蔡相這會兒後怕,倘若這本小冊子沒有送到他手上,如今在他敵對方的手上,他該如何自處?
他打算好好收起這個小冊子,回家就修理那些不孝子孫!
他更好奇的是,能在眼下拿出這本小冊子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他為何給人以手眼通天之感?
蔡相垂著手,摩挲著手中的羊皮冊子,忽而在羊皮冊子的末頁封皮上,感覺到一行字。
他連忙低頭看去。
只見末頁的底下有一行隸書「玄機閣出」。
蔡相倒吸一口氣,竟是玄機閣的手手筆?
他冷汗涔涔的抬頭看了看殿頂,此時當然不可能有一把刀真的懸在他脖子頂上。
但這種壓迫感,卻是實實在在。
蔡相忽然而來的攻擊,使得對方一派偃旗息鼓,不敢再多言長公主不是。
梁長樂寫了封簡訊給梁少博,告訴他不必擔心,若有需要可以告訴她。
若是有壓力,也直言無妨。旁人的攻擊詆毀,她不會放在心上。
審問江家人,需要她出力的話,也但說無妨。
梁少博看到這封信時,心中又暖又自責。
「我催阿姐回來,想叫她看看,我能擔負大任,不會叫她、叫父皇在天之靈失望。可如今,連朕都對自己失望了,我竟保護不好阿姐,叫她受這樣的詆毀。」
少年皇帝有點兒鬱悶。
他身邊親信大太監道:「皇上,長公主不在意這些,人生在世,怎麼可能叫人人都滿意,有些喜歡,必有人記恨,長公主早有預料,您不用自責。」
梁少博不是會沉湎在自責里,無所作為的人。
問題來了,去面對,去解決就是,與其討論這事兒怪誰,不如從根兒上解決問題。
「江家的人,暫時壓在牢中。假的成不了真的,真的永遠是真的。」梁少博眸子熠熠生輝,他已經有了破局之法。
梁長樂確實沒把這些嫉恨放在心上。
她在夜國,在嬴國,生死大難都經歷的多了,被人陷害的也不在少數。
她只是不料,慕容廷從外頭回來的時候,會帶著一個夜國來的人。
而且這人,還是夜國的皇后娘娘,李小雨派來的。
「娘娘命小人來請公主,皇上被道士蒙蔽,喜食丹藥,而且藥量越來越大,就連皇上身邊的道士都勸不住。」來人把李小雨的親筆信,交給梁長樂,跪地說道。
梁長樂低頭看信,「起來吧,丁零上杏仁茶。」
來人一路奔波,看起來風塵僕僕,很是困頓疲乏。
見梁長樂專注看信,他也就起來,跪坐一旁,先吃著杏仁茶。
杏仁茶又暖又香濃,一勺下去,非常有滿足感。
待這人把一碗醇厚的杏仁茶吃光,臉上的疲憊都減輕了不少,精神也煥發了。
他戀戀不捨的舔了舔勺子,又覺不好意思,趕緊把勺子放回去。
梁長樂道:「多拿幾包杏仁茶給先生。」
「多謝公主。」
梁長樂笑說:「妹妹一切都好,兩個孩子也都健康活潑,只是年紀尚小。她有些擔心皇上的身體,這實在是情理之中。」
來者眼神閃了閃,「不知公主可否出使夜國?」
梁長樂沉吟道:「妹妹知道,我必不能回去。」
來者急忙說:「怎會不能呢?皇后娘娘日盼夜盼,就盼著您有朝一日,能再回到夜國。」
梁長樂笑道,「皇上貪食丹藥,要延年益壽,這事兒我幫不上忙,我不懂修道煉丹之事。」
來者越發著急,只差抓耳撓腮了。
難道皇后娘娘的意思,並沒有在信中寫明嗎?
皇后娘娘並非求長樂公主去醫治皇上的呀?
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慕容廷忽而笑道:「去看看也好,你不是一直想念皇后,想念蘇姑娘,想念明成家的兩個孩子嗎?你同賈家的生意那麼大,今年又出去了兩批海船,你不想回去看看?」
梁長樂看著慕容廷,她回不回夜國都無所謂。
她已經來到了大梁,見到了弟弟,也把阿娘送回來了。
阿娘現在盼著當祖母,整日的精力都在艾麗身上,恨不得十二個時辰圍著艾麗打轉。
林恩姝他們也各司其職,每日忙碌,特別是林恩姝和陳岱,好事將近。
她實在沒什麼好掛懷的了,去哪兒都可以。
但慕容廷,他願意回夜國嗎?
「你在擔心我?」慕容廷笑起來,「夫唱婦隨,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呀。」
來人一愣,心裡嘀咕,夫唱婦隨不是這麼用的吧?齊王爺是不是把這詞兒用用反了?
梁長樂卻忍不住笑起來,「你既不怕回去,走走也無妨,恰巧梁國大臣希望我離開,我走了他們也就鬧不起來了。」
小雨派來相請的人,頓時長鬆一口氣,皇后娘娘的使命,他算是完成了,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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