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廷自責得很,甚至自我厭惡。
儘管梁長樂沒有怪他的意思,他自己卻難以原諒自己。
「我再不瞞你了,無論什麼事,大事小事,但凡意見有分歧,我都跟你商量!」
「有什麼想法,我可以向你解釋,爭取你的理解……是我錯了,我不該自以為是,以為我做的就是對你最好的,不該瞞著你……」
「我更不該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自己走出去……我是混蛋!」
慕容廷把她抱得緊緊的。
梁長樂反而拍著他的背,「沒事沒事,沒有那麼恐怖,我也不害怕……」
受了驚嚇的人,反而像是他。
梁長樂有點兒想笑,「你也不知道會發生這些,不必自責。我只是覺得,窺伺的那個人,有點兒奇怪。他為什麼是盯著我,而不是盯著你呢?倘若是皇上派來的人,他應該尾隨你才對吧?」
慕容廷心裡有點兒煩,有點兒亂。
他一想到,因為自己的原因,叫她身處那樣的險境,而他卻一無所覺,他就煩躁得很,更無法冷靜思考。
「可能我不好跟?」他內功深厚,想不知不覺的盯他的稍,是有點兒難。
「一開始我覺得他是想要我的命,但連弩,他卻發的那麼慢,給我躲開的機會……後來我才想明白,他是要救我。」梁長樂歪著頭,不得其解。
慕容廷更煩了,他的妻,深陷險境,最後卻是別人救的。
他覺得自己簡直又愚蠢,又無能,他要被自己給氣死了。
「你說他輕功過人?」慕容廷問。
梁長樂點點頭,「非常非常快,即便是你,都未必能追上他。」
慕容廷心裡又補了一箭。
他忍住疼,忍住酸,悶聲說:「我會叫元九暗中去查。」
梁長樂點點頭,「好了,別想太多,事情已經過去了。真相也會浮出水面。」
慕容廷卻覺得,事情才沒有過去,他心裡疼得很,臉上也很疼。
他的念念啊,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原諒他?原諒他做的這麼愚蠢的事情?
當晚,他摟著梁長樂一起睡在他主帥的大床上。
他說什麼都不肯睡地上了,「抱你在懷裡,我才能睡踏實,我保證什麼都不做,真的。」
他倒是說到做到,老實得很,只是有力的膀臂環著她的腰,惟恐他睡著,她會被人偷去似的。
夜裡,她輕輕翻了個身。
慕容廷立即收緊手臂,「念念?」
梁長樂迷迷糊糊的應:「嗯?」
睜開眼看她睡的還算安穩,他彎了彎嘴角,繼續睡了。
次日慕容廷起的早,大軍進發南方郡。
二十萬兵馬,全都從城門進出,一天一夜也未必能走的完。
所以大部分兵馬由將領們帶隊,直接繞城,駐紮在城外,以便迎敵。
還有少量的兵馬,則進駐南方郡,作為大軍的大本營,大後方。
梁長樂原本是要跟慕容廷一起去城外,繞城駐軍。
但昨晚的墳塋叫她心有疑慮,而且慕容廷那件防蚊的單衣,也被她遺落到了那條羊腸小道上。
「我得回去看看,好確定一下,我們南方郡碰面吧。」梁長樂起身時,低聲對慕容廷說。
慕容廷皺著眉,「我同你去。」
梁長樂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好啊,叫副將們領兵即可。」
慕容廷瞪她一眼。
「大白天的,還怕我再撞鬼嗎?」梁長樂挑眉說。
慕容廷搖搖頭,「鬼不可怕,心裡有鬼的人才可怕。」
梁長樂一面穿衣,一面說:「可以找兩個懂陣法的人同我去看,早知道會遇上這些,就把韓恩三也帶來了。」
慕容廷並不情願,但今日就要到駐地,他有很多的事情要忙。
他要對二十萬大軍負責,也要見見南方郡的駐軍,他脫不開身陪她。
梁長樂也並不想叫他陪。
她從來都不依賴他,這叫慕容廷很沒有成就感,他反倒更希望能多為她做點兒什麼。
「那你把元九也帶上。」慕容廷說。
梁長樂知他不放心,「好嘞。」她答應的爽快。
拔營之時,天還沒有大亮,灶火炊煙使得整個營地看起來頗有生機。
元九帶著梁長樂和另一個小卒,以及一位年輕的軍師,兩個王爺的宿衛,一行六人,往梁長樂說的那條路上去。
繞過土坡不久,他們果然看見了一片墳塋。
有些老墳很有些年頭了,即便是白天,這裡看上去也陰森森的。
梁長樂身邊的小卒,抱著胳膊打了個顫。
一旁的宿衛取笑他,「你怕啊?王爺身邊可不要膽小的人。」
丁零皺眉,瞪了那宿衛一眼,粗聲憨氣說:「我不怕。」
宿衛覺得他細皮嫩肉,看起來很年輕,很有趣的樣子,故意逗她,「你怎麼不怕,我都看見你抖了。」
丁零氣惱,眼瞪的老大。
一旁的元九看了她一眼,忽然說:「她不是怕,是冷。」
說完,他把自己搭在胳膊上的單衣,扔在了她身上,剛好兜頭罩住她。
兩個宿衛一看,元老大都替他說話了,自覺惹不起,訕訕閉了嘴。
丁零扯下元九的衣裳,並不感激。
元九的遮攔,反倒叫她覺得自己太弱了,她不服氣的回了句,「我不是冷,尿急!」
元九聞言一怔,繼而臉紅的看著她。
丁零輕哼一聲,翻了個白眼轉過臉,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梁長樂終於找到了昨晚,她險些被射中的三處地方。
「箭已經沒有了,還有箭孔。」梁長樂指給年輕的軍師看。
這位軍師,是慕容廷的師父介紹來的,很懂道法玄學。
他摸著下巴上青青的胡茬說:「這三處箭孔是有講究的。這三處是為『定』法,把幻象定住,破除了你走不出的那個怪陣。」
「他真是救我……」梁長樂喃喃一聲。
「梁大,衣服找到了。」丁零指著一根高高的樹杈說。
不知是風,還是昨晚那人捉弄她,慕容廷的衣服竟被掛在了高高的樹杈上。
梁長樂目測了一下距離,那處樹杈又高又細,她可爬不上去。
元九提了口氣,縱身一躍,又在樹枝上一踏。
他身姿輕盈敏捷,宛如天空中的一隻鳥,一個鷂子翻身,他抓住了衣裳,飛身而下。
「呼,」他喘了口氣,「誰這麼無聊,掛那麼高。」
梁長樂想起昨晚那人的速度,說:「他可能覺得好玩。」
【麻煩您動動手指,把本網站分享到Facebook臉書,這樣我們能堅持運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