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少博打手勢表示自己有些乏了,想去外頭走走看看。
梁長樂忙不迭的要陪同,他卻指了元九,讓元九帶他去。
他不能說話,元九也不愛說話,似乎這樣呆著,誰也不會尷尬。
梁長樂心裡還有些低落,她心心念念的弟弟,不願親近她……這真是叫人憂傷。
「他雖不能說話,卻很能明白人的心意。」慕容廷用淡茶漱口,緩緩說道。
梁長樂看他一眼,心裡卻想著別的事兒。
「你沒發現嗎,他乃是看出你我有話要說,所以才故意出去的。」慕容廷道。
梁長樂怔了怔,有時候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只顧關注梁少博的細節,有些東西反而看不清了。
「他似乎所有的事,都很小心翼翼。」梁長樂說。
慕容廷笑了笑,「你別擔心,他還年少呢,小孩子彈性很大的。他不過是剛到了一個新的環境,周圍都是陌生的人,他敢來,就已經是膽識過人了。行事謹慎些,對他來說,不是壞事。」
梁長樂點點頭,道理她都明白,可至親的血緣讓她期待弟弟能過的更肆意快樂一些。
「什麼時候的事兒?」梁長樂看著慕容廷。
慕容廷就知道躲不過她的盤問,他心虛的別開視線,「還記得你力氣特別大的那會兒嗎?」
梁長樂點點頭,「天生神力」真不是吹的,那會兒她的力氣甚至大過慕容廷數倍不止。
「我知道你想親手殺了葉從容,想跟他一起回梁國,想去見少博。」慕容廷不看她的眼睛,低聲說道,「我不想你去,一點兒都不想讓你到葉從容身邊。我很小氣,想到都要瘋,恨不得立時提刀砍了他。」
梁長樂怔了怔,他這些心理活動,她似乎都沒留意過。
「為了留住你的人,也留住你的心,咱們還沒有從關山馬場回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同陳岱元九,以及季雲商量過了。把你真正牽掛的那個人給偷回來。這樣,你就不會再惦記著潛伏葉從容身邊了。」
慕容廷倒是夠坦誠,連自己的小心眼兒都沒遮掩。
梁長樂震驚看他,她實在想不到,有一天,他會承認自己小氣。
他向來自負,有時還剛愎自用,但叫他親口承認這些,恐怕比殺他還難。
現如今,他竟然坦坦蕩蕩的說了。
梁長樂不由有些欽佩他。
「那梁國那邊……」梁長樂皺起眉頭,她並非貪戀權勢,但那好歹是她的先祖留下的,她的父皇苦心堅守經營的產業。
那也是留給弟弟的家業子民啊!
「你放心,我都考慮到了,季雲主動留在那邊了。還有許多心腹之人在幫他,少博是被偷出來的,偷梁換柱,你知道嗎?」慕容廷狡黠一笑。
梁長樂挑了挑眉,「偷梁換柱?你找了誰,假扮少博嗎?」
「少博不能說話,他身邊很多人只是盯他,並不見得真心關心他,所以即便換了人,也沒那麼容易被發現。
「而且如今,葉從容也出了事兒,可謂天時地利人和了。那些朋黨,正在爭權奪利,想趁此機會,擴大勢力。
「在他們眼中,少博只是被葉相控制的傀儡。往後,不過是換一個人來控制傀儡罷了,他們不會太多的防備他。
「所以這時候,是醫治少博,為他積蓄實力的最佳時機。」
慕容廷把他的想法一一道明。
梁長樂為少博唏噓感慨之餘,更感動於他的良苦用心。
「廷,你對我太好了。」她今日有些感性,不知是不是他鄉遇至親的緣故,她鼻音濃濃的,抱著慕容廷的脖子。
慕容廷立刻抱緊了她的腰,把她攬進自己懷裡。
「你是我妻,我不對你好,還對誰好呢?」
梁長樂把自己的頭和臉,埋在他頸窩處,她貪婪的大口呼吸著帶著他氣息的空氣。
從沒想過,她會如此依偎、依賴一個人,連他身邊的空氣,似乎都比別處更好似得。
「是不是有點兒措手不及?」慕容廷的下巴,蹭了蹭她的頭髮。
她精緻的髮髻,都被他弄得有點兒亂了。
梁長樂伸手推開他的臉,「別鬧,我等會兒還要去給少博彈琴呢。」
慕容廷笑,「別急,咱們至少有一個月到兩個月的時間。」
「什麼一個月,兩個月?」梁長樂抬頭看他。
慕容廷端正臉色,有些嚴肅,「少博不可能一直藏匿在齊王府,我們帶他來,是為了醫治他,也是為了教導他,為他培養實力,他還是要回去梁國,接手大任的。」
梁長樂心裡一下子空落落的。
這才剛剛見面而已,離別卻已經排上日程。
「也可以叫他一輩子留在這裡,在你我蔭蔽之下,只不過,祖宗交在他手裡的大任,就要易主他人了。」慕容廷說。
「那不行。」梁長樂眸底一亮,渾身的氣勢立時就回來了。
慕容廷彎了彎嘴角,他就知道,他的念念變得「溫柔、感性」什麼的,都是浮雲,如今這幅強勢的樣子,才是她的本性。
「我會儘快治好他,也好問明他自己的意思。他若不願回去,那我就打回去!我父皇留下的權柄責任,絕不能毀在我們手裡。」梁長樂目光堅毅,毫無退縮之意。
慕容廷點點頭。
兩人又說了些關於梁少博的事兒。
梁長樂便去院子裡找他。
一路詢問家僕,她在齊王府的後花園裡找到梁少博。
彼時梁少博正背著手,站在亭子裡。
亭子裡掛了幾隻鳥杆子,給畫眉、鸚鵡或是八哥落腳用的。
此時杆子上卻落了一隻游隼,游隼也是猛禽,別的鳥早下飛到別處去了。
那隻游隼就低頭吃糧食,低頭啄水。
梁少博看的異常專注,疏離冰冷的臉色,似乎也有了幾許溫情。
梁長樂實在不忍打破這難得的溫情,儘管她很想跟梁少博說話。
「就擺在這兒吧。」她低聲吩咐下人,把她的琴架和琴,擺在青石小道的樹蔭底下。
她輕緩坐下,院子安靜,她的動作也沒有驚動梁少博。
她又盯著弟弟看了一陣子,繼而開始撥動琴弦。
琴音輕輕,宛如涓涓細流。
梁少博蹙眉回頭,神色冷冷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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