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日這天一早,梁長樂便同慕容廷往賈家莊子上去了。
賈家莊子很大,就在京都東郊。
去莊子的路修得格外平整,路兩邊栽種著許多的迎春。
這時候黃色的小花開的絢爛,一路看過去生機勃勃。
梁長樂把車窗簾子掀開,一直看著窗外。
慕容廷忽然坐起身。
「怎麼了?」梁長樂問。
卻見他伸手拿過他的風氅蓋在她身上,「風冷,別吹了頭。」
梁長樂彎了彎嘴角。
兩人的馬車進了賈家,立時有軟轎過來接。
男賓女賓都在一個院子裡,卻不在一間屋子裡。
院子裡擺著各種各樣的盆景,不少都頂著鮮艷的花骨朵。
滿院子嬌艷的花,配著院中紅牆綠瓦,真是漂亮極了。
院子很大,院中有假山活水,水裡養著好些尾魚,有些不怕冷的女孩子,正在那餵魚。
不知誰說了句,「快看,齊王來了。」
眾人立時轉臉看去。
女孩子們眼底亮晶晶的,好奇和驚艷布滿那一張張如花一般嬌艷的臉。
慕容廷自然也感覺到了這些灼熱的視線。
他以前不知是感覺不到,還是不以為意,反正從沒見他在乎過。
但今天,他卻忽然有了反應,他看了那些女孩子一眼。
而後,他抓過梁長樂的手,挽在自己的臂彎處,低頭提醒她,「慢著點,別摔了。」
梁長樂哭笑不得,地上又沒冰,她小腦也沒壞,怎麼會摔了?
那一群女孩子,卻忍不住一個個掩口驚呼。
「是活的!」
「好俊啊!」
「好溫柔,竟然會關懷人呢,看來以前對齊王的名聲是有誤解。」
女孩子們正說著話,慕容廷卻冷冷掃過去一眼,帶著警告和不好相處。
女孩子們唰的變了臉色,不由自主的往一起擠。
梁長樂彎著嘴角問,「你嚇唬她們做什麼?就是幾個女孩子而已。」
慕容廷冷冷掃過她們的臉,目光重新落在梁長樂身上,也重新變得溫柔,「怕給你找麻煩,眼神警告一下,識相的就會躲遠點兒了,萬一真有那不識相的,再拎出來單獨收拾。」
女孩子們明白了。
什麼齊王溫柔?那也看對誰,齊王的溫柔恐怕是全都留給了齊王妃,對待其他人的時候,他眼裡只有肅剎冰冷。
眾女子立刻收斂起對齊王的好奇,專心談論水裡的那些漂亮的魚。
慕容廷把梁長樂送去女賓那花廳,而後才緩緩離開。
賈家婆媳兩個,都在這花廳里。
見梁長樂來了,立即將她請上上座。
「你們別忙了,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讓兩個孕婦照顧我,我緊張。」梁長樂笑說。
賈家婆媳兩個,同款笑容,笑意深入眼底。
以前蘇夢瑤瘦,如今身子好了,也懷了身孕,臉上身上都漸漸有了肉,她略微豐腴起來,竟有些肖似賈母。
「咦,這婆媳兩個,還有點兒像呢!」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眾人都朝婆媳兩個看去,「可不是!真像啊!」
「若是不知道的,一定當他們是母女,一點兒不像婆媳。」
眾人紛紛附和。
蘇夢瑤說,「真是感謝念念,不是你,我早就放棄了,哪能有這樣好的母親,還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一手輕撫自己的肚子,一手握了握婆婆的手。
賈夫人也笑著點頭,「齊王妃對賈家真是有莫大恩情,等這兩個孩子出生,還要請齊王妃給他們賜名。」
梁長樂連忙搖頭,「取名是大事,我不擅長這個。」
「您若能給他們取名字,是他們的福分啊!」賈夫人連連說道。
蘇夢瑤正要點頭附和,卻突然「哎喲」一聲,「阿娘,我腰好酸啊,好疼啊。」
她這麼一嚷,賈夫人就緊張,「快去請大夫。」
「這怕是要生了吧?幾個月了?光有大夫不行,還是請產婆吧?」婦人們七嘴八舌。
裡頭不乏有生了幾個孩子,經驗老到的婦人,連聲勸慰蘇夢瑤,「沒事的啊,賈少夫人,這是快生了,一陣一陣疼呢,且忍忍,忍過了這時候,日後就是享福的日子了!」
不知是她這話起了作用還是怎的,蘇夢瑤忽然自己站直了,驚訝說:「好像不疼了。」
「這是頭一陣過去了,後頭還得有好幾陣子呢,趁著現在不疼,且站起來走走,別一直坐著。」婦人們說道。
蘇夢瑤這邊剛站起來。
賈夫人忽然又「哎喲、哎喲」的喊起來,一樣的扶著腰,捂著肚子,想往地上蹲似得。
「呀,這是婆媳兩個要趕在一起生了嗎?」
「這還真是緣分呢!」
眾人安慰了蘇夢瑤,又去安慰賈夫人。
賈老爺和賈明成得了信兒,也趕緊往這邊屋子裡來。
「生了嗎?生了嗎?」賈老爺人還在門外就急著問。
賈明成看起來倒是比他老子更沉穩些。
「哪有那麼快,爹爹別急。」
但等他進屋,看到母親和媳婦一樣的臉色蒼白,一樣的捂著肚子哀嚎。
他頓時六神無主了,「大夫呢?大夫怎麼還不來?」
「啊?要產婆?產婆在家裡啊,沒想到今天會生……」
「去哪兒?現在回京都去嗎?路上沒問題吧?」
賈明成哪有這種經驗,自然是身邊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但這個一句,那一個一句,頓時他就懵了。
賈老爺更不靠譜,一會兒搓手,一會兒又去摸賈夫人的肚子,完全不知自己該做什麼。
眼看出主意的人越來越多,所出的主意也五花八門。
賈家這兩個男人完全暈頭轉向,賈家的兩個女人,臉色卻不正常起來。
蘇夢瑤年輕,但前頭身子一直不太好,這會兒臉色白的仿佛透明,叫人想起她病得最重那時候。
賈夫人因為年紀大了,這會兒連嘴唇都是白的。
梁長樂忽然聽人說了句,「女人,別管什麼出身,生孩子呀,就是在鬼門關里走了一遭!」
梁長樂心裡咯噔一下。
她豁然起身,「都不要亂。」
她聲音不大,卻很有威嚴。
嘈雜的花廳立刻安靜下來,眾人都看著她。
「家裡準備有產房,但這裡沒有,是嗎?」梁長樂問道。
賈明成立即點頭,「現在要回京嗎?」
梁長樂搖搖頭,「一路顛簸,她二人又疼得厲害,回去未必穩妥。」
她說話不疾不徐,聲音沉穩,分明是沒多大的年紀,她更不可能懂這女人生產之時,但偏偏她身上的氣質就叫人覺得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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