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心燈將滅

  「師父是覺得人太多嗎?」梁長樂問,她提前沒有告知師父,也沒有徵詢師父的意見,是她失禮。

  梁長樂正欲道歉,想彌補之法。

  唐老卻說,「人多人少,與我無妨。我只負責引導你而已,你進入琴音之中,探勘他們身體情況,用的乃是你自己的精力。我是怕人太多,會影響你的精力,叫你反受琴音的操控,使你精神受損。」

  梁長樂點點頭,「上次我覺得精力很足,並沒有不適,這次就試試吧,若是不行,我不會勉強自己。」

  唐老先生爽快同意,心裡卻道,年輕人,天賦又極高,這樣的女孩子容易驕傲。現在趁早叫她受挫,日後也好踏實跟自己學琴,免得高傲分心,倒是一事無成。

  唐老先生想的很明白,今日就是為了叫他這得來不易的寶貝徒弟受挫的,她受挫以後,就會更加認真的學琴。

  當然,他也會在危機的時候,保護她,不叫她被琴音反噬。

  賈夫人一行私人,分別落座。

  梁長樂能看出來,賈明成和蘇夢瑤,以及賈夫人,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或者說她面前的琴身上。

  這三個人,是衝著琴音能治病來的。

  但賈老爺卻不是,他的目光和精力都在唐老先生的身上。

  他眼睛裡閃過的光,暗示著他想從唐老先生身上覓得商機。也不怪他這麼想,他是夜國巨賈,必定知道唐家在贏國的地位,更知道贏國是商業發達的地方。

  他若此時腦中沒有閃過商機,才是不合格的商人呢。

  但這就加大了梁長樂治病的難度,病人和大夫的勁兒往一塊兒使,病才能好的更快。

  琴音治病也是一樣,琴音要感知病人的病體狀況如何。但病人卻不在意自己的身體,滿腦子的生意、賺錢,情志在別處,琴音也難以集中深入他病體之內。

  幾人與唐老先生寒暄了幾句,唐老先生不喜歡應酬。

  否則也不會他住進庭芳苑三日之久,未曾待過一位客了。

  他低頭撫琴,梁長樂比上次更快的進入情緒,她感受到師父的音場,受其影響,她閉目進入音場,很快「看到」蘇夢瑤小腹處的病氣,已經淡了很多。

  她不著急醫治,又去「看」賈明成。

  賈明成周身有一道正紅色的明光,如前晌時候的太陽,正氣很足,只胸膛里略有一塊黑影,寒涼著似是風寒病氣。

  梁長樂再去「看」賈老爺夫婦,賈老爺周身也有光,卻不如賈明成那麼明亮,猶如夕陽西下之光。他心竅那裡,似有一盞將熄的燈盞,搖曳著,忽明忽暗。

  一團遊走的黑氣,在他周身亂竄,想要撲滅他的燈火。

  梁長樂沒見過這種情況,她等會兒得問問師父。

  她再去「看」賈母,賈夫人的小腹處有一塊像是冰塊的東西,她琴音觸及,就被凍的瑟縮了一下。

  那「冰」冒著寒氣,寒涼無比。

  梁長樂對這透明的冰最是感興趣,她便先對準這冰,撥動琴弦,琴音驟急,如玉石相撞,清脆得很。

  那日師父引導她的聲音,會時不時的從腦袋裡傳來。

  但今日,梁長樂卻聽不到師父的引導。她只好憑著自己的直覺,和對周圍音場的感悟,調整著曲調。

  「喀嚓」一聲。

  細微的聲音,卻在梁長樂的腦海深處無限放大,無限清晰。

  好像是她的琴音,與賈夫人腹中的「堅冰」產生了某種共振關係。

  那冰塊越震顫幅度越大,後來甚至它自己晃動起來,「咔嚓嚓——」這聲音似乎只有梁長樂自己能聽到。

  其他人都只是隨著琴音搖頭晃腦,陶醉其中,並沒有異樣。

  梁長樂卻看到那塊冰突然碎了,一股溫暖的風吹拂進去,她仿佛看到冰雪消融,春暖花開。一股暖流從賈夫人的小腹處,激盪出去,蔓延至四肢,甚至指尖末梢。

  賈夫人忽然睜開眼睛,雙手捂著肚子,「好熱……好熱啊……」

  她喃喃自語。

  梁長樂緩緩停下琴音,她沒有繼續彈,因為她看到她的琴音之下,不止賈夫人的腹中有暖流。

  賈明成胸中的寒氣沒有了,甚至連蘇夢瑤腹中的黑氣都變成了淺灰色,猶如下了霧的天一樣,而且那霧也在一點點變淺。

  只有心思不在琴音上的賈老爺,他心頭之燈,仍舊如同被風吹著,忽明忽暗。

  「我腹中有股股暖流,這感覺太奇妙了。」賈夫人說道。

  蘇夢瑤也連連點頭,「我亦然!渾身都熱了,而且一點不痛了……以前會痛的。」

  她不由說出口,說完才發現,這裡除了她相公,還有她的公公和唐老兩個男丁。她臉刷的紅透,不由假作喝茶,拿袖子擋著臉。

  賈明成則狐疑的重重咳了一聲,又錘了錘胸,「小嫂嫂,你這琴音是不是也能治別的病?怎麼我覺得自己肺中不適,也輕鬆無礙了呢?」

  梁長樂瞪她一眼,「你再亂喊,我可揍你了。」

  只有賈老爺,不以為然,他望向唐老,「唐老先生我先前跟您說的絲織品的事兒……」

  「老頭子從來不管那些,等文柯回來了,你與他談吧。」唐老回過頭來,看向梁長樂,豎著大拇指,「你叫我震驚了,你竟能融會貫通我二人的琴音,你對自然的感知能力也超乎尋常,你有極陽的命數,又有極陰的時辰,太巧了!天時地利人和都在你這兒了!」

  梁長樂沒聽懂,她琢磨著這可能跟自己既是顧子念又是梁長樂,是一個死過一次,又活過來的人有關。

  「師父,有一點我不明白,有一人的心燈,如同被風吹動,忽明忽暗,好似隨時都要滅,這是什麼意思啊?」梁長樂問道。

  在場的四人,聞言皆臉色微變的看向她。

  唐老也不由臉色鄭重,「是你剛剛看見的?」

  梁長樂點了下頭。

  「不可說!」唐老立即打斷她,「你不要告訴這人,他壽數將盡,卻自己還不知道,執迷不悟……」

  唐老也不知看見了沒有,他皺著眉頭,看著一旁香爐里冒出的裊裊煙氣。

  那四個人卻有點兒慌,「究竟是誰呀?是我家其中一個嗎?」

  梁長樂沒開口,因為師父說,不可說。

  賈老爺等了片刻,不見她回答,就輕嗤一聲,「小丫頭,年紀這么小,老是故弄玄虛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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