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長樂被批評的莫名其妙,她呵呵一笑,「還請師父賜教。」
唐忠林見她肯學,又高興起來,揮揮手說:「你們都走,賈少夫人留下。」
「我可是您孫兒,有什麼絕學不能教自己孫兒的?」唐文柯無奈的笑,故作生氣。
「走走走,教了你也學不會,浪費我時間。」唐忠林把人趕走。
林恩姝去招待唐文柯。
梁長樂擺好兩架琴,等師父指點。
唐忠林在琴架後坐下,他分明年紀很大,但那一雙手,卻比他的臉保養的還要好,乍一看那手,卻像是十八九歲的少年人。十指修長白皙,只有長撥琴弦的指腹,有一層繭子。
他手按在琴弦之上,閉著眼睛,卻是一直沒有撥琴,像是在感受著什麼。
「念念,你不是問我,為何知道先前那女子是假孕嗎?」唐忠林忽然說。
梁長樂一時不妨,師父又提這件事兒。
顧家現在定是氣氛古怪至極,若不是因為她還要看星雲養的小鷹,她就不回去住了。
「你閉目,感受這自然之力,再藉由自然之力去感受你周圍的生命力。」唐老爺子說。
梁長樂聞言,閉上眼睛,但她的心卻有些浮躁。
她能感受到風吹臉頰,風是清爽的,從樹林那邊刮過來,吹散了一些熱氣,也帶來桂花的清香。
但至於師父說的「生命力」,她卻沒什麼感覺。
「錚——」唐忠林輕撥琴弦,悠揚的琴聲震盪著空氣。
梁長樂閉著眼睛,卻明顯感覺自己眼前的事物有變化,她能感覺到人,她旁邊的唐忠林,她面前不遠處的蘇夢瑤。
隨著師父的琴音連綿不絕的盪開,她甚至能感覺到亭子外頭的花草,樹木,樹上的鳥,遠處的遊廊,石柱,牆壁……
有生命的是熱乎乎的,沒有生命的則是冷涼的……這些她都能感受到。
再往遠處,她甚至能感受到家僕快步走在迴廊里,有奉茶的丫鬟,端著熱乎乎的茶壺,茶點,往林恩姝和唐文軒所在的院子去……
「太神奇了……」梁長樂不由喃喃道。
這感覺就像是她曾經內力鼎盛時期,所能憑六覺感知到的一樣。
不對,她內力的頂峰也達不到如今的境界,她感知不了這麼遠,更不可能感知如此廣泛。
然而在師父的琴音里,聲波所及之處,就是她的感覺能到之處。
聲波撞在不同的物體之上,就會給她完全不一樣的感受,她覺得自己此刻,仿佛就是琴音……或者說,琴音就是她的六覺……
梁長樂不知該怎麼形容,她內心激動而震顫。
「專心,感受你面前這個人。」唐忠林的聲音不像是從耳邊傳來的,倒像是從她腦子裡傳來。
梁長樂立即收斂自己四散的感知,聚焦在蘇夢瑤的身上。
蘇夢瑤此時正在烹茶,她面前是熱乎乎的茶水,但她肚腹之中,卻又有一股寒氣,梁長樂側耳感知,她閉著眼明明什麼都看不見。
但此時,她卻「看到」了,她看到蘇夢瑤的肚腹中有一團黑氣,籠罩在她小腹之中,正是那黑氣給她惡寒的感覺。
「我看到了,用高一點的音,震散它。」梁長樂說著,也抬手落在她的琴上。
唐忠林卻在她腦海中說,「先用舒緩的琴音試試,那曲《廣和散》就不錯。」
《廣和散》是唐忠林琴譜上的曲子,梁長樂記得很熟,她遲疑了片刻,落指,彈得卻並不是那首曲子。
反倒是馮健的另一首,節奏比較急,比較快,音調略高的曲子。
她一向喜歡此等曲調,像是邊塞曲。
唐忠林的曲子並沒有停,兩個人的曲調風格迥異,此刻卻詭異的和諧。
梁長樂借著師父的曲調帶給她的感知能力,用馮健的曲,像一柄火熱的劍,直衝向蘇夢瑤的肚腹,要趕散她肚腹裡頭的烏黑濁氣。
那氣寒涼得很,聚在哪裡似乎已經很久很久了,所以也頑固的狠,音波將它們震的散開一些,它們又聚在一起。
這曲調中三次高音部分,一次次的震盪開那一團黑氣,卻還是不能盡數震散。
梁長樂有些疲了,她順著曲子,手指的速度慢下來,曲調停了,她睜開眼。
蘇夢瑤驚異的低頭,正看著自己的腹部。
唐忠林則驚異的在一旁看著她。
「師父,我聽到你叫我彈《廣和散》但我的手指卻不聽話,它想彈這一曲。」梁長樂說。
唐忠林搖搖頭,摸著花白的鬍子,「不是手指不聽話,是你的直覺,你好憑直覺行事,這是你的直覺給你的啟示。」
梁長樂蹙眉,「若是我聽師父的,彈了《廣和散》或許能驅散那團黑霧。」
唐忠林瞪大了眼睛,「你看見了?你能看見?」
梁長樂點點頭,「不如師父的感知,只隱約看見有一團黑氣,像是久病不愈,日積月累的病氣。」
唐忠林倒吸一口冷氣,忽然就摸著鬍子哈哈大笑起來,「天才啊,少年天才!難怪,難怪馮健要背約,也要教你,他怕錯過你呀!我們用了二十年才能『看見』,你卻稍微加以引導,就已經領悟!」
梁長樂扯著嘴角笑了笑,不知師父何至於激動成這個樣子?
「唐老先生,念念,我……我失陪一下!」蘇夢瑤像是忽然發現什麼了不得的事,羞愧起身,退了幾步,扭頭快步跑走了。
梁長樂閉上眼「看她」,沒有琴音的引導,她未能看見什麼。
但不需要看,她隱約猜到,蘇夢瑤怕是來了月信了吧?聽林恩姝說,她自從知道自己生病,月信就開始變得極少,至今,已經停經有一年多了。
「不,若彈《廣和散》絕不會見效這麼快,以今日的進程來看,倘若你我合奏,我引導你進入琴靈的境界,你有兩三次便可驅散那病氣,治癒這女子了。」
蘇夢瑤也離開以後,唐忠林看著梁長樂緩緩說道。
梁長樂此時才真正驚訝,吸了口氣,「這麼快嗎?如此好消息,得叫夢瑤知道,還要叫賈明成知道!」
唐老看著她微笑,滿目欣喜,他暗自慶幸自己撿了個大寶貝,沒全便宜了馮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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